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剧透人》羊笔笔羊

61、第二十章：死生无常

　　郎姆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整个人向坦克一样冲向巴恩斯，眨眼间便与他扭打在了一起。面包车后备箱的车门嘎吱作响，不住地弹开又关上。

　　我花了太久的时间，才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麻木僵硬，痛觉像是一张网在上面缓缓收紧。

　　“皮特罗，”我一边对着通讯器讲话，一边伸出左手捂住鼻子，发现自己不知怎得正狂喷鼻血，“带着其他人上车，赶紧！”

　　“想也别想，”然而另一个声音蓦然打断了我，“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说话的人是美国队长。我这才注意到那架不知何时降落在不远处的昆式战机。

　　“这出闹剧到此为止了，杰西卡·莫兰。”他一步步走上前来，“放下武器，你仍有机会脱身。”

　　我深吸了一口气，湖边冷冽的空气随即涌进肺中，带着水腥味，以及不知是否出自幻想的硝烟味道。我缓缓转身面对他，同时在心里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这次任务。

　　只差那么一点，我们就全身而退了，真他妈的。
　　可即便是复仇者来了，我们也绝不束手就擒。

　　“这出闹剧当然不会到此为止，罗杰斯队长。”我回答，“我也再没有机会脱身了。我们都清楚，落网之后等着我的是什么。至少，我不能白白落个亡命之徒的污名，不能让这一切都打了水漂，沦为徒劳。”

　　史蒂夫·罗杰斯一言不发，但我看得出来，他不喜欢我说的这番话。于是，我左手松开了鼻子，任由鼻血横流，淌过下巴。
　　如果美国队长打算纡尊降贵和我动手的话，我会需要两只手，哪怕只是坚持一两秒钟。更何况，我认为自己能撑不止一两秒钟。

　　“你这是要一不做二不休了，杰西卡·莫兰。”史蒂夫说，“别这样做，拜托了。这不会对你有任何好处的，相信我。”

　　“别告诉我，你相信奥创真的是为了世界和平而生的，拜托了。”我在他发表更加正义的演说前打断他，“有多少恐怖科幻片都是以此作为开场的，队长？你心里清楚奥创究竟是什么货色，这个世界是没法靠那堆螺丝和灯泡来守护的。”

　　背后，面包车如我所愿，轰鸣着发动起来。事已至此，我们都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扬起刀，挡在美国队长与面包车之间。郎姆洛也再次朝冬日战士冲去，竭尽全力阻止他拦截面包车。

　　生平头一次，我希望交叉骨取胜。
　　我也希望我们仍有周旋的余地，而非死到临头。

　　战场上，时机转瞬即逝，然而当面包车扬长而去的时候，美国队长却并未向我出手，或试图阻拦我那些逃窜的队友。他抓着盾牌的手仍垂在身侧，双眼定定地看着我。

　　通讯频道里，我听到莱斯特的声音响起，语调平平：“我们有尾巴，伙计们。是那个长翅膀的家伙。钢铁侠不在视线范围之内。”
　　“我来解决他。”旺达简短地说。然后通讯频道便陷入了静默。

　　我走了片刻神，有些振奋地心想：萨姆·威尔逊绝不是旺达的对手。
　　然而罗杰斯队长却打破了我这短暂的轻松。

　　“你做的太出格了，杰西，这是助纣为虐。”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令我陡然涨红了脸，“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清，你就真的完完全全被他们蒙蔽了双眼。”

　　我咬紧牙关，说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队长。问题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究竟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来这里救你。”罗杰斯队长回答，甚至没有犹豫，“我保证过这一点，记得吗？”

　　我不知道他为何听上去如此真诚。他分明是为交叉骨和九头蛇叛党而来的。也许在复仇者的眼中，我已经和九头蛇叛党没什么两样。

　　“可他并没去追面包车。”我心里有个声音低语，“他本该自己去的，结果去的却是猎鹰。他为更重要的事情留下来了，留在这里。”

　　不远处，交叉骨和冬兵近身肉搏的声音，“砰、砰、砰”的响个不停。我只觉头疼欲裂，却又无比清醒。
　　战况进行到此，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冬兵解除了交叉骨身上的大部分武装，郎姆洛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至少我们拖延了足够的时间，”我麻木地心想，“至少马克西莫夫兄妹带着奥创卫兵成功逃走了。”
　　我希望他们真的顺利脱逃了。

　　“队长。”仿佛呼应我心中所想成真似的，猎鹰“呼”的一声从空中着陆，落在美国队长身旁。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冲罗杰斯队长摇了摇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忍不住微笑起来，因为我们到底还没有一败涂地。

　　“我们做个交易吧，队长。”我开口说道，听着交叉骨盔甲和腕骨一同碎裂的声音，心中不知为何无动于衷，“看起来你们跟丢了我的朋友。”
　　“他们去哪儿了？”罗杰斯队长问道，仿佛真的认为我会回答似的。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

　　“那听起来就没什么交易可谈了，小姑娘。”当美国队长一言不发的时候，猎鹰对我说道，“你真该谨慎选择阵营，与九头蛇为谋可不是上策。”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冬兵狠狠一脚踢碎了交叉骨的膝盖，抓着他脱臼的右手臂将人按倒在地。
　　交叉骨闷声惨叫，但我却没有看那两人一眼，只是盯着美国队长。

　　“我仍是一个预言者。”我说道，“信息就是力量，这也是你教给我的，对不对？”
　　“我想要相信你，杰西卡。”罗杰斯队长终于说道，“但最近发生的事让我无法轻易再将你的话当真，我必须对联盟负责。”
　　“钢铁侠在哪里？”我不去理会他的话所带来的隐痛，而是问他，“为什么斯塔克没有和你一起行动？两个变种人加一个九头蛇杀手，难道还不足以让钢铁侠出动吗？”
　　队长答非所问：“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是因为他关于奥创的想法与你不同，是吗？”我知道自己是在冒险，因为有了天剑局搅混水，一切也许并不会像《复联2》的剧情那样发展，“告诉我，你们上一次不带争吵、认真交谈是在什么时候？”

　　“这与你无关。”队长终于沉下脸，上前一步，抓着盾牌的手也握紧了，“把刀放下，和我们回去，别再胡闹了。”
　　“至少现在还是我们。”巴基·巴恩斯也跟着说道，他直视我的双眼，但抓着交叉骨的手并未放松，“你不会想要被天剑局抓起来的，孩子。”
　　“别这么叫我。”我说道，扫了一眼巴恩斯，“放了交叉骨，我就跟你们回去。”
　　巴恩斯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交叉骨却笑起来，一开始只是咯咯的笑，然后渐渐笑得浑身颤抖。

　　“我不觉得你有交易的资本。”巴恩斯攥紧了交叉骨的手腕，逼得他止住笑声，“要么跟我们回去，要么我们把你抓回去。别以为我们不会这么做，杰西卡，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们别无选择。”
　　“是吗？”我说着，蓦地将刀尖倒转冲向自己，“要么带我回去，要么带交叉骨和我的尸体回去。怎么样，现在我有谈交易的资本了吗？”

　　这一招着实卑劣，连美国队长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但他们不知道，科罗拉多的基地之所以接纳我们，完全是因为交叉骨做中间人。如果交叉骨被复仇者联盟带走，马克西莫夫兄妹就算带着奥创卫兵离开，成功回到基地，也绝不会再有机会掌握主动权。

　　交叉骨必须活着，这个任务只有他能带领我们完成。而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在保护咒失效后便一无是处。

　　至少旺达不会任由我烂在监狱里，我必须让自己相信这一点。

　　“女孩很有胆量。”交叉骨这时却说道，让我吃了一惊。他微微仰起脸，看着的却是冬日战士，“她真的很像你，是不是？”
　　巴恩斯皱起眉。
　　交叉骨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一旦你给她脖子上拴好绳子，她就永远是你的狗了。不管绳子交到谁手上，只要有人拉着绳子，她就知道该怎么做，是不是？”笑容逐渐增大，露出太多的牙，“你曾是美国队长的狗，后来是九头蛇的狗。眼下呢？绳子不过是又交回到了美国队长手上。我知道你同情这女孩，因为你们同病相怜，没了主子就不知道该朝谁叫唤了。”

　　我不由后退一步，冬兵却猛地扬起了拳头。
　　“巴基！”美国队长的声音止住了冬兵的动作，却让交叉骨笑得更厉害了。

　　“不敢违抗命令，是不是？”他大笑着说道，“好士兵和一条好狗没什么两样，该冲锋冲锋，该炮灰炮灰。是时候下地狱了，大家谁也别犹豫。”说着，郎姆洛突然伸出那只连骨头都已扭曲了的左手，猛地攥住冬兵的胳膊，“你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恍惚间，这一幕犹如昨日重现，当我过去回想《美队3》剧情的时候，交叉骨的语气从未如此生动。他跪在地上的姿势，那烧伤的、可怖的脸。
　　蓦地，我反应过来，转身一下趴倒在地，耳边听到美国队长的喊声，但随即被轰然爆炸的声音盖了过去。

　　交叉骨引爆了身上的手|雷。
　　这狗日的，竟然引爆了自己身上的手|雷。

　　当我挣扎着从眩晕中清醒过来时，咖啡屋外的停车场已成了人间地狱，但我没有时间震惊，甚至连那冲天的怒火都要等上一等，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从复仇者联盟手中逃脱的机会。

　　无论如何我都得回到科罗拉多的基地，不然郎姆洛一死，马克西莫夫兄妹将会彻底孤立无援。

　　余光中，我瞥见罗杰斯队长冲向了巴基·巴恩斯的身影。在刚才的爆炸中，巴恩斯离得交叉骨太近，又没有旺达替他阻挡爆炸产生的气浪。
　　他一定受伤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立刻咬紧牙关爬了起来，开始夺命狂奔。我们的行动总有备用计划，尽管我知道自己逃脱的机会不大，但仍得孤注一掷。只要我能赶在他们追上来之前跑到备用逃亡的交通工具那里，就有胜算。

　　然而，已经有人追上来了。
　　是猎鹰，萨姆·威尔逊。

　　给，你们要的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