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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伴出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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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碧空万里,莺吟燕舞。
宋颜汐擦了擦胭脂,拍了拍香粉,看着铜镜里的美人,微微一笑。
晴鸢今日给她梳了个朝天髫,她左挑右选,选择一个兰花簪子插了上去。
兰花嘛,“扈江离以僻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希望他懂她的用意。
就这样,清晨,一袭白衣出现在他面前。
“覃将军,上早朝啊?我陪你啊。”
“不必,末将多谢公主好意。”
今日覃煜穿着一袭青衣,他温尔儒雅的样子让宋颜汐想到一句话。
“公子温如玉,陌上世无双。”
“覃将军你今日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宫中新来了个教书先生。”宋颜汐开着玩笑。
她就笑吟吟站在他旁边,她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多了几分柔情,双目犹如一泓清水。
不知为何,她每次笑时,覃煜总忍不住看她。
他也不恼,他步子迈得大,宋颜汐就在后面小跑跟着。
“喂,覃将军等等我啊!”她提着裙子不顾形象跑着,突然他停住了,她来不及停下就撞到了他坚实的后背。
“嘶~你干嘛停下?”宋颜汐假装恼怒道。
他缓缓侧头,眼睛微眯,颇为好笑地看着她“不是为了等公主殿下您吗?”
宋颜汐知道他是故意的,却又没法开口怼他。
气鼓鼓瞪他,他竟然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气死了!她这要怎么才能让他心属自己啊?
她不再跟着他,自己慢慢沿着宫墙向前走。
她料到他第一天上朝,一些流言蜚语定会围绕着他,萧锦看见他,又会怎么想,怎么做,父皇有心去提拔他,用他去制衡萧家,萧家势力那么大,父皇让一个在京城没有任何势力的人去制衡萧家,怎么可能?从一开始,父皇就没管过他死活,死了还可以有下一个将军。
她皱着眉思索着,不知不觉走到大殿门前。
她看着他进去,祈祷,希望他能够迎刃而解。
朝堂之上,永昌帝坐在最高处。
“覃煜,上前来。”
李沐拉开圣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道:“覃家有子,德才兼备,武艺高超,特赐霜北将军之名号,望以后可以固守北方,平定南方,护我周朝平安,钦此。”
覃煜跪下磕头,说:“谢陛下恩典,末将领旨。”
只见台上天子笑,哪见台下臣子愁。
大臣们议论纷纷,萧锦率先走了出来。
覃煜站起身,看向这个身着华冠丽服、仪表非凡的男人,眼睛微眯,看到文武百官看他敬畏的眼神,心中也猜测了几分。
“陛下,臣以为,覃小将军尚还年幼,且尚未出过征,其世代也未从过军,如今突然封为将军,怕是不妥。”
永昌帝似乎料到这幅场景,脸色严肃了几分,说道:“萧爱卿,朕要封赏的人,你萧锦亦或是你萧家也要管吗?”
“臣惶恐,臣不敢。”萧锦只低头认罪,肉眼可见的不情愿。
“众卿可还有疑议?”
大臣们被这番动作震慑了几分,不敢言 。
又说了几个朝廷之事,便退了朝。
宋颜汐在外面等着,意外的是,她遇到了文和公主,她的长姐,宋玉嫣。
宋颜汐看见她直接翻个白眼,一脸不耐烦。
依旧是那个欠揍的语调:“这不是云凌妹妹吗?今个儿什么风把咱们二公主吹来了?”
宋颜汐冷笑一声,不给她脸面道:“只许皇姐来看萧大人,不许我来看吗?”
果然,宋玉嫣只会气到失语。
她以为宋颜汐指的是萧锦。
话说这宫中,无人不知她姐妹二人从小不合,而这长公主爱慕萧丞相嫡子,萧锦,也被很多人知道。
她对这个愚蠢,跋扈的皇姐不屑一顾,做什么都‘谦让’。
于是……
两个公主一起在金銮殿前站着,下朝之人无一不往这边看,频频引人注目,不知道的还合计二姐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宋玉嫣先看见了萧锦,高兴极了,边跑边喊:“萧哥哥!”
宋颜汐憋着笑,隐约从萧锦脸上看出一丝不悦尴尬,但“正人君子”仍温柔谦逊的笑着。
看见萧锦被宋玉嫣缠着皱着眉,宋颜汐开心一刹。
紧接着,就看见了翩翩少年郎。
他与赵太傅一同交谈着走出来,眉宇间超然脱俗的气质,眼眸如墨,薄唇微抿,一袭青衫在众多锦衣绣袄中脱颖而出。
她微微一笑,不慌不忙走上前去,她笑着向覃煜走去,覃煜自然是看见了,只当没看见与赵太傅谈天论地。
那一抹白色越来越近了,他本能停住,似乎在等她。
结果宋颜汐朝着身边赵太傅去了,他有些尴尬留在这处,那香气在他面前吹过,似乎在嘲笑他。
看着他们师徒二人相谈甚欢,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无意间瞥见她的兰花发簪,他欣赏她的审美,他识花,借物喻人,更是理解了一些东西,眼前这个少女,乃是个有志者。
终于,二人交谈声淡去,宋颜汐关注着覃煜,笑意盈盈地说:“太傅,我下午请个假,我要带覃将军去他的府邸。”
赵太傅疼爱这个小徒弟,也好说话,手一挥批准了。
临走还不忘叮嘱:“公主切莫欺负欺负覃小将军啊!”
宋颜汐一脸困惑,看向覃煜,他薄唇勾了一下,浅笑着。
宋颜汐假怒道:“太傅!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太傅已经是花甲之年,明明应该是个严师,偏偏慈祥幼稚得很。
这不,又装听不见了。
“啥?你说啥?风太大,老臣听不清。”
宋颜汐无言以对,这风大到她发丝都未动。
告辞后,二人得到许可骑马出了宫。
“末将倒是小瞧了公主,公主驭马之术倒也如此精湛。”覃煜在另一匹马上说着。
“本宫会的多着呢。”她看向旁边的少年郎。
鲜衣怒马少年郎,而她心属少年郎。
微风扑面而来,风里带着花香。
她将府邸设在城东,知他喜静,这里是朱雀街边上,西走便是热闹,东走便是世外桃源。
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
她担心他还觉得吵闹,便问:“会不会有点吵?”
他含笑道:“心远地自偏。”
一句话,让她不在抱怨深宫的约束无趣。
她带他进去,没有太多佣人侍卫,一个院足能住下,简约而庄重,他去后院,后院大到他可以在此练剑。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清泉留着,他心中又怀念着从前十余载的江湖生活。
她望着他的背影,看着琴,坐下抚着琴,弹了一曲《关山月》。
关山明月、沙场哀怨、戍客思归尽呈现在眼前。
覃煜听着琴音,没有回头,心中的迷茫念旧被曲子拉回现实。
现实是四面楚歌,外忧内患。
一曲弹毕。
宋颜汐缓缓起身。
“覃小将军,我是不是回答了你心中所想。”
他眯了眯眼,棱角分明的冷俊,他那眼睛仿佛要结冰,看不出任何感情,贴近她,附身危险的声线问她:“公主殿下看出来我心中所想什么了?”
宋颜汐被迫抬头望他,温热的气息环绕四周。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见他一脸惊讶。
身前少女缓缓开口:“不是吗?”
是,他完全不用出来逞英雄,他那么洒脱的一个人,为了一个官位,靠假死退出江湖,以他最厌恶的名字,身份进了宫。
他不曾怀疑他的路,他一定是正确的,对,一定是。
他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