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贝壳里的星星》苭甜

5、不想错过

　　最后落星媞没有说出分手两个字，但她知道顾凛懂了。
　　在这之后，她在学校里没有跟顾凛说过一句话，也没再躲着他。
　　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样子，那时还没有认识顾凛的样子。

　　她偷看过顾凛好几次，每次他的脸上挂着笑，和周边的男生热情的聊着天。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才好受了许多。
　　大概是不想让自己产生负罪感吧！

　　毕竟……是她先放弃的！
　　他们甚至连网上都不再聊天了，就像是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直到一次大课间……
　　那天，落星媞没有去做早操，去了黄轩办公室问题。
　　很巧的是，她碰到了顾凛。

　　他因为语文作业的原因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站在窗户边上，外面的风吹起窗帘，打在他的背上，就像是给他披了一件披风。

　　落星媞走进办公室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抬头看。

　　眼神相撞的瞬间，她拿着卷子的手微动，脚步停在门口，正犹豫要不要进去。
　　顾凛见到她后，便不再低头去看老师，甚至听不进去任何话。
　　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落星媞。

　　那样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吞噬掉，如同一对黑色漩涡，永无止境！

　　“来做什么？”黄轩抬起头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问道。
　　这下想走都走不掉了。
　　落星媞只能够硬着头皮走进去，尽量忽视掉他的视线，将卷子放在桌上礼貌的说：“我来问道题。”
　　在她专心听黄轩讲题的空隙，全然不知站在旁边的男人不知不觉移到了她身边。

　　顾凛微微弯腰，头侧着做出专心听题的模样。
　　要是被人看见，大概会以为他靠在落星媞的肩上，可落星媞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老黄，新校服的样衣到了，你看看咋样？”
　　突然的说话声将三人的注意力都分散了。

　　一位女老师手里拿着好几件衣服走了进来，笑着把衣服放在桌上说：“正好你这儿有学生，麻烦这位男同学帮我试下校服行吗？”
　　这能说不行吗？

　　她看向顾凛，他又皱着眉了，是不想试吗？
　　就在落星媞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顾凛点头答应了：“好。”

　　女老师显然料到了他会答应，直接拿起其中一件蓝色短袖递给他说：“这是夏天的校服，你直接把上衣脱了试一下吧！”
　　还没有到冬天，天气不是太冷，外面穿要件薄外套就够了。
　　而男生们就更不用说了，直接穿一件短袖。
　　甚至有打篮球的将衣服都脱了，看的好多女生心花怒放。

　　听到要把上衣脱光，落星媞一下就来劲了，看着他脱衣服。
　　在场除了那个女老师就只有她一个女生。
　　两位老师们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想到男女有别，还是觉得这没什么，也没有叫她出去。
　　顾凛二话不说将衣服脱光了。

　　看着他光着的上身，女老师抢先一步夸赞道：“哇！还有腹肌啊，身材好好！”
　　她也是第一次看见顾凛的身体，和女老师说的一样，他的身材很好，白皙细腻的肌肤让女生都心生羡慕。

　　就连落星媞都自愧不如，他的皮肤很好。
　　平时穿着衣服没有感觉，脱了衣服的他比想象中瘦太多了，而且肚子上的六块腹肌格外的抢眼，让人想要伸手上去摸的冲动。

　　落星媞也是第一次看见腹肌，连经常打篮球的男生都没有快腹肌。
　　她看着都步不感兴趣。
　　而顾凛不仅仅有腹肌，还那么的明显。
　　除了体育课上大家一起做的运动以外，落星媞没见过他做过任何运动。
　　这一脱给了她挺大的惊喜！

　　顾凛迅速套上那件蓝色短袖校服，袖子是天蓝色的，中间全是一片纯洁白色，就像是蓝天白云衔接在一起。

　　“不错不错，挺好看的！再试试这件。”女老师的眼里投过几分赞许，接着拿起一件与上一件差不多的校服。
　　只不过袖子变成了鲜红色而已。

　　顾凛就像一个模特一样，一件一件的试衣服。
　　但那些衣服都长得一模一样，就只有袖子的颜色变了而已。
　　蓝色，红色，橙色，黑色……
　　跟彩虹一样……

　　衣服试完后，女老师和黄轩开始闲聊。
　　“女生是要裤子还是裙子？”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三人纷纷把视线投向一旁站着的落星媞。

　　“啊？我觉得要裙子吧！”落星媞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了。
　　没什么原因，只是往常的校服，女生和男生的一样，除了黑白什么都没有，女生穿着就跟男生一样，一点都不好看。
　　所以每次学校要求开早会穿校服的时候，有女同学会自己带一件衣服，等开完早会就去厕所把校服给换下来。

　　一听说要裙子，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落星媞知道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她的意见而已，最后肯定还是拿的又丑又严实的校服回来。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两人是一起走的。
　　上楼梯的过程中两人相顾无言，教学楼里很安静，和对面的操场形成的极大的反差。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广播里放着平缓的音乐节奏。
　　落星媞上楼梯的途中回头往操场看去，脚下迈的步子一下没踩中。

　　“呀！”她猝不及防的跌倒在顾凛的身上。
　　双手下意识的放在他的肩上，两具身体贴的格外的近，让她想起曾经拥抱的模样，也是这样近。
　　曾经是甜蜜，如今只剩下尴尬了。

　　顾凛一只手自然环着她的腰。
　　衣服太薄，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顾凛手的温度。

　　他们停在楼梯间，维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对面操场能够清楚的看见他们俩。
　　“对不起。”落星媞连忙起身站稳低着头向他道歉。
　　她的耳朵已经红透了，长长的头发梳着马尾，露出的耳朵清晰可见。

　　顾凛从来不会躲避她的眼神，向来明目张胆的看着她。
　　“没事。”他收回那只手放在身后，绕过落星媞的身体走了上去。

　　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
　　刚刚那句对不起，是真的对不起！
　　可他说的没事，又是真的没事吗？

　　*

　　半个学期已经过去了，分手也有一段时间了。
　　落星媞早已经忘记了那场恋爱，她依旧开心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却依旧和顾凛没什么交集。

　　直到半期考，他们巧合般再次相遇了。
　　在同一个考场，而顾凛就坐在她的旁边。

　　初中考试的座位全部是打乱坐的，你身边的人可能是初一的学生，也可能是初三的学生，遇到自己班上的概率很小。
　　而他们偏偏遇到了一起，就像初次遇见那样。
　　一个眼神，一条好友申请，一声打招呼，一个小动作……
　　加起来就能他们的关系改变。

　　可结束后，这些却只能当作是回忆，命运偏偏喜欢捉弄人，将他们放在了一起。

　　落星媞坐在位置上，尽量不往旁边看，尽量忽视身旁的眼神。
　　监考老师走进来的瞬间，她认真的听着老师讲的考试注意事项，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卷子发下来后，她拿起笔专心答题。
　　大半时间过去，她发现身旁的视线已经消失了。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这是落星媞的强项。

　　她答题的速度很快，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她就已经将卷子做完了。
　　花了几分钟大概的检查了一遍，然后放下笔，整理好卷子等着时间过去。

　　落星媞无意间看向他。
　　他左手托着脑袋，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
　　右手拿着笔在卷子上写着，看样子应该是在写最后的作文。

　　见顾凛特别的专注，姿势一直没换过，笔也没停。
　　落星媞便开始旁若无人的盯着他。
　　换做以前，她根本不敢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顾凛。

　　他的眼睛就像是深渊，看的入迷容易跌落进去。
　　另一方面是源于自己的害羞。

　　顾凛的皮肤很白，也很瘦，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小奶狗，他的长相很清秀，戴着眼镜就像是文质彬彬的学长，谁又能想到他一点都文不起来呢？
　　而且字写的极丑，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看着他停下了笔，落星媞猜想他应该是写完了。
　　害怕偷看被发现，正打算收回眼神，她却突然看见一个光点从顾凛的眼睛里掉落出来，掉落在桌上。
　　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上面，就像萤火虫一样，微弱又显眼。

　　她愣住了，一时间忘记了收回眼神。
　　庆幸的是顾凛并没有转头看她。
　　是害怕她看见自己的脆弱吗？

　　分手这么久以来，落星媞也偷偷的关注过顾凛，每次他都是笑着，身边有同学陪着他聊天。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就像……从来没有谈过这场恋爱！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落星媞好像错过了很多。
　　她看见的，只是顾凛想让她看见的而已。
　　大概是不想增加她的负罪感吧……

　　感情这种东西是最说不准的，谁能率先抽身谁就赢了！

　　她没有挪开眼神，顾凛却受不了了，他崩溃的趴在了桌上，他没有哭出声，可肩膀的抖动都能够说明一切。
　　就连坐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都注意到了他。
　　老师会怎么想呢？

　　落星媞无心猜测这些，手中的试卷被她捏的皱皱巴巴，她能怎么做呢？
　　身后有人拿笔戳她的背，她短暂的移开视线看向身后的人。

　　这个人她认识，叫宋元，算不上熟。
　　落星媞知道他和顾凛很熟，两人的家也离的不远，只不过他在二班，而顾凛在一班。

　　为了防止监考老师看见，宋元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掩耳盗铃般的动作。
　　他将声音压低，又能确保落星媞能够听见。

　　“分手后，他真的很难受。”
　　宋元的语气平静中带着替顾凛的不甘。
　　他的眼睛看着顾凛，继续说：“你是怎么做到这么轻松脱身的？”

　　质问的语气中带着嘲讽，落星媞被他问的手足无措。
　　她说不出话，也找不出任何替自己辩解的借口。
　　是她先抛弃顾凛，这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错的是她！

　　考试结束前的十分钟里，她没再去看顾凛，只是低着头呆呆的看着卷面。
　　这时的落星媞就像是个犯了滔天大罪的小孩，她没有办法解决，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只知道，剩下的时间里，顾凛一直处于悲伤中，被她抛弃的悲伤。

　　最后离开考场的时候，她几乎是逃出去的。
　　离开前落星媞看见顾凛抬起了头，他的眼里一片红，白皙的皮肤上挂着淡淡的红，他的眼睛依旧追随着落星媞的身影。

　　他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说话。
　　在说：“你真的要抛弃我吗？”

　　落星媞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难受窒息的无法说话，只能拼命的呼吸，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可她越呼吸，她的心里就越难受。

　　无法控制的情绪，泪水噙满了整个眼眶，一旦她眨眼，它们就会排着队的掉下来。
　　为了防止回教室的同学发现，她趴在桌上，泪水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掉在了袖子上。

　　她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顾凛掉眼泪的场面。
　　这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孩子哭，对一个初中生来说，想看见男孩子哭几乎不可能。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落星媞低着头在袖子上胡乱的擦着脸。
　　期中考这两天老师不会上课，考完试后剩下的时间拿来复习下午要考的科目。

　　这同时也代表，下午她还会碰见顾凛。
　　不仅如此，而是接下来的三天的考试里，她都会碰见顾凛。

　　她转过头看向坐在后面的顾凛，这时候的他遮掩住了自己负面情绪，坐在那里认真的看书复习。

　　“枝枝，你考试旁边坐的是谁啊？我旁边的是初一的，要是碰到同年级的或者初三的也好啊！这样不会的还能问一下。”
　　陈杳将书立了起来，趁着老班在后面悄咪咪的说。

　　“我旁边是顾凛。”
　　哭过后落星媞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出他名字的时候，心里那股难受的情绪又涌了出来。
　　她别过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尽量压出情绪。

　　陈杳有些震惊，老班从她面前走过，她控制住了没有惊呼出声。
　　等老班走过去她才继续说：“这也太巧了吧，那么多人还能把你们分在一起，命中注定啊！”
　　说完后她又开始羡慕道：“明后天考理科，你算是有着落了。旁边就是理科学霸，而且你要想抄，顾凛一定会给你抄的。”

　　陈杳笃定道，落星媞却没有回答。
　　现在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明天的数学考试，而是现在的她根本无法面对顾凛，看见他哭了后，她更加无法面对了。

　　教室里一阵喧哗，全是背书的声音，当然也有个别老鼠偷偷谈话的声音。
　　落星媞面前放着一本历史书，一节课过去，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的她眼花缭乱。
　　心里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