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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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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午后,燥热得能熏开身上的每个毛细孔,闷得人昏昏欲睡,热烫的风轻轻的吹着,怕是吵醒了小憩的人们。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唯意!你给我滚出来!如果你在洗澡就给我裸奔出来!”白雨荷双手叉腰站在一栋复式别墅前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这时,别墅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出现了,她迈着优雅的步伐,带着美丽的笑容朝着白雨荷走了过来,刚刚还很有气势大喊大叫的某人竟然开始浑身发怵,身子不断地往后缩,话也说得结巴了:“月….月姨,您在呐。”说完立刻被热情地拥抱住:“小荷啊,你可想死我啦!”
白雨荷奋力地挣脱开这令人窒息的怀抱,颤颤地说道:“月姨,那个那个,我找小意,她在不?”前一刻还笑靥如花的苏月一听这话,下巴便开始抽搐,漂亮得看不出年龄的凤眼噙着泪花,抽抽噎噎地说道:“我那可怜的小意儿啊,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身,偏生了颗男儿心,拿着扳手当绣花针,拿那机车当绸布,这以后,该如何是好啊!”白某人被这媲美四川变脸的绝活雷得里焦外嫩,急忙说道:“月姨,我先去车库找她啊。”说完马不停蹄地远离青天白日下那美丽动人的琼瑶剧。
走进车库,白雨荷又开始大喊大叫:“苏唯意,你竟敢骗我去相亲,你知不知道那男人顶着五阿哥的头,长着鞋拔子的脸,最最要命的是还有武大郎的身板。你说你说,我有那么掉份吗我,我就算不是倾城美女,好歹也是个清秀佳人…..”回答她的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金属撞击声,等到她都骂累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利落地滑出机车下方,在转眼间站了起来,身手十分轻盈,长长的黑发随意地绑成一束垂在脑后,不小心沾在脸上的油污丝毫无损她的美丽,明亮清澈的眼眸里,有着猫一样的神秘。
苏唯意随意地拍拍手,看了火气已经消了大半的某人,冷冷地抛下一句:“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事情办成了,上你家汤包店全年免费。”就走出了车库。白雨荷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做欲哭无泪状,再一次对自己上辈子的人品产生了质疑,怎么投了这么个妈的胎啊!!!
话说十几年前,白雨荷不叫白雨荷,但是她那彪悍的母亲大人恨着大明湖畔的那个叫夏雨荷的破铁不成钢,誓要证明改革开放后妇女地位的崛起,一口气走了半个城市的路,大笔一挥就把女儿的名字改了。全然不顾小白白愤怒的小眼神,硬是要她顶着悲剧的名字完成麻雀变凤凰,平凡女钓金龟婿的喜剧使命。于是,大学毕业后,某人就遭到相亲饭局的连番轰炸。苏唯意在被死党拿来当了多次人肉盾牌后,终于忍无可忍,弃暗投明了。
送走了郁闷了一下午的某人,苏唯意回到客厅时,电视上还在放着男女主角抱头痛哭的韩剧,坐在沙发里的女人早已泣不成声了,一大盒的纸巾抽得都快见底了。苏唯意随手拿起电视柜上的杂志,坐在苏月旁边看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平静安逸,时间悄然流逝,苏唯意却还是很清楚地记得五年前的那个下午。
那是她离开A市回队的第二天,连城没能等她回来就已经走了,袁司令找她谈话,依旧是那个弥漫药味的办公室,才半个月不见,袁司令却好像一下子又老了几岁。他神色沉重地看着她,说道:“唯意,你想起过你的父亲吗?”
苏唯意的心猛地停了一拍,全身的神经瞬间都呆滞了。她就那样呆呆地看着袁司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老旧的相框,有点发黄的照片上一个穿着军服的伟岸身影,身上戴着大大小小的徽章,笔挺地站着,嘴角那抹温和的笑仍让人感觉温暖。苏唯意看着照片,眼泪就那样无声地掉了下来,没有来由地不停落下。她拿起照片旁那张信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似乎怕错过了什么。
“小小,当你在看信的时候,应该长成大姑娘了吧,我的小小一定长得很漂亮。你还记得吗,你最喜欢爸爸把你放在自行车后座,然后推着你到公园一圈一圈地逛着,有时候半夜醒来还吵着要去呢,可是爸爸再也不能陪你了。女儿,爸爸这一辈子都对不起你和你妈妈,我离开你们,希望你妈妈可以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忘记我或着恨我都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我这一走,就几乎没有回来的可能,没有活着的希望。当必死的任务摆在我的面前,因为是军人,我义无反顾,因为是父亲,是丈夫,我割舍不下,但我必须做出抉择。女儿,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但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开心,也要好好照顾你的妈妈。我爱你们。苏城”
不长的一封信,苏唯意却看了好久好久,泪水落在纸页上,一点点化开苍劲有力的笔迹,留下模模糊糊的水印。她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折起来,然后用手背擦干脸上的泪水,看向袁司令,说道:“我要知道原因。”袁司令心疼地看着她,缓缓说道:“当时Y国的核计划威胁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你的父亲是那次破核任务的策划人之一,除了以身犯险,我们那时候毫无他法。”
当你原本不敢触及的某些东西突然以你想不到的姿态完完全全地曝露在你面前,搅乱了你所有的思绪,沉静聪明如苏唯意亦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不懂该如何接受。
袁司令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唯意,你的亲姑姑苏月回国了,她是你爸爸同父异母的妹妹,你爸爸当兵后,她便随着她母亲去M国了,她找了你好几年,希望能代替你爸爸好好照顾你。唯意,你跟她走吧,我想苏城在的话,也不会让你再走他的路。苏唯意,离开这里,这是命令。”那是苏唯意军旅生涯的执行的最后一个命令,离开。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把苏唯意从回忆里拉回来,桌上的纸巾已经被苏月抽完了,她看着苏月用手在脸上胡乱抹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爱撒娇发嗲,容易感动泪奔,爱好永远只有看韩剧和琼瑶剧的女人,明明快五十的人了,还像十五似的,大都时候是被照顾的那个人。
苏月突然抬起满脸泪痕的脸,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苏唯意,带着哭腔说道:“唯意,你毕业了,可以找工作了,可以养我了。”苏唯意恐怕永远无法理解某人的跳跃式思维,但还是捕捉到了这话里的重点,看来这个不善理财的女人已经快把钱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