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一章：旺达 ...
-
莱斯特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踩着地上黏糊糊的鲜血，径直朝旺达和皮特罗被囚的牢笼走来。旺达看着地上留下的那一行糟糕的脚印，不得不拼命压抑愤怒，才没有像个惊慌的小女孩一样冲莱斯特失声尖叫起来。
“那是杰西的血。”旺达想到，同时一阵头晕目眩。囚禁他们的笼子带有某种特殊的电磁波长，能够最大程度抑制变种人，然而那只是令旺达倍感虚弱，让她的意念力像失去氧气的火焰一样扑哧熄灭。
现在，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她开始感到恶心一波一波涌来，仿佛一只冷冰冰的手攥住她的胃使劲拧。
自从儿时遇到那场爆炸以来，旺达还不曾感到这样难受。但至少愤怒的滋味是熟悉的，犹如冰冷的火焰，缓慢灼烧着血管。
“把门打开。”皮特罗大声喊道，在一旁用拳头使劲砸着玻璃门。
旺达以为，他们得花不少力气才能哄骗莱斯特打开那天杀的笼子，然而莱斯特却未置一词，将从那女人身上搜来的卡片在机器上一刷，便打开了笼子。
几乎是立刻，禁锢意念力的笼子便消失了，就像涌入的氧气使得火苗再次活跃起来。
旺达冲出牢笼，又缓缓停住脚步。
皮特罗正跪倒在杰西卡身边。他茫然无措地愣了片刻，伸出手放在杰西的肩膀上，然后抬起头看着旺达。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可旺达知道他要说什么，甚至不需要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就能猜得出。
杰西卡的身上插着莱斯特的飞刀，刀尖自胸口戳出，染着鲜血。她的思想，曾经在旺达听来略微低沉，像是有些湍急的溪流，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杀了她？”旺达问莱斯特。而且她不只是问问而已。旺达誓要在对方的大脑中搜寻到问题的答案。
如果他受人指使，旺达便要找出那个罪魁祸首，如果这只是莱斯特·菲克的卑鄙天性导致的悲剧，那么旺达也要让他罪有应得。
她没能保护杰西卡，至少她欠杰西这份复仇。
来自索科维亚的旺达·马克西莫夫也许并不懂得美国人自以为是的英雄主义，但她至少懂得什么是复仇。
血债血偿。
莱斯特定定地看着旺达，丝毫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的脸上仍挂着那副讨厌的微笑，他的大脑和他这张漂亮脸蛋一样单调乏味、空洞无物。
“你听到那女人说的话了。”莱斯特·菲克的语气像是不懂为何旺达没有自己想到这个理由，“留着杰西卡，只会让那女人多一把利剑。我也很喜欢杰西卡，真的，但她必须死。”
“你总是这么说。”旺达并没有因为莱斯特的话而更加愤怒，她微微侧过头，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张开，“你们总是这么说。”
但那都是谎言，掩盖真实的、丑陋的目的。在这个糟糕的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更高远的目标”，只有“强者的利益”。就像复仇者联盟，就像托尼·斯塔克。
如今她和皮特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些曾经被托尼·斯塔克这样的“强者”碾碎的“蝼蚁”。
现在，那个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的名字。
旺达希望那是最后一个。
莱斯特耸了耸肩。
“说实话，杰西卡真不该杀了这女人，我们能从她嘴里撬出不少东西呢。”他漫不经心地说，在那女人身旁蹲下来，伸手拨弄着尸体的口袋，“她肯定是条大鱼，只不过现在已是一条死鱼。我们可以看看她的电脑，里面一定有不少……”
“你杀了杰西卡！”
在旺达来得及做任何事之前，皮特罗一跃而起，眨眼间已揪住莱斯特的领子将他一把拽起来，拼命摇晃。
“你杀了我们的队友！杀了我们的朋友！”他冲莱斯特怒吼，“你凭什么杀她？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敢杀我的人？！”
“为了救你们。”莱斯特并不因皮特罗的愤怒而恐惧。他有着杀手般的冷静与道德沦丧。
旺达攥紧拳头，却没立刻动手。她知道皮特罗不会杀掉莱斯特·菲克。不管嘴巴有多厉害，皮特罗始终是马克西莫夫家里心软的那个。
可她不会心软，复仇时不会。
莱斯特叹了口气，说道：“死一个，至少比咱们全军覆没要强得多。别忘了，杰西卡一个人回来，说明郎姆洛已经死了。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也只有我们三个了。”
片刻后，皮特罗愤愤地松开了莱斯特，然后猛地挥出一拳，“嘭”的一声打在了莱斯特的脸上。
“婊|子养的！”莱斯特扑通一声向后摔倒在地，他尖叫了一声，“你打断了我的鼻子！”
皮特罗甩着手，恨恨说道：“我应该杀了你。”
旺达知道她的兄弟对这支勉强拼凑起来的队伍所拥有的感情，她感受得到，却无法理解。也许那是对家庭的渴望，某种旺达作为妹妹无法给予的东西。
她对此始终抱有带点纵容的肯定，也愿意支持兄弟，但这是头一次，旺达对皮特罗心里柔软的那部分感到痛苦。
“谁在那儿？！”旺达的思绪被打断了。与其说听到，不如说她感知到了某个人的靠近：沉重犹如铅块，带着苦涩的恨意，还有杀气。
她迅速转过身，两只手在身前扬起，全神戒备地看着敌人的藏身之处。
模仿大师从一排排培养皿中走了出来，他的头盔在灯光下反射着白光，思想藏匿其中，不可捉摸。他的手中没有武器，但旺达知道不要单纯相信眼睛看到的，而模仿大师总是装备着武器。
“站住！”旺达威胁道，她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复仇可以暂时放下，皮特罗和她能活着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模仿大师真的站住了，仿佛一尊雕像，不声不响。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双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解除了头盔。随之倾泻而出的，是纷杂混乱的念头。
他的大脑像是一团乱麻，犹如精神病患的大脑，只是更加尖锐，仿佛铁王座一般。
旺达用双眼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留着姜黄色的长发，浅灰色的双眸没有看向任何人。自始至终，他都低头直盯着地上两具尸体。过了一会儿，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动了动，又紧紧抿成一条线。
“你是什么人？”皮特罗向前走了几步，挡在其他人面前，“九头蛇？神盾局？天剑局？”
“他是安东尼·马斯特斯。”旺达说道，从乱麻中理出重要的那根线只比平时多花了一些时间。她曾听杰西卡提起这个男人，一两次吧，那可不是什么能给这人加分的回忆。
安东尼·马斯特斯的动作中带着某种麻木与僵硬，仿佛木偶，又像是僵直病患者。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眼睛，神情淡然，并未因为旺达一语道破他的身份而感到措手不及。
他说道：“你们面前躺着的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的养女。”
“别假装你在乎杰西。”旺达冷冷说道，“告诉我，你也是这件事的主谋之一吗？是你帮助这个女人伤害杰西卡的吗？”
“这重要吗？”马斯特斯说着缓缓转动脖子，关节发出阵阵响声，没人出声，于是他喃喃地又问了一遍，“这重要吗？”
他用那双浅色的眼睛望向旺达，说道：“也别假装你在乎杰西卡·莫兰，小丫头。”
“我不需要得到你的认可。杰西卡是我的朋友。”旺达说道，但她的脖子后隐隐刺痒，仿佛被一千条眼镜蛇盯着，“你想要什么，安东尼·马斯特斯？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直视马斯特斯的双眼，以增强意念的推力。
让旺达大吃一惊的是，马斯特斯竟然并未回答，仿佛旺达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毫无用处一般。
一片死寂之中，他在那死去的女人身旁跪了下来。数不清的培养皿反射着苍白的灯光，犹如数不清的幽灵旁观着一切。片刻后，马斯特斯伸出手，轻轻抚摸死去女人的头发。
他的双眼始终未曾离开女人的脸庞，却也未曾流下一滴眼泪。
“你们应该尽快离开。”
马斯特斯的手从女人头发上滑下她的脸庞，轻声说道：“雪穗早已将这座基地的控制系统与自己的大脑相连。她一死，这里就彻底失去控制了。”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直直望向莱斯特，“除了你，小子，因为我要杀了你。”他的语气那么平淡，仿佛在陈述什么简单事实一般。
莱斯特哈哈大笑，却又戛然而止。旺达望向金发男孩，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恐惧。那一刻，她不知心底涌起的究竟是同情，还是解恨。
“没有谁要杀谁。”皮特罗坚决地开口说道，他扫视着众人，语气不容置喙，“今天不会再有人死了。”
马斯特斯却没有看他一眼，仿佛皮特罗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木偶。他垂下头，伸出手，缓缓将头盔重新戴好，然后站起来。
旺达看着他走到杰西卡身旁，翻过尸体，从背后“噗哧”一下拔出了那把飞刀。那声音几乎令她吐了出来。
除了杀死马斯特斯之外，只怕并没有其他方法能够真正阻止这人。
因为他看上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嘿，住手。”皮特罗上前一步，不过他并未来得及做什么，因为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皮特罗及时伸手扶住了脚下一个踉跄的旺达，而马斯特斯就在此刻出手——眨眼间，飞刀已从马斯特斯那里脱手飞出，闪电般射向莱斯特！
与此同时，旺达也伸出了手，但不是为了阻止那把刀。她当然不会去救莱斯特，但她也心知肚明，以莱斯特·菲克的身手，绝对能够躲开这把飞刀。
然而她也未能杀他。在那极短的时间内，旺达无法确定究竟是皮特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她无法对莱斯特·菲克痛下杀手。
而这一切就在片刻间发生，然后终止。
当旺达的意念力从掌心涌出，势不可挡地撞上马斯特斯的胸口时，马斯特斯直接向后飞了出去，“咣当”一声撞上了那数不清的培养皿中的一个。
只听“喀拉”一声，并不很响，带来的却是培养皿上一道蜿蜒而行的白色裂痕。眨眼间，浅蓝色的液体便渗了出来，然后是更多细小的碎裂声。更糟的是，地面震动仍在持续，对于培养皿上的裂痕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
旺达隐约听到皮特罗问莱斯特是否还好，也听到莱斯特回答：“没事，王八蛋准头太差，根本打不中我。”
但她的注意力突然被别的东西吸引过去——那是数不清的、突然涌出的声音与想法，且不同于常人，那些想法犹如咆哮，像是利箭射入她的大脑。
马斯特斯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膝甲在地上拖出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他身后的培养皿整个碎裂开来。
“旺达，那是什么鬼东西？”皮特罗的声音警惕又震惊，然后，他一定是看到了旺达的样子，立刻上前一步，抓住旺达的胳膊肘，急切地问，“你还好吗？”
旺达的脸因痛苦而扭曲起来。她没来得及回答，因为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短裤的瘦小男人突然从破裂的培养皿中爬了出来，豹子似的猛地朝马斯特斯扑了过去。
皮特罗和旺达一个拔腿冲了出去，一个伸出了手。在紧要关头，她到底还是和兄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然而厉声尖叫的却是莱斯特。
与其说是看到，不如说是旺达感受到，马斯特斯虽仍在踉跄着想要站稳，却在盔甲后露出了微笑。
于是她明白了。
莱斯特·菲克的吼声如此凄厉，几乎让人想跟着一同狂叫。旺达回头望向莱斯特，看到一个同样穿着白色短袖短裤的女人正从像野生动物一样挂在莱斯特肩膀上，并狠狠咬着他的脖子。咀嚼血肉的声音，就像莱斯特的吼声一样可怖。
自此，旺达再也没能忘记这可怕的声音，并总在最可怕的噩梦中将之重温，一遍又一遍。
那是复仇的声音，撕去一切伪装，露出最阴森可怖的真相。
莱斯特·菲克身后的培养皿并未破裂，然而门却被打开了。
在门上控制培养皿的操作板上，插着一把染血的飞刀。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第一章：旺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