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魄》白二木

2、第二章 褚湛和沈修筠的恩怨

　　要说这褚湛和沈修筠的恩怨啊，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粗略总结下来就三个成语：始乱终弃，公报私仇，横刀夺爱。

　　遥想当年，褚湛也是个肤白貌美的社会好青年，就读于顶尖学府，钱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虽然平日里爱玩了些，却从未玩出格。但老祖宗有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结果这一湿鞋直接把他给转性了，每天按时上下课，作业按时交，再也不去那些声色场所。

　　每当室友们问起，他总是长嘘短叹，一脸生无可恋。

　　这么憋了一年，期末考试绩点蹭蹭的往上涨，想玩的心也蠢蠢欲动。就在他动的那天，他碰到了个老道士。

　　“盘古开天地，天地有三十六重，天有二十七重，地为九重。无妄神域凌驾天之上，九幽魔域隐于地之下。仙、妖、鬼、人皆在三十六重天轮回，地府冥界乃万物的轮回之处，三魂七魄始于轮回，亦终于轮回。”

　　这是老道士说的，褚湛才不相信这世界有什么妖魔鬼怪，只道是老道士想要他给点钱。直到老道士带着他去了鬼市和酆都，他才知道人外有五界，天外有天。

　　褚湛向来喜欢刺激，在老道士的忽悠下，兴致昂扬地跟着老道士学了几年的符，收了些做坏的小鬼小妖，大学毕业后经老道士介绍进了档案局。

　　档案局，全称是人力资源档案管理局，简称档案局，隶属公职部门。对外管理人力资源，实际上专门管理其他五界生灵在人间的档案，同时也处理在人间犯事的五界生灵，并将它们押解回界。

　　说是五界，其实只有三界，神魔两族早已在上古末期一场六界浩劫中团灭。现在就剩下仙妖人鬼四界，天族执掌仙界，妖族七大家族共管妖界，地府掌管轮回，人间人治。各界互通，但是为了维护人间安稳，各界通往人间的通道在上古末期神魔大战时全部关闭，其他三界生灵去往人间必须提申请，只有通过档案局审核，才能去往人间。

　　当然，上面这大段的科普也是老道士说的。褚湛听了进去，左耳进右耳出，就只记得档案局工资高，还有油水可以捞。

　　提交了报考申请，考试顺利通过，他就这么轻松的进入了档案局。

　　除去新人培训时被全局点名批评，和某个高层把梁子结得更大，他在档案局的日子简直不要太潇洒。

　　虽然奖金总被某个高层克扣，虽然罚款总是被某个高层罚多倍，但福利多，奖金高，那些罚款洒洒水啦。

　　这男人吧，有了钱就容易变坏。褚湛暴露了本性，每天除去工作，不是在浪，就是在浪的路上。

　　托高层的“福”，褚湛认识了谢和，尽管谢和是个男的，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感情。他不仅收了心，还当起了二十四孝男友。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浩劫，葬送了他引以为傲的一切。

　　褚湛在档案局工作多年，早就从一个愣头青成长为局里可以独当一面的能力干将。东北的那次行动，他一去就去了小半年，眼看着就要收网，谁曾想最后在长白山因为怜悯他放走了已经犯下大错的女妖，并造成当时的东北妖族浩劫。此事引起上头的极大关注，派人增援的同时罢免了褚湛所有的职务。

　　涉嫌职务犯罪，褚湛被起诉。等他坐了一年零一个月的牢出来，恋人早已另栖良木。

　　烈女怕缠郎，烈郎亦是怕缠郎，曾经信誓旦旦说等他出来的恋人感动于某个高层的嘘寒问暖，送了他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而这个高层姓沈，名修筠，是档案局的局长。

　　新仇旧恨一起算。

　　黑灯瞎火的套了麻袋揍了沈修筠一顿，褚湛神清气爽地去了临城附近的东山寺，在寺庙里做了个撞钟的假和尚。

　　机缘巧合加了一个赏金群，白天撞撞钟，晚上接附近的赏金任务收收小鬼赚点小外快，毕竟他还有房贷要还，没了档案局的肥差，他的经济压力实在是有点大，人都瘦了一大圈。

　　日子过得实在有些清贫，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去少林寺这样香火十足的寺庙时，白洛找到他，说是两个人一起做生意，她出本金当老板他跑腿，开店的收益五五分。

　　白洛是褚湛在档案局的好友，当年褚湛因长白山浩劫被开除，她为褚湛申述无果便决然的离开了档案局。

　　是一只连档案局都翻不出老底的女妖，同时也是富得流油的女妖，据说曾连续三百年蝉联妖界财富排行榜第一。

　　不用本钱就能赚钱，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褚湛自然是不会错过，给寺里的师兄说了声他就跟着白洛下了山，两人在临城明月巷开了一家青年旅馆。

　　褚湛要是能预知在青旅会遇到沈修筠，他打死都不会答应白洛，但于事无补，他不仅答应了白洛，还和白洛签了合同。

　　他若是敢跑，白洛只要肯花钱发一个妖界通缉令，恐怕到时候不是他捉小妖，而是小妖来找他了，何况白洛不缺钱。

　　白洛没见过沈修筠，因为她在档案局的职级太低，只是个普通职员。听到社会精英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刻了然，清亮的眸子把沈修筠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的看了个仔仔细细，又看了眼身边邋里邋遢的假和尚。

　　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她要是谢和那个小受受她也选沈修筠。

　　“别发呆了，做生意。”白洛凑到褚湛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威胁，“这是老娘的第一单生意，搞砸了下个月的房贷别想姑奶奶帮衬。”

　　碍于白洛的淫威，褚湛不情不愿地把沈修筠他们带进客厅。知道他们是来住店的，大晚上也不好找住宿的地方，一个床位标价700，在原来70的基础上添了个“0”。

　　“老板，你们家这个价钱有些离谱了吧？”

　　沈修筠转身看向坐在吧台的白洛，她刚刚倒了杯酒，放下酒瓶，涂了血红指甲油的食指虚空点了三下，“一只小狐狸，一只鬼……”

　　往后白洛没说，只道：“70是人的价格，你们三个显然不止这个价格。这样吧，收你们668，顺顺发。”

　　说完，她朝沈修筠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媚眼如钩，要是平常男人早就被白洛把魂给勾走了，但沈修筠不为所动，眼中一片平和。

　　“好啊好啊，668，顺顺发。”穿着洛丽塔裙子的女孩开心地飘到柜台前，“大胡子叔叔，我们要三个房间。”

　　叔叔？

　　年过三十、风华正茂的褚湛受到万点暴击，心里哗啦啦地流血。要不是事关青旅第一单生意，他是真想把这个女鬼收进葫芦里，让她瞧瞧人间险恶。但对方是公职人员，他要是动了手告他一个妨碍公务人员工作，那可得不偿失。

　　何况打狗还要看主人，他忍！

　　女鬼没发现自己言辞有何不妥，把证件和现金放在柜台，然后飘到白洛面前，“漂亮老板娘你好，我叫胖大厨，我可以用一下你们这里的厨房吗？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什么东西都没吃的。”生怕白洛不答应胖大厨补充，“这个费用可以单独算。”

　　“鬼还要吃东西？”

　　“啊？不用啊，但是老大他们要吃。”

　　白洛瞥了眼正在啃排骨的蒜头，他们家的蒜头大约是另类。

　　得到准许胖大厨飘进厨房，沈修筠拿着钥匙去了客房，他身后的男狐狸转身出了青旅。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白洛纤手一挥，四人又到院子里打手搓麻将，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烦恼是麻将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顿烧烤。

　　胖大厨的速度很快，不消一会就做好一桌饭菜摆在院里，档案室的人陆陆续续的过来，看到院子里如火如荼打着麻将的一人一鬼一仙一妖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仙妖历来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档案室里仙妖共事，但这仅仅是看在六界最初订立的合约面上，要没那些条条框框，仙族早就想灭了妖族，而妖族更是想把天上那些道貌岸然的臭仙给胖揍一顿。

　　“三条。”

　　褚湛三条刚放进去，老头子和白洛的牌同时倒下，“和了。”

　　一个七小对，一个大对子。

　　“耶！”老头子和白洛开心击掌。

　　“我能撤回来，重新换张牌吗？”

　　“做梦。”白洛一把抢过褚湛面前最后一张红票子，正好够她和老头子平分，“人穷就不要赌，越赌越穷！”

　　“白洛姐姐，我可以再点个外卖吗？”蒜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白洛，委屈巴巴：“胖大厨做的东西好香，好想吃。”

　　蒜头没说几人还没觉得，一说，他们又感觉饿了，尤其院子里还飘荡着饭菜的香味。

　　胖大厨挺会找时机，从厨房出来搁下碗筷，直直飘过来邀请他们一起吃。

　　“你们吃吗？”白洛问。

　　褚湛摇头，坚决的表达了不吃的立场，和沈修筠势不两立。然后他就看着他的伙伴们屁颠屁颠弃他而去，走之前还说他不吃就把刚刚的烧烤收拾一下。

　　收拾一下……

　　褚湛自然是不会收拾，要不然他的面子往哪搁，拢了拢宽大的僧袍准备回房。就在这时，院里又来了个人，满身清冷的男人，眉宇淡漠，粗布麻衣被他穿出了仙风道骨的味道。

　　白洛作为一只老妖怪对仙不陌生，但像来人这么纯正且有压迫的仙气，她活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遭，下意识的朝仙源看去。

　　褚湛和白洛认识十多年第一次见她的眼睛紧紧的锁在一个男人身上。白洛对男人都不感兴趣，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什么样的男人她没见过。

　　但她望向那人的那一眼，好似跨越了千万年的时光。

　　“嗞嗞。”

　　手里的手机震了震，褚湛滑开屏幕是赏金群线人的私发消息：有活。

　　紧接着的消息是一个地址、时间以及联系人的电话。

　　褚湛收起手机抬头时白洛早已恢复常态，和老头子面红耳赤的争着一块红烧肉。

　　回到房间，他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看到镜子里满脸胡子的油腻男人，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如果不是今天遇到沈修筠，翻出了过去的事情，他都快要忘了他曾经的模样。

　　盥洗台上放着老头子的剃须水，手伸了过去却是中途转向拿起旁边的牙刷牙膏。

　　洗澡换了身衣服，褚湛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院子里很热闹，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不过妖和妖在一起，仙和仙在一起，至于白洛和老头子两个异类，已经抛弃了作为朋友的道义和沈修筠搭在一起，聊得不亦乐乎。

　　褚湛本来还想给白洛说一声，见到这场景，气呼呼地朝外走，后脑勺扎着的小揪揪一摇一晃还有些可爱。

　　“大晚上的，上哪偷人去？”

　　白洛敲了敲手里的金烟斗，抖抖烟灰，正在津津有味吃东西的众人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到褚湛身上。

　　五颜六色的头发，黑色背心，破洞牛仔裤，还配上假得不能再假的大金链子……

　　那画面实在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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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章节可能会有点无聊，主要是介绍背景，以及引出第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