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魄》白二木

71、第七十一章 失踪

　　褚湛目不转睛的盯着白洛，想要从她的神态里寻得蛛丝马迹。

　　只见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中迷雾逐渐散去，最后变得清明，甚至可以说是精明。她嫣然一笑，将棘手的问题踢回去，“你觉得呢？”

　　“你去南中根本不是因为我欠了你钱，而是我拍了一个图片发给蒜头，正好被你看到了，上面的图案你认识，所以你亲自去了革朗。”

　　“这点倒是说得没错。”白洛没否认，拿出金烟斗，就着火堆点了烟，小啄一口，“然后呢？”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捅破窗户纸褚湛丝毫不怕，白洛要是想杀他早就杀了，用不着等到现在。

　　旁边老妖精悠哉悠哉的抽着烟，想来这算不得什么大事。

　　“那图案和一桩陈年旧事有关，我是其中一个当事人。亲自去南中主要是想看看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在搅我安宁。”

　　“搅你安宁？”此话从何说起？

　　“褚湛，你不会真以为我久居人间只是为了寻夫吧？”

　　瞧着褚湛那副表情，她自嘲一笑。许是说谎说太久了，她都要信以为真了。视线落在火堆，望着跳跃的火焰，她似乎陷入了回忆，“我是花妖，曾受过花神恩泽。神君殒灭之后，我奉命在人间守护她嘱托之物。你看到的图案与之相关，革朗和这里的祭祀大阵可以召唤它。”

　　“看来不是个好东西。”

　　褚湛不明白他这话哪里有笑点，竟然让白洛乐呵呵的笑出声，“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地下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说白了就是白洛的私事，只不过发生在人间，牵扯了人命。好在发现得早，没有酿成大祸。

　　眼下有白洛兜底，量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还能怎么办，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搞事情就不能在你们地盘上搞吗？非要来人间祸害人。”褚湛一脸嫌弃。

　　“这些不包括我，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看了眼被她捆在一起有口不能言的鬼灵精怪，白洛的烟斗一转，架在火上烤的黄鼠狼飞过去被绳子绑在最外面。它的皮毛已经被烤焦了，张嘴呼出来的气都是黑的。

　　“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你走不走？”

　　“这个阵你不管了？”当初离开革朗的时候白洛轻轻松松就毁了祭祀大阵，瞧她现在的架势，似乎不打算毁阵。

　　“管啊。”话锋一转，“但是我一个弱女子，这种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

　　杀人魔的时候可没见你是个弱女子。前面放狠话“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难道是第三个人说的？

　　褚湛内心呵呵，他大约知道白洛打的什么算盘，果不其然，她接下来的话完全证实了他的猜想。

　　“看来这次我要找档案局帮忙了。小狐狸不在，沈修筠官太大，其他人又不熟，只能找若望了。”

　　然后白洛灭了火，一眨眼的功夫褚湛就和地上那团鬼灵精怪被她带到了档案局的大厅。

　　他们出现得太突然，不知道的以为是袭击。于是档案局的诸位纷纷拿出看家本领招呼过去，想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憨憨勇闯档案局。

　　“自己人自己人！别打别打别打！”

　　褚湛话说晚了，游骞的大火球已经砸过来，张心随控水化剑紧随其后。命悬一线之际，后背一紧，他像是拎小鸡般被人拎起来悬在空中，而他脚下是一片混乱，白洛带来的那团鬼灵精怪鬼哭狼嚎，躲也躲不了，跑也跑不掉，只得硬生生的又挨了一顿揍。

　　“这是什么情况？”

　　许是外面的动静太大惊扰到了办公室里的人，钱来出来看到的便是一副惨不忍睹的光景。

　　那桌，那凳，那灯……残的残，碎的碎，全TMD是钱啊！

　　白洛五指一松，褚湛摔了个屁股着地，她飘飘然的落下，“我来找若望，后面这些是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送妖魔鬼怪们给妖魔鬼怪们当见面礼，这是哪里来的礼仪？大厅里的正常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白洛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兴致缺缺的走了，走之前特意威胁她带来的鬼灵精怪们，“千万别乱跑哦，你们知道的，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下手又重，万一不小心剥了你们皮、抽了你们筋，那多不好。”

　　然后被她抓来的妖怪们死皮赖脸的住进了档案局的牢房，根本不敢生出半点逃的心思。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小聪明都不管用。

　　一般妖族在人间寻衅滋事，只要没伤到普通人，没影响到人族的正常生活，档案局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种打架斗殴输了的一方主动找档案局领罚还是头一次见。

　　晚上褚湛和沈修筠说起白天发生的事，免不得吐槽白洛醉翁之意不在酒，兴致冲冲的去档案局找若望却是扑了个空。

　　“下午若望给我说了，学校操场下面的大阵他和白洛近期会处理。说到这个，你知道你的纪录今天被破了吗？”

　　“什么纪录？”褚湛来了精神，鲤鱼打挺坐起来，看着手机屏幕里正在工作的沈修筠，正巧他转过脸，他们看到了彼此。

　　“破案速度。”

　　不用细说他都知道肯定是临城一中的学生跳楼案转到档案局了。而案件的主谋们早就被白洛当见面礼给送了过去。

　　案件，人证物证，好像一切都很顺利。

　　“在想什么？”

　　见褚湛忽然心不在焉，沈修筠问道。

　　“虽然白洛说了祭祀的大阵和她守护的东西有关，但是我总感觉事情不对。”

　　“哪不对？”

　　“太容易了。”褚湛坦言，“蒜头是临城鬼主，他查地下的事情查了这么久到现在人都没回来，怎么我一去就真相大白了。”

　　不怪他想太多，是他多年的外勤经验告诉他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上次在革朗遇到祭祀大阵，他们被折磨得够呛。

　　“你怀疑白洛。”沈修筠一针见血，不是疑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不是白洛。她这个老妖精自负得很，是她做的她会大方承认，不是她做的，她绝不会去背黑锅。”

　　“褚湛，或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完全没有说服力。”他都察觉不对了，沈修筠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没发现，除非他脖子上的东西是摆设。

　　“有个典故叫作，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只有让事态平息，躲在暗处的人才会放松警惕。如此，褚湛便放宽了心，该吃吃该喝喝，该睡就睡个日上三竿。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把赏金任务一交，拿到剩下的酬金，下午他就带着桃夭在巷子口坐了三次摇摇车，还给她买了个烤红薯。惊得桃夭直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的日常就是看店带娃，闲得无聊就给沈修筠发发骚扰信息。蒜头还是没有消息，老头子依旧不见人影。而白洛跟个没事的人似的，不是组局打麻将，就是缠着若望，只字不提祭祀大阵的事。

　　自从入了冬，天气愈发寒冷，临城今年一直没下雪，倒是冬雨下了好几场，冻得人畏手畏脚的窝在火炉旁边。

　　沈修筠回来的前天夜里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下到早上都没有停。褚湛早上起来手脚冰凉，两边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莫名发慌，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褚湛，你是去接萌萌了吗？”

　　“没有啊，我在机场。”

　　褚湛刚接到沈修筠，桃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欧阳萌悦还没有回青旅。

　　自从校园自杀案连着发生后，一中临时取消了寄宿制，家住临城的学生可以在下午放学后回家，晚上也不用返校上晚自习。

　　虽然案子已经破了，但对外宣称是学生心理问题，迫于舆论的压力，校方不得不做出改变。一方面学生在校频繁自杀学校难辞其咎，另一方面，学生如果在校外出事学校也好撇清关系。

　　“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往常这个点她都回来了。”

　　褚湛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二十八分。学校五点半放学，回明月巷坐公交半个小时左右，算上走路的时间六点半再怎么也到家了。

　　“她可能路上贪玩，估计一会就到了。”

　　安抚几句哄桃夭挂了电话，旁边的沈修筠已经拿出手机在拨号。

　　一直无人接听，最后关机了。

　　学校不在，家也没回，偌大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点踪迹都寻不到。

　　欧阳萌悦是档案局的第一个巫蛊师，同时也是档案局最小的编内人员。谁家老幺不是当宝贝一样宠着疼着，现在宝贝疙瘩不见了，连个气息都没有，这无疑是往人心窝里捅刀子。

　　夜里十二点，已经下了一天的雨此刻越下越大，档案局的小洋楼灯火通明，各路妖魔鬼怪各显神通。

　　一巷之隔的青旅，越来越低的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突然，空气有了异动，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的沈修筠睁开眼，胖大厨凭空出现在他旁边。

　　“老大，监控查到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平板递过来，“欧阳萌悦放学后跟着卫书蕴去了西郊。”

　　话音刚落，茶几上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了，是欧阳萌悦的号码。滑开免提，对方开门见山。

　　“她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