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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中洲 ...

  •   琼音一动,阴气散去,她眸里不知何时生了水汽,含了愁绪悲意,惹人怜爱。

      雎雒容眉头紧皱,为她拭去泪痕:“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镯子是你母亲留下的……”

      她拂开他的手:“表哥莫怪,我只是一时情难自已。”

      雎不得的眸子眯起来,他用力敲了敲桌面,加重语气:“镯子。”

      林念慈将手恭敬伸到琼音面前:“公主,若想不再受病痛折磨,需得听从医嘱。”

      公主摸着镯上花纹,看向雎雒容,在他鼓励的目光下,将镯子裹了手帕递过去。

      她的手白得发青,似乎能看见淡紫色的青筋,深色的镯子衬得她更加苍白。

      林念慈接了手,黑色的鬼气顿时缩进镯里,殿内浓郁的阴冷寒气也消散些许。

      她不由暗叹,这么重的鬼气,不生病才怪。

      雎不得拿过来,只是象征性地看了看,又把木镯放回她手中。

      眼看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林念慈只得接替他,代为问道:“请问殿下,这木镯除了殿下的母亲,谁还碰过?”

      见他们都是满脸疑惑,她又编道:“我家公子平时不喜多言,一般由我来问基本问题。镯上的毒极为复杂,需知晓下毒之人,才可下药。”

      雎雒容愣愣地问:“为何是知晓下毒之人才可下药?”两者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她微笑:“这是我家公子的独门绝技,不可外传。”

      雎公子点头,看样子更加信服了。

      琼音垂下长睫,声音轻柔:“自母亲将它给了我,我便再未脱下,并无旁人碰过此镯。”

      殿外的树影落到地砖上,在风下轻微抖动,发出阵阵沙沙声。

      “公主可知此镯来历?”

      她轻摇首:“不知。”

      “殿下的母亲何时将木镯给的殿下?生病从何时开始?殿下可否详细描述病症?”

      公主蛾眉微皱,这可是在审问?

      她苍白的肌肤更白了,皮下隐隐可见青紫色的细小血管,她彷佛害怕般怯声道:“三年前,母亲三年前将镯子给了我,我也是那时开始生病……”

      她说着说着,似乎意识到什么,急切解释:“母亲对我那么好,不可能害我的。”

      林念慈安抚:“殿下不必过于担忧,一切尚未有定论。”

      这镯子里的鬼到底是谁,还要调查一番才能断定。

      雎雒容也安慰:“也可能是有心之人想害你,便把事栽在你母亲头上。”

      琼音稍稍定下的心又揪起来:“我这样一无用处的人,谁会来害我?”

      林念慈打断两人的话:“殿下母亲与殿下有相同的病症吗?”

      公主素白的手帕揉得皱了,鹅黄的宫装衬得她倍加娇柔,吐气如兰。

      她的眼神怔了一下:“没有。”

      林念慈点点头,悄悄在镯上画了个驱邪符和安神符,将它还回去:“殿下的病症我们已了解,请公主继续戴着此镯。”

      镯里阴郁的邪气碰到符纹,骤然消散。

      她用驱邪符把鬼气封住,公主大概率不会再生病,安神符可让公主尽快恢复精神。只是这鬼气到底是谁,还有待调查,万一真有人幕后操控,不能打草惊蛇。

      “为何还要继续戴?”雎雒容不解。

      林念慈面不改色:“殿下受毒气侵袭多年,若贸然减去毒气,恐有性命之忧。”

      雎不得闲闲倚着靠背,听得眼前发困。要他说,把这宫里所有人都捆起来,挨个试,就不信那个鬼不出来,何必这么麻烦地问来问去。

      为了方便他们医治公主,两人便被安排住在公主殿。

      洛水殿里宫人不多,只有两个宫婢,一个小太监。他们都不喜欢在洛水殿当差,既没有油水,又要干活,没有半点前途。当初看雎小公子喜欢琼音公主,他们能跟着鸡犬升天了,结果时间长了才发现,虽然国舅家的小公子日日往这里跑,却没一点用处,其它殿里的宫人照样欺负他们。

      最重要的是,这洛水殿邪气得很,偌大的宫殿只有四个人,半夜有时还能在梁上看见人影,他们早呆够了。

      对突然住进来的两人,三个宫人很是不耐烦,他们并不希望琼音公主身体健康,最好她能生病而死,那他们便可顺理成章另谋出路。

      怀着恶意,那三个宫人没有收拾他们的房间,暗暗期望他们能一气之下离开皇宫。

      房门前,雎不得摘了那个叫莺屏的宫婢头上簪的一朵花。

      莺屏整齐的发髻顿时散乱些许,她理了理额前碎发,心头一跳。

      眼前的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好看,虽身份不高,但若能得他青眼,也算值了。

      雎不得将盛开的紫红色花瓣一片一片拔下来,然后看着光秃秃的花蕊道:“这花很漂亮。”

      莺屏腮上一红,以为他在借花说人。

      他若无其事地扔了花枝,悠悠:“只是可惜,你配不上这花。”

      淡绿衣裳的宫婢霎时白了脸,接着又发红变青。

      看了他人丑态的雎不得心情微微好了一点,他扬起下巴:“出去。”

      莺屏含着眼泪跑了出去。

      他将墙角的椅子拉出来,面无表情坐下,双眼无神地望着一室灰尘。

      他应该杀了那个宫婢的。

      林念慈从外面进来,看见雎不得翘了二郎腿,盯着房梁。她好奇地看过去,角落里一只黑色蜘蛛在织网,周边许多废弃的蛛网。

      她没看出什么新奇的,便找了个干净些的地方坐下,问:“雎公子说今晚是三年一度的花灯节,你要去看吗?”

      雎不得放下二郎腿,凑近了蜘蛛,不在意道:“几个花里胡哨的灯而已,不去。”

      蜘蛛的几条腿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林念慈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身,扫了眼满屋的积灰:“那我便和雎公子去了。”

      “雎公子?”他磨了磨牙,正要说他也去,林念慈却已回了自己房间。

      他重新陷进椅子里,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蜘蛛的腿颤地更厉害了。

      没一会,莺屏从门外探头进来,眼眶隐隐发红,不自在行礼:“公子,奴婢来打扫房间。”

      雎不得吹掉指尖的灰尘,心不在焉:“谁让你回来的?”

      莺屏低头绞着衣摆,不语。

      “林念慈?”没等到回答,他看向黑蜘蛛,似乎也不是很在意是不是林念慈,“给你了。”

      黑蜘蛛往角落里藏了又藏,实在再不能自欺欺人,才爬出来。

      屋门砰地一下关好,正在莺屏奇怪什么给她了时,眼前忽然暗下去。

      一只巨大的蜘蛛站在面前,翕动的口器上方一张扭曲的人脸正嬉笑着瞧她,它的腿比人还长,圆溜溜黑乎乎的眼珠里细看包裹了无数小眼珠,发着幽绿的光。

      没等她惊叫出声,一团白乎乎的蛛丝喷出,将她整张脸包裹住,尖锐的口器刺入她的脖颈,不多时,淡绿衣裳的宫婢便成了一张薄而干枯的皮,连是谁都看不清。

      黑蜘蛛长腿捡起滚到地上的两颗眼珠,啪嗒扔进口器里,细细咀嚼,眼珠瞬间爆出汁液,瘪下去。

      雎不得指尖摩挲下巴,似乎对方才宫婢的惊恐很是满意,他踢一脚僵立原地的蜘蛛,唇角勾起:“把这张皮挂到皇帝老儿的寝宫里。”

      蜘蛛领了命,嘴里含着人皮几个缩影出了房间,直奔皇帝寝宫。

      寝宫里似乎很是热闹,远远便听见靡靡丝乐之声,轻薄的纱帐若有似无,隐隐能看见纱帐后身姿窈窕、曼歌曼舞的美人,奢华的宫殿若隐若现,数不清的酒果美食被宫奴送进去。

      高大的卫庆宫满是浩荡龙气,邪祟不敢靠近,黑蜘蛛爬不过去,又不敢不完成任务,只得引了阵风,将人皮吹进了寝宫。

      过了片刻,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尖叫后,它才终于挪了挪长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天终于暗下来,灰蒙蒙的夜色渐渐变成深蓝,云藏匿其中,遮住大片星点。

      皇宫忽然戒备森严,守兵包围了整个皇宫,开始挨个房间搜查。

      林念慈听了个墙角,说是皇后的玺印丢失,所有人都要接受搜问。她微微遗憾,不能去看花灯了。

      侍卫很快问到洛水殿,大概是因为已问过太多宫,到他们时,侍卫们已明显不耐烦,只随意问了几个问题便走了。奇怪的是,他们发现了莺屏失踪,却不以为意。

      检查完洛水殿,满宫的侍卫突然撤去,说是皇后玺印找到了,但是在哪个宫里找到的却又没有传出来,宫里隐隐传出流言,皇后玺印丢失与洛水殿有关。

      林念慈丝毫不关心这个,她只关心能不能出去看花灯。

      宫门前聚集了许多巧笑的宫女和太监,他们与她一样是出去看花灯的。

      出宫的检查格外严格,宫女们由嬷嬷全身检查,而太监由侍卫检查。一个人一个人地查过去,时间过得格外慢。

      林念慈等不及,找了处偏僻的墙角翻了墙。

      花灯节已进行到最热闹的时候,目之所及的所有人几乎都手持一盏花灯。

      宫门不远,一个锦袍的少年拎了两盏粉红的莲花灯在等人,浅蓝色的丝绸外衫在一众素衣里格外显眼,让人一看便知是权富家的贵公子。

      林念慈与路人一样一身素衣,但她出众的气质与长相也同样让人无法忽视。

      她缓步走过去:“雎公子。”

      雎雒容见了她很是惊讶,似乎没想到她能来。

      他将手中花灯递与她:“宫里忽然看得那么严,我还以为姑娘出不来了。”

      他说着看向她身后,看没人,有些失落:“白医师没有来吗?”

      林念慈没接他的灯:“公子不喜热闹。”

      她在宫里时还没想到,出来后才发现他们两人实在太过招眼,尤其是雎雒容,几乎是人群的焦点。

      雎雒容拿回来上下打量:“姑娘不喜欢此灯?”这可是他选的最贵的灯,本想着给白医师和林姑娘一人一盏,没想到白医师不来,那便只能自己替他拿着了。

      林念慈不忍心驳了他面子,便道:“不是,是我闻不得此灯气味。”

      雎雒容凑近一闻,确实是浓郁的莲花香,他朗笑:“没事,街上许多灯,总有姑娘能闻得的,到时我为你赢一盏来。”

      林念慈皱眉,已经想走了,他与琼音感情正深,为自己赢灯算怎么回事。

      雎雒容没注意她的表情,转身招呼她往街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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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中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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