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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坠楼 ...

  •   “吕缙疆!你弄的这是啥玩意儿!这审核不通过,那审核有问题,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打着电话步履匆匆地朝小区里面走,“到底是哪里不行,你给个准话啊!不符合规定,不符哪个规定?具体在什么地方!”

      初冬的午后,高层林立的小区一片静谧,男人的大嗓门像铁锤在平静的冰面砸出个大窟窿。

      他并未发现自己的不妥,面红耳赤地与电话那端的人争执,几番谈论没有达成共识他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

      从兜里摸出烟盒,正找着打火机,视线边缘闯入一抹突兀的艳红。定眼细看,好像是谁家孩子的衣服掉到草丛里面去了。

      估计风太大把晾在外面的衣服吹下来了。

      男人仰头看了眼高楼,没有谁家晒衣服,而这一面似乎也没有晾衣服的地方。他走过去,心想着把衣服交给物业,让物业去找失主。

      “卧-槽!”

      打火机落在水泥地上爆炸开,男人哆嗦地左右摸索手机,一边摸一边朝楼上大喊:“谁家的孩子掉下来了!”

      “谁家孩子掉下楼了!”他又重复喊一遍。

      无人应答。

      鲜艳的血染红了冬日里颓败的草色,只着里衣的两个孩子双目紧闭地躺在血泊里,鲜血的范围还在扩大,醒目的颜色让人触目惊心。

      男人快速拨打救护车电话,然后报警,一遍一遍地朝楼上喊,吵醒了小区里大部分午休的人,很快了无生气的草坪充满了人气,有的人在看热闹,有的人在唏嘘,有的人跑上楼敲响每户人家的门……

      救护车在远处响起时,居民楼里跑出个神色慌张的年轻男人,头发凌乱,只着单薄的睡衣,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叫醒。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浑然不知脚上的鞋掉到了什么地方,也顾不上脚被划破,“扑通”跪在两个孩子前。想触碰却又不敢,双手无所适从,最后只能狠狠地扇自己巴掌,捶自己的头,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坠楼的是他的女儿和儿子,而今天是他女儿三岁的生日。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心如刀割,几近昏厥,孩子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可他再也听不到他们欢快地叫他爸爸。

      “章波!我把孩子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带孩子的!”

      医院里,闻讯而来的前妻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响亮的巴掌让男人稍作清醒,他抬头前妻,眼泪又涌出来,痛苦地捂着脸缓缓滑坐在地,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我不该回卧室睡觉的,我不该放他们两个在小房间,如果……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当初我就不应该把孩子送去你那里!”

      女人歇斯底里地大吼,来的路上她已经被告知女儿当场死亡,儿子现在还在抢救室抢救。

      但孩子从十五层的高楼坠下,生还的可能性太小了。前夫还在不停地忏悔,可她要对不起有什么用?再多的对不起都换不回她的孩子。

      无助的母亲跪在手术室前祈求上天不要带走她的孩子,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孩子的生。

      手术室外的等待,每分每秒都是凌迟,叫人痛不欲生。手术室亮起的红灯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时间一点一点地割断系住刀刃的麻绳。

      最后,大刀无情落下——抢救失败,孩子高坠致颅脑及胸腹腔多脏器损伤造成呼吸循环衰竭死亡。

      章波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样回到家的,前妻的指责、母亲的崩溃、警察的问询、孩子的后事,桩桩件件像一张巨大的网裹得他喘不过气。是女朋友把他拉出压抑的情绪,带他旅游散心,让他有片刻的喘息。

      但每晚他都会做坠楼的噩梦,楼层不高,四层楼,从他的背后将他推下去。他没死,又一次被推到四楼的窗边,他始终不知道幕后凶手是谁,只记得身体砸在地上的痛感传遍五脏六腑,仿佛身临其境。

      他想醒来,掐,抠,用尽了他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可他根本没办法逃脱,呼喊,求救,偌大的空间无人回应。暗灰色的墙面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死”,暗示他只有死才能解脱。

      数不清梦里坠楼多少次,只有“死”才能醒来。有一天他甚至在指甲缝里发现血迹和土渣,而他清晰地记着他根本没去过郊外,也没受过伤。

      噩梦的真实让他不堪其扰,直到他找到梦里坠楼的工业废墟,在地上找到被血浸染的土坑,他每晚坠落的位置。

      而在土坑旁有被人抓过的痕迹,他用自己的手比划比划,竟然严丝合缝!

      他曾躺在这里,抓过这里的土!地上的血都是他的血!

      这样的认知让章波毛骨悚然,他慌忙跑回车旁,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是在车窗上看到自己身后有一个白衣女子。

      他疯狂地拉门把手,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车门像是锁死般不动分毫。

      余光里女人越来越近,他根本跑不了,双手抱头蹲下,尖叫出声,“别杀我,别杀我!”

      鸵鸟以为把头埋进沙里就可以躲避危险,章波亦是这般自欺欺人。

      女人的脚步停下,眼睛微微拉开一条缝,地上是他和女人的影子,正直中午阳光充足,地上的影子紧紧贴在脚边。

      想起鬼魂不敢在白天出来,最是怕太阳,他稍稍稳住心神。

      “先生,你没事吧?”

      女人试探着问。

      “没,没事。”章波站起来,自知刚才失礼,他尴尬地笑笑。

      眼前的女人身着白色羽绒服,一头又浓又密的黑色长发,阳光落在上面像一颗璀璨的黑珍珠。她很漂亮,是温柔的漂亮,尤其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不自觉地平静。

      “没事就好,我是想告诉你,刚才你背上趴着两个小孩,看样子跟了你很久。”

      章波两腿一软,后腿撞在车上,是倚靠车门才没有倒下,“什,什,什么小孩?”

      他根本没感觉有人趴在他身上。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啊,小男孩穿着迷彩服,胸前挂着黄色的勋章,手上戴着一对银手镯。小姑娘穿着红色的小裙子,扎着两个麻花辫,很可爱。”

      女人描绘的特征正是他那双惨死的儿女,章波心里害怕极了,手在抖,声音也在抖,“光天化日之下,你胡说什么!”

      他眼神躲闪,不敢看女人,连呵斥的底气都没有。

      “我有没有胡说,你应该很清楚。”

      女人走过来,按一下手里的车钥匙,停在章波车后不远处的小轿车闪了闪,她刻意在男人身边停顿,温柔的眉眼说出的话都带着亲切,“只有枉死的人才会跟着债主,因为他们要索命。”

      “冤有头债有主,你说是不是?章先生。”

      她怎么知道他姓章!

      章波不可置信地看向女人,而女人仿佛会读心术般,“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我们这行是讲究缘分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女人眼中笑意更甚,但没有继续纠缠,朝自己的车走去。

      刚才被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章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了去,手里的车钥匙按了好几下都没按下去,他里面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寒风一吹,密密麻麻的冷意席卷身体的每个角落。

      指甲嵌入掌心,他拔腿追上女人,在她上车前拦住她,“怎么才能让他们不跟着我!”

      女人对他的反悔并不意外,没有挖苦讽刺,反倒是实话相告,“跟着你的是索命鬼,如果不尽快解决,会影响你的姻缘,而且小鬼喜欢阴气,对你女朋友不好。”

      “换作其他小鬼我现在就能帮你解决,但这索命的小鬼太厉害了,我道行不够,需要找我师父帮忙。”

      “那你师父在哪?”章波迫切地问。

      他的生活急需恢复正常,这两个小鬼活着的时候已经把他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死了也不让他安宁!

      “长白山。他老人家已经在山里修行多年,想要见他只能上山。”

      于是章波决定和女人去长白山,考虑时间和实际情况,他们约好明早进山。临别前,他后知后觉地问女人叫什么名字,明天怎么找她。

      “秦瑶。”

      “你不用来找我,我会去找你的。”秦瑶补充。

      第二天秦瑶到长白山山下时章波早已等在那里,瞧他憔悴的模样恐怕是一夜未睡,今早一早就来了。

      求人办事讲究的是个诚心诚意,章波知晓这个道理,所以在秦瑶说徒步上山时他没有异议。

      “师父喜好清净,这么跟着人走恐怕难寻踪迹,一会我们走小道。”

      “好。”

      只要能替他解决问题,别说小道,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愿意去。

      章波紧张地跟着秦瑶,就在他以为秦瑶停顿是发现大师踪迹时,她却安排他等在原地,然后朝远处拍照的两个男人走去。

      “褚湛!”

      秦瑶惊喜地挥手,“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褚湛放下相机,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比山上的皑皑白雪还要耀眼。

      “好久不见,秦老师。”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卷正式开启!长白山到底有什么秘密,慢慢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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