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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信任与危机 ...

  •   娜塔莎给我找的住处藏在办公大楼的后面,从一扇小门出去,通向小小的院落。地上没有铺水泥或者沥青,泥土散发着湿润的味道,附近应该也有森林。我从没见过环境这么原始粗犷的电厂,我以为这种地方尽管在森林里,但至少会开辟出一个社区以供厂里的职工生活,而不是推开门就到了野外。

      院子两侧各有一栋简陋建筑,呈长方体状,刷成蓝白色,时至今日,白色已经成了斑驳的灰,蓝色倒是在雨水冲刷下变得苍白。“那里是职工宿舍。”娜塔莎指着左边的楼,一共两层,楼梯是外置的金属楼梯,从台阶到扶手都锈迹斑斑,“这个是食堂。”她又指指右边的一层建筑。

      我的肚子在听到“食堂”这个词的时候叫了一声。娜塔莎显然没听见,她继续说道:“你可以随便选一间宿舍去住,但我建议你选二楼的。”

      “好。”我回答,渴望地看了食堂一眼,但里面黑漆漆的,显然没有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

      娜塔莎从身上掏出什么东西,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发现是一个过着塑料包装的圆柱状东西,捏起来硬邦邦的,包装上简单写着“神盾局标准配置补给品PB1876”。

      “吃完睡上一觉,”娜塔莎说,“味道不好,但应该管饱。”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当娜塔莎转身离开,从来时的那道小门回到办公大楼之后,我就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上了宿舍楼的二楼,选了靠中间的屋子。令人欣慰的是,房间里有电,令人沮丧的是,当我吃完那个神盾标配,想洗个澡的时候,发现喷头里只出冷水。我咬着牙洗了一会儿,但实在水太冷了,于是,尽管我又脏又累,最后也只是把毛巾浸湿擦了擦身体。

      倒在床上之后,我再次感到那种“累到休息不下”的紧绷,就在我后脑勺那里。我疲惫地伸手揉搓着后脑勺,但无济于事。我的身体很疲惫,我的思维也开始迟滞,但唯有睡意迟迟不肯降临。
      洗完澡之后,我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脏衣服堆在地板上,但我把姐姐的长袍塞进了书包。这会儿,我又爬起来,拽过书包,从里面揪出袍子披在身上,这才躺回去。过了很久,我才真的睡着。

      没有噩梦。但我的确做了个梦,那梦难以言喻地令人疲惫:我在开车,沿着荒凉的公路,克林特倚在副驾驶。

      “别光盯着前面的路,小孩,”他说,“注意你的三个后视镜,时不时看一看。”

      于是我先看了看左边的后使劲,然后目光移到斜上方,正当我准备看向右边的时候,后视镜里一个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我抓紧方向盘,感到针刺般的麻痒在脖子后面和后背蔓延来开。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吱吱声”,克林特咒骂着抓住安全扶手,说道:“稳住,没有车抢道,我们是安全的。”

      我的嘴唇像是打了麻药一样难以控制,我瞥着克林特,挤出很小的声音,那种在梦中才有的、有气无力的声音。
      “后面有人。”
      这次我看清了,那人歪到在后面的车座上,带着黑色头盔,我想他在睡觉,不由担心自己刚才的漂移会不会让他提前醒来。

      “不要担心,”克林特说,“那是个死人。”而他说的是对的,黑色的头盔裂开了,里面渗出鲜红的血,大股大股涌出来,粘稠犹如糖浆。

      醒来的时候,我仍不寒而栗,但梦的内容很快便退散了,仅剩那种冰凉、恶心的感觉。睡前沉重的四肢恢复了些许力气,但酸痛感更加剧烈,我站起来,然后又一屁股坐回了床上,黑袍因此滑到了地板上。当我弯腰去捡的时候,背部又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好不容易,我终于再次站了起来,并且把黑袍裹在身上。洗漱是另一场灾难,含着冷水刷牙的时候,我的牙龈一阵剧痛,提醒我早在三年之前就该去补牙。

      在这里,我大概没有机会补牙了,而且我听说在这里看医生贵得吓死人。

      我把泡沫吐在水池里,然后扯下毛巾擦了擦脸。盯着水池上方的镜子,我发现自己头发凌乱,而且刘海长得要盖住眼睛了。昨天我就觉得头发时不时会挡住视线,现在看来,这是个极大的弊端,于是我找出一把剪刀,生疏地剪掉眉毛以下的头发。尽管我留短发,但却不会剪刘海,这还是姐姐教给我的。

      下楼的时候,肌肉酸痛的大腿几乎支撑不住,我抓着栏杆挪了下去。天色昏暗,我不确定自己是一觉睡到了傍晚,还是翌日清晨,但食堂的门开着,而且里面有灯光。我走进去,发现娜塔莎和班纳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吃着鸡蛋、面包片,还有盛在铁皮罐头里的饮料。

      “吃的在那边。”娜塔莎先察觉到了我的到来,“有牛奶、咖啡和橙汁,喜欢什么就喝什么。”

      我选了牛奶,然后端着铁皮罐头和塑料盘,迟疑地走向那两个人。桌子是四人桌,娜塔莎和班纳相对而坐。我看他们没有阻拦我的意思,就在娜塔莎旁边坐下了。

      “你还好吗?”娜塔莎似乎注意到我坐下时脸上痛苦的表情,“有没有受伤?听说冬兵昨天实实在在给了你几下子。”

      她似乎话里有话,但我只是摇头说明自己并未受伤。史蒂夫不见踪影,我好奇他上哪儿去了,还有钢铁侠,自从他跳出飞机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克林特呢?”我问娜塔莎。

      “哦,他没事。”娜塔莎耸了耸肩,“只是需要休息。”我原本已打算站起来,这就去看他,但听了这话又坐了回去。牛奶和面包都是凉的,但鸡蛋犹有余温,我开始狼吞虎咽,昨晚那根能量棒显然在胃里一丁点都不剩了。

      娜塔莎和班纳又开始轻声交谈,但我没有注意去听,只知道他们在谈论一次异国旅行。早餐吃起来就像休假期间的学生食堂,但我吃得一干二净,而且去盛了第二杯饮料。橙汁像是用糖精兑出来的,要不是冰凉冰凉的,几乎无法下咽。

      我放下铁皮罐头的时候,史蒂夫和托尼并肩走了进来。托尼看了我一眼,说道:“哟,绝地武士终于睡醒了?”而我一开始压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

      “怎么样?”娜塔莎简短地问他们。

      史蒂夫回答:“弗瑞已经安全转移了。”他说着看了我一眼,灯光下,眼睛的颜色比之前更好辨认。

      “你还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小姐?听起来你好像是个预言家。”托尼走向呈早餐的地方,倒了一大杯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续上第二杯。他穿着深灰色的长袖外套,弧形反应堆在胸口闪闪发光。

      “九头蛇派人刺杀弗瑞了吗?”我不答反问。

      “是啊,他们的确这么做了。”托尼端着咖啡朝我转过身来,高高挑起眉毛,“先是公路飙车,然后是狙击手。”

      我看了一眼史蒂夫,他面无表情。托尼用手指敲了敲铁皮罐头,不满地说道:“嘿,我在和你说话呢。”于是我又望向他。

      “你是怎么知道……”史蒂夫开口,“冬日战士的身份的?”

      他看着我,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在这种目光下撒谎,于是回答:“电影里这么演的。”

      “电影?”托尼问,看了同伴一眼,然后像是回答史蒂夫的问题一样说道:“不,这不是什么新时代的比喻,相信我,我和你一样摸不着头脑。”

      我放下橙汁,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娜塔莎站了起来,在裤子上抹抹手,朝食堂外走去。史蒂夫往旁边跨了一步,挡在她面前,犹豫地伸出手臂。

      “怎么?”娜塔莎斜斜地瞟了他一眼,“我以为我们开过会了。”

      “我们要按照计划来。”史蒂夫低声说。

      娜塔莎说:“你何不问问那边那位小姐呢?”

      “我们是复仇者,我可不觉得我们需要听从一个十二岁女孩的指示,”托尼这时说道,“你这可是会让队长的自尊心受创呐。”

      娜塔莎回头望着我,“你觉得呢?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张开嘴,脸上正因为托尼刚才的轻视而火烧火燎,我说道:“那个U盘,你们要是打算去新泽西那个基地的话,最好小心一点,因为那是个陷阱,九头蛇会朝你们发射导弹。”

      娜塔莎转过头,看着托尼,尖锐地说:“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闭上嘴,突然有种在楼梯上一脚踩空的感觉。托尼皱眉看着我,然后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点了几下,“贾维斯,核实安全记录。”

      “安全防护并未受损,先生,”手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优雅又从容,“反监听装备及红外识别仪器正常运行。您希望我调出日志查看吗?”

      “不,不用。”托尼收起了手机,转而看向我。在他身旁,史蒂夫严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泽西?”

      我听到血管在太阳穴附近猛烈跳动,感到一阵难以置信。

      “我可不相信预言家那套,”托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对自己的同伴说道,“她一定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什么。”

      “和她知道九头蛇渗透神盾局,还要刺杀弗瑞是同一个渠道?”娜塔莎挑起一侧的眉毛。

      我不安地看着史蒂夫,说道:“你答应过不会伤害我,我才告诉你那些事情的。你答应过我的!”说话时,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犹如琴弦般颤动不已。

      “没人会伤害你。”史蒂夫回答。托尼接话说道:“是啊,我们只是对你无所不知表示出荡气回肠的好奇。打算解释一下吗?”

      “我解释不清。”我说。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解释不清的,”托尼抱起胳膊,“你告诉我们你是从哪知道那些你本来不该知道的事情的,就这么简单。”

      他的语气如此轻慢,我感到一阵恼怒,“简单?你以为我不想把事情搞清楚?我本来好端端的,要不是你们那些讨厌的外星人从天而降,我根本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连家都回不去!”我意识到自己在大吼大叫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不过他们看上去并未因此感到惊讶、愤怒或者不自在。

      我的腿颤巍巍的支撑不住体重,于是我重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下头喘着粗气,同时泪意涌起,我只能拼命忍耐。

      我父母教给我的大道理不多,但“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能掉泪”算是其中影响最为深远的一条。他们从未将类似的话说出口,而是用行动向我证明,无论是委屈地哭泣还是愤怒的嚎啕,非但无法换取他们的同情,而且还会让他们更加鄙视、更加轻蔑。

      我再抬起头,已经控制住了激烈的情绪。娜塔莎不知何时离开了,托尼和史蒂夫则到一旁去盛早餐,只有班纳用手帕擦擦嘴,对我说:“他们不怎么会说话,别放在心上。”

      “我才不在乎。”我用绝对能让那两个人听到的音量回答。

      “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这地方应该是安全的。”班纳点头说道,并未对我之前的豪言壮语发表任何看法,“我们应该能找到人帮你回家,但一定是在九头蛇事件结束之后。你看到他们是如何追杀你的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因为这是那两个人已经过来了。“日安,班纳博士。”我说,然后走出了食堂。

      事后回想,也许早在那时我便决定了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复仇者的庇护。我还太年轻,无法忍受仰人鼻息才能活命的羞辱,更重要的是,那时我才二十出头,如果考虑到生理年纪,那就还不到二十岁,我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死,尤其是还有姐姐对我的照顾。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信任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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