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剧透人》羊笔笔羊

53、第十二章：受伤（下）

　　“你真的认为我会背叛你、背叛我的队伍？”过了一会儿，我才不确定地问道，“说真的？”
　　旺达严肃地看着我，“你认识复仇者的时间更久。”她说，而后面那句话甚至不用说出口。

　　我闭上了嘴，然后从床上站了起来，脸颊因为尴尬而又红又热。“我应该回自己房间去了。”我说，开始向房门口挪动脚步，“我应该……是啊，我该回房去了。”

　　说着，我拉开门，旺达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就在我打算跨出门去，尽早结束这尴尬的场面时，这间卧室的玻璃突然刺耳的“哗啦”一声碎掉了，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简直震耳欲聋。

　　当我半转过身时，一切都好像慢动作般发生在我眼前：一个奥创卫兵破窗而入，而旺达仍坐在梳妆台前，正朝机器人伸出手去。红色的光从她掌心流出来，仿佛粘稠的液体，有轻飘飘的没有分量，可眨眼间却缠上了奥创卫兵的四肢和头颅，然后“嘭”的一声，那机器人便像热过头的爆米花一样爆开了。

　　“快走！”我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旺达的胳膊把她往外拖去，刚出门便撞上了莱斯特。
　　莱斯特已然全副武装，正气喘吁吁，一道血痕从他额头蜿蜒而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金发上沾染了不少血迹。

　　“不能走楼梯，窗户外也有追兵。”莱斯特恶狠狠地说，“它们完全切断了我们的每一条退路。”

　　眼下我们正身处交叉骨的一处安全屋内，只不过现在正发生的事情证明这里其实并不安全。

　　“那我们就杀一条路出去。”旺达冷酷地说道，大步向正门走去。
　　莱斯特嘴唇扭动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就追了上去，枪时刻举在手中。

　　没拿剑的感觉如同没穿衣服，但之前的武器带我还没有卸下来，因此并不算是手无寸铁。我跟在两人身后，负责断后。奥创卫兵几乎从四面八方出现，但大部分都在旺达的意念控制下变成了废铁——我看过《复联》系列，知道她徒手拆机器的时候有多帅，但那远远比不上亲眼所见。

　　实话实说，那场面几乎令人感到害怕，看到如此强硬的金属在她手中如同塑料一样弯折、仿佛泡沫一样破碎。

　　我自己也解决了两个卫兵，利落地将长匕首捅进机器人眼窝里。效果没有我的剑那么立竿见影，但同样能令这些家伙大脑短路。然而，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枝节横生，且全然出乎我的意料。
　　那时候，旺达和莱斯特已经走出了大门，我刚结束了一个卫兵的使命，正转过头准备跟上。只听“哗啦”一声，门旁边那扇镶嵌着彩绘玻璃的窗子顷刻间碎得稀烂。

　　我想我反应足够快，但却还不够快。一个卫兵直至朝我扑来，而我被它撞得直飞出去，我们两个搂抱着在半空中厮打，直到我把匕首刺进它脖子和肩膀的连接处，在电流滋啦声中翻滚着落地。
　　我的大腿在这一过程中撞上了某个柜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随之而来的剧痛几乎令我惊诧。

　　当我从地上爬起来，结果不由自主踉跄了一下到时候，我才看到血迹，正迅速从裤子上的一个破洞里渗出来。

　　旺达这时从正门冲了回来，不由分说拉起我。我们刚跑了几步，我就因为剧痛而开始趔趄。她这才注意到我腿上的伤，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快点！”莱斯特坐在车里鸣了一次笛，朝我们吼道，“援兵马上就到，别浪费时间。”在那辆面包车周围，满是破损、窜着电流的机械残骸。混乱、肮脏的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好事者远远观看，但无人胆敢上前。

　　我在旺达半扶半抱之下坐进了面包车的后车厢，这时感觉整条腿都已经被血浸湿了。想到自己可能会失血而死，我不禁感到一阵恐惧。

　　“砰”的一声，旺达用力关上车门，然后使劲踢了一下驾驶座的靠背，喊道：“开车！”
　　莱斯特不等旺达说完就踩下油门，车子横冲直撞地离开了这条街道，然后是这个街区。

　　“她一直在流血！”旺达试着检查我的伤口，但她看上去毫无头绪，而且吓坏了，“我该怎么做？”
　　“车厢里有医疗箱，找一找。”莱斯特说着猛打方向盘，差点把我和旺达从座位上甩出去，“用纱布裹住伤口，如果还流血就使劲按压住。”

　　旺达手忙脚乱地找出了医疗箱，期间还一头撞在了车顶上。我一只手握着枪，另一只手隔着裤子按着伤口。

　　那只手已经血淋淋的了。

　　“没事的，”旺达抓着一卷绷带跪在我身旁到时候说道，“我找到医疗箱了。”

　　“这种伤口难道不需要缝针吗？”我勉强说道，一阵剧烈的摇晃让我不禁紧紧闭上眼睛和嘴巴。

　　旺达喊了一声：“莱斯特？她的伤口是不是该缝针啊？”

　　“现在不行！”莱斯特吼道，“我们必须尽快赶往汇合地点，而且还得甩掉追兵。”
　　但追兵已经赶上来了，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它们的嗡嗡声，其实并不刺耳，比起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来说甚至算得上柔和。

　　“我们有伴儿了！”莱斯特喊了一声。
　　旺达笨拙地将我腿上的纱布打了个结，把我的一只手按上去，然后回应道：“放着我来！”

　　她从车座上爬到窗户旁边，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去，简直像不要命的特技演员。我挣扎着坐直了，也将手中的枪准备好。无论负伤与否，敌人都不会因此放过我，必须做好战斗准备。

　　肾上腺素一定在这段时间充分溶解在了我的血液里，因为恐慌被压制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镇定。我感到一阵阵的头疼，但也仅此而已。大腿上的剧痛始终未曾消退过，但也没有加重，如果它们截住车，至少我能够反击。

　　莱斯特把车开得几乎像气流中颠簸着的飞机一样。他在各种小巷中抄着近道，还在大街上逆行，引来一片鸣笛、叫骂和惊呼。然而奥创卫兵就同附骨之疽一样摆脱不掉，它们现在还没有追上来，只是因为旺达拼尽全力撕碎了所有靠近车厢的卫兵。

　　“你不能把它们全干掉吗？！”莱斯特问道。
　　旺达的声音因喘息而不稳，她回答：“它们太多了！”

　　“我们这样没法摆脱掉它们，”莱斯特说着又是一个急转弯，“我们必须弃车，不然迟早被它们包抄。”
　　旺达回过头，吃惊地说：“可是杰西卡……”
　　“扔下她。”莱斯特的声音冷酷得如同冰块，“她受伤了，只会拖累我们。”

　　我握紧枪柄，不知为何没有愤怒震惊，只有一阵荒诞的笑意涌上胸口：旺达不久前还笃定我会背叛队伍，可转眼间我却成了那个被背叛的人。
　　造化弄人。

　　“不。”旺达回答，“我们不丢下任何一个人。”
　　“那我们就都得死。”莱斯特冷静地说，“往好处想，天剑局不会杀死杰西卡，我们还有机会救她出来。”

　　旺达望向我，我不知道她是否动摇了，担当车子停下，莱斯特毫不犹豫地跳下车冲进一旁的路口时，她架着我的肩膀扶我下了车。

　　我没表示异议，这个时候提醒她抛弃我是明智之举对我没有半点好处，尽管那是事实。

　　“来。”旺达使劲拖着我走进莱斯特选择的那条街。背后追兵“嗡嗡”的赶来，像赶不走的苍蝇。我痛苦地往前挪动，尽最快的速度，但仍旧比学步婴儿快不了多少。
　　当我们走进那条街的时候，莱斯特几乎已经冲到了下一个路口，就在这时，我眼见一只手从某个门里伸出来，抓住莱斯特的肩膀将他用力拖了进去。

　　“敌袭！”我忍不住大叫一声。
　　“放松。”皮特罗的声音冷不丁在我们身后响起，他说道，“郎姆洛有个计划，谁想搭顺风车？”

　　话音未落，他就带着旺达倏地消失在街的那一头。我失去支撑，摇晃了两下正要摔倒，皮特罗又重新出现，直接把我抱了起来。我刚一眨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灯光明亮的大厅里。皮特罗把我轻轻放在了一张米色的长沙发上。

　　“这是什么地方？”我一把抓住皮特罗的衣领，声音因为剧痛而颤抖，“你们放好权杖了吗？”
　　“这里是银行。”皮特罗抓住我的手，从自己的领子上拉开，回答道，“以及是的，我们当然办妥了。”

　　这时，一个银行职员走上前来，微笑着对我们说道：“几位，需要办理……”她的笑容在看到我手里没来得及藏好的枪时骤然消失，转为一声惊呼。

　　“女士，我需要你放下武器！”银行保安几乎是立刻出现在我们面前，举枪对准我们。但他还不够快，枪口刚抬起来，皮特罗就一把夺过了枪，快到像一阵风。
　　我随即举起手里的枪，心脏在胸口有力地跳动着。

　　“举起手，把手放到我看得见的地方！”我冲他大声喝道，一阵滑稽的感觉涌起：我对抗过九头蛇、背叛了复仇者，结果现在，却沦为了不入流的银行抢劫犯。

　　就在我对面的保安举棋不定之时，皮特罗又化成了一道影子，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肩膀上挂满了武器，显然整个银行的安保人员都已经缴械了。
　　“哎呦，这可完全不像想象中那么好玩。”皮特罗耸了耸肩，说道。

　　紧接着，一阵枪声骤然响起，显然是莱斯特正在举枪朝天射击。他大吼着让所有人都爬下，还用枪托砸倒了一个试图逃跑的男人。一切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生，整个银行眨眼间便落入了我们的掌控。

　　然后，旺达从门口朝我们走来，提高声音说道：“入口全部封死了。”

　　“好极了。”我没注意到郎姆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全副武装，但他满是疤痕的脸这次清楚的露了出来，而不是像正经的抢劫犯那样用黑头套蒙着。
　　“别反抗，就没人会死。”他玩笑似的对那些惊慌失措地顾客说道，“损失的只有银行而已。”

　　我不由感到惊讶，但手里的枪并未放下——郎姆洛的计划难道竟真的是抢银行吗？

　　“先生。”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举起双手，胆战心惊却又鼓起勇气说道，“无论你有什么需要，我们都可以慢慢谈，请不要伤害任何人。”

　　郎姆洛伸出手，把枪管轻柔地堵在男人的嘴上。“不，没什么好谈的。”他在男人浑身战栗的时候说道。

　　在他的吩咐下，莱斯特和皮特罗很快便将银行里所有的人赶进金库。令人惊讶的是，这时郎姆洛举步朝我走过来。

　　“嘿，看起来你得到一个了不起的勋章。”他说着在我那张沙发上坐下，并侧过头仔细端详着我腿上的伤口。
　　我把伤口捂得更紧，那只手此刻已经黏糊糊的，掌心和指缝间满是鲜血，有一些正顺着手腕滴下去。

　　“行了，”郎姆洛夸张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从身后的黑色背包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把你该死的手挪开。”
　　我眨了眨眼，缓缓把手挪开，因为郎姆洛手里拿的是一个小小的医疗箱。

　　“你要干什么？”我茫然地问，感到血再次从伤口中涌出，不禁感到一阵恶心。那血是鲜红色的，完全不是平时划伤或者每月渡劫时会见到的血色，仿佛明亮的番茄酱一般。

　　郎姆洛一边用刀子割开我的裤子，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噢，我打算跟你玩‘性感医生’的游戏，成人版的过家家。”他讥讽地说道，“我看上去像打算干什么？当然是把你的伤口缝起来，在你变成木乃伊之前。”

　　“你……”我开口，但他按着我的额头逼我躺了下去，然后推动我的双腿让我躺平。

　　“找到点东西咬在嘴里。”郎姆洛说，“这可能会很疼。”
　　我看着天花板，以及天花板上明亮的方形吊灯，“上哪儿找……”然后剧痛来了，郎姆洛把某种冰凉的液体直接倒在了我的伤口上，并在我痉挛的时候蛮横地按住我的大腿。

　　“嘶。”我死死咬着嘴唇，握紧双拳将痛呼和呻|吟都咽回去。

　　“没切开股动脉，算你走运。”我听得到郎姆洛在医疗箱里翻找的声音，然后针管扎进了我的大腿肌肉里，痛楚鲜明而尖锐，我不得不再次咬紧嘴唇。“我还以为你刀枪不入呢，这就不行了？”

　　我吐出一个字：“滚。”

　　“这是麻药。”郎姆洛却没滚蛋，也没闭上嘴，仿佛他突然有了耐心跟我解释似的，“帮个忙，一会儿别鬼哭狼嚎，好吗？”
　　我哼了一声，但当明显的针刺感袭来时，我还是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稍等一会儿，麻药就起作用了。”郎姆洛说着手上不停。我感到线在肉里拉动，手指因为剧痛而深深陷入沙发里面。
　　“你就不能……”我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如此嘶哑，“等麻药起作用了再开始？”

　　“怎么？”郎姆洛的动作似乎变轻了，也可能是麻药真的在起作用了，“我缝你还不够，你还想让我缝你的尸体？”

　　我闭上眼睛，头疼更剧烈了，但大腿伤口上的疼痛则逐渐减弱，变为牵扯着的麻木感。我仍旧能感到线的拉动，但没有痛苦，因此感觉上颇为怪异。

　　“你最好别睡着了。”郎姆洛的声音让我重新睁开眼睛，但眼前只有明亮的吊顶，我实在没力气坐起来，也怕乱动会导致伤口迸裂。“不然等你醒来，也许会发现自己进了玻璃房间，里面只有床和马桶。”

　　我没好气地笑了，“你卖我一次还不够，还准备卖我两次？海伍德不会再买你的帐了。”我说道。

　　“谁说我是和海伍德做的交易？”郎姆洛说道，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想得出他的表情，“那个混蛋不配和我谈生意。”

　　“我们怎么一会儿逃走？”我问道，“奥创一定已经包围了我们，很快就会冲进来。”
　　郎姆洛说：“是啊，我有个想法。”然后提高声音，“嘿，马克西莫夫女孩，过来！”
　　“什么事？”我能听出旺达语气中的戒备。
　　郎姆洛回答：“我口袋里有张地图，掏出来，找到标记的那一点。”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然后旺达说：“找到了。”
　　“去那个地方，地板的九尺之下有条废弃的电缆管道。”郎姆洛简单地说道。
　　皮特罗接话：“九尺？我们怎么挖穿九尺的地基？”
　　“自己想办法去。”郎姆洛没好气地说，“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然后是旺达的低语：“我来吧。”

　　我再次闭上眼睛，耳边响起恼人的嗡嗡声，几乎和头痛一唱一和起来。郎姆洛还在说着什么，不过我已经不再去听了。就算醒来真的在天剑局的牢房里也不重要，我实在需要合一会儿眼。
　　而且打心眼里，我觉得郎姆洛不会再送我回天剑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