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玲精灵

62、陨落

　　叶羽轩走后，谢衍的经纪人早就想发飙，一直被谢衍压着，说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当休息。

　　像谢衍这样的大牌模特，已经无需通过时尚杂志提高知名度，更无需代言广告。当时叶氏负责人找到他经纪人，经纪人本来以为谢衍会拒绝，他却答应了。

　　找上门的是叶氏的联合创始人，陈橙。 希望他能帮忙拍摄周年特辑封面。

　　也成为叶氏新产品形象代言人，谢衍卖了个面子，丝毫没考虑那么多，就爽快答应。

　　可让经纪人不爽的是，谢衍这一个月在拍电影，为了这个破封面和代言的事，谢衍连着两夜没休息把这几天的拍摄进度赶上，拍摄结束后直接从片场赶去机场。

　　早上不到八点他们就到了这里，先是叶氏的人迟到，现在又因私事停工状态，这叫什么事？

　　经纪人冷声冷气道： “你脾气太好了，他们到底想怎样？你那么忙都答应这次的合作了。”

　　谢衍没说话。
　　心里却有了一万遍答案，最先爽快答应是因为跟陈橙的交情还算可以，后来完全是为了林宁。

　　他不想让她为难。

　　回到办公室的叶羽轩久久无法平复心情，他把话说的这么明朗，只是顺着谢衍的话过，可提起林宁的名字，他心里始终无法释怀。

　　也没勇气再次让他朝她走。

　　他不合时宜地想，要是他刚刚跟谢衍讲的话被林宁听到了，她会毫不犹豫选择他吗？
　　三秒钟后，叶羽轩轻嗤了声。
　　他自己给出了答案。

　　不会。
　　毕竟六年前她就没有朝他走过，要不是他死皮赖脸地赖在她身边，两人或许根本不会在一起。
　　林宁也并没有完全交付真心给他。

　　叶羽轩记得，当年机场他做的那个决定，只要林宁开口挽留，他根本不会离开，即便是他说了分手的话，却也只是想要她开口说爱他。

　　他记得，分手前几天，他的人生像是经历了漫长的考验和折磨，所有的事情一瞬间全都发生了。

　　那时李家和姜家联手搞垮叶氏，股东们纷纷要撤资，更过分的是外婆因为被李家派去的人堵着，突发脑溢血去世。

　　而叶星被姜家人带走，以此威胁苏芸签下叶氏转让书。
　　叶羽轩赶到的时候，场面很乱，他眼睁睁看着家里的产业被人夺走，亲人在眼前去世，他毫无还手能力。

　　绝望之际，与那帮人打在一起，拳头纷纷朝他身上落，叶羽轩一声不吭受着，只为保护妹妹与母亲。

　　身上淤青到处都是，背上还受了伤。

　　他以为，林宁会像承诺的那样，一直陪着他。却不料他接到周漾消息，撑着身体剧痛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宁满心满眼都是谢衍，明明那时他是最需要她的时候。

　　也是那刻，叶羽轩心底里一直不愿承认和面对的事实终于战胜了理智。

　　林宁爱谢衍，不爱他。

　　分开以后，他说不清对她的感觉是爱还是恨，更或者是两者交替。他又爱又恨，所以重逢以后他一贯保持着冷淡疏离的态度，只是想把那刻依然炙热的心掩埋住。

　　他嘲笑自己这么多年依然放不下。
　　也不知她好在哪里，就是没人能替代的了。

　　“叶总，晚上的活动您还去吗？”突然助理的声音拉回了叶羽轩的思绪，他沉默下，随即摇头。

　　助理说： “那我现在去取消。”

　　-

　　出叶氏大厦，天已经黑了很久，冬天的夜晚来的早。
　　夜色融融，周围静谧宁静。

　　对上林宁视线的那刻，叶羽轩怀疑自己看错了，她怎么会主动来找他？

　　夜幕下，她的眼眸中透着微光，他喉结微动。
　　林宁脑子里没有太多弯弯绕绕，这是她目前能想到朝他走的第一步，就是来试试她在他这里还有几分真心。

　　陈梦瑶说的没错，成年人的爱情应该是大胆热烈的。

　　林宁远远地走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刺绣收腰裙子，外面套了一件浅灰色大衣，头发扎成了低马尾，红唇齿白，看上去惹人怜爱。

　　她走近，看向他的眼神温柔炙热：

　　“我们能一起走走吗？”

　　料不到林宁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光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他无路可走。
　　叶羽轩脸上淡淡，点头。

　　两人沿着叶氏楼下的商铺走，街上行人不多，一路两人久久无言。

　　一个在想怎么说，一个在等对方开口。

　　“你昨天去接欢欢了？”林宁扯着话聊，叶羽轩声音低低道： “嗯，顺路就去了。”

　　他没有解释在舞蹈机构和陈橙一起的事，林宁自觉也没资格问。

　　于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昨天去风色轨迹了？”她低下头鼓起勇气问，其实她是想问他是不是为了自己去的。

　　“去了。”

　　“……”

　　林宁也没想到两人生疏至此，不知是两人分开的时间太久，两人生疏了。还是经年改变了彼此的性格，她被时间打磨性格没那么锋利了，他反倒变冷了很多。

　　“叶羽轩。”
　　林宁声音清冽，停下脚步偏头看他： “你昨晚守着我对不对？我有知觉，我能感受到头上的热毛巾和你覆在我手上的温度。”

　　她依旧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和伪装。

　　叶羽轩笑了下， “你在做梦？是纪甜吧？”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把林宁炽热的心一下子凝固了一半。
　　他根本不愿承认。

　　林宁像是堵着气，又问： “那我换句话问你，你还喜不喜欢我？”

　　叶羽轩表情顿住。
　　他没想到她会问的直白，勇敢，甚至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你想试探你在我这里还有几分真心？”叶羽轩冷笑，嗓音又淡又凉，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林宁惊讶，她的小心思一下子被叶羽轩看破。

　　他想起前不久在医院的那个夜晚，他找她要答案的时候，她的态度不像现在这么明朗。
　　更想起昨天下午去接叶清欢的时候，他自尊心作祟，故意摆出一副冷淡疏离的架势，就是想试探林宁的反应。

　　两人都在对方身上拼命找破绽，找到不爱的证据，以此来填满心里一块又一块的空隙。

　　“林宁，我们之间的问题你清楚。”

　　“……”

　　叶羽轩一句话说到重点，把问题重新抛了出来，确实六年后他们之间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不只是爱不爱的问题。

　　相爱当然容易，可是爱下去很难。
　　林宁需要作出取舍，端正态度，光明正大的在两个少年做出选择，让叶羽轩明白爱和双向付出一样伟大。

　　林宁出神之际，突然一股力道撞了她一下，重心不稳的同时差点摔下来。

　　男人顺势扶住她，大掌正好放在她腰上，林宁抬眼看他，叶羽轩揽着她的腰，往前一送，两人之间的距离立刻变得严丝缝合。

　　他低下脖颈看她，锐利的眼睛紧锁着她，那股年少时痞坏劲突然回来了：

　　“诱惑我亲你？”

　　林宁心猛地一缩，是真的相信叶羽轩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她准备挣脱，可是叶羽轩没给她机会。

　　他低眼看到那双让他魂牵梦萦的眉眼，睫毛浓密如同刷子，像在他心上挠痒痒，面色透着红，肤色白到透明，像是虚化过的场景。

　　叶羽轩没忍住，喉结滚动，重逢后第一次没克制住自己，低头深情的吻落了下来。

　　感受到灼热的温度那一刻，林宁心里一惊，时间仿佛放缓下来。

　　一秒像是比一年还要漫长。

　　那种克制不住的爱意印在两人的唇齿间，林宁迫不及待的想回应着他，主动伸手拢住他的脖颈，两人在人潮涌动中接了个深情甜蜜的吻。

　　就当时光倒流了吧。

　　很快，叶羽轩清醒过来。
　　松开了林宁。

　　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觉肆意蔓延开来。

　　“这就是你还喜欢我的证据。”

　　林宁心猛地收缩，呯呯直跳，就那么看着叶羽轩。

　　“你不也喜欢我吗？”

　　“扯平了。”叶羽轩唇角微扬，不羁的笑。

　　叶羽轩目光突然变得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浓重的情意此刻没有一丝一毫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再次像六年前一样。

　　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回暖了两人关系不少，彼此都能体会到对方眼里的情意。

　　越是交付越是心动。

　　“不早了，送你回去。”

　　“好。”

　　两人一起散步走向停车的地方，大概是不远处有一个公园，前方多了好几对从里头走出来的情侣。

　　林宁随意的视线一扫，碰见不远处的一对貌似学生情侣。

　　男生穿着黑色卫衣，寸头，没正形的去抢女朋友手里的棉花糖，最后凑到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生的脸立刻红的不像话。

　　像极了以前的他和她。

　　叶羽轩双手插兜，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怔住了。他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忽然开口，语气很暖： “你冷不冷？”

　　林宁微笑摇头： “不冷，就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过了片刻，林宁突然开口道：
　　“当年分手，你说的问题，我找到答案了。”

　　叶羽轩回避： “过去了。”

　　林宁停下脚步，想要说清楚： “我就是想说，叶羽轩，那天在医院，我说的话不是真心的。”

　　“我不想跟你到此为止。”

　　叶羽轩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等着她说： “如果你还愿意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愿意再次交付真心，我想认真做给你看，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林宁温和的声线声声入耳，叶羽轩心都化了。

　　他眼角突然有点湿。

　　“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林宁心里也很慌，可能刚刚那个吻并不算什么，一切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只能凭想象，然而叶羽轩沉默的时间越长，她心里就越没底。

　　林宁一直盯着叶羽轩的眼睛，一颗心从期待到忐忑，再到失落。就在她以为不会有回应时，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叶羽轩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他说：

　　“好。”

　　林宁唇角弯了弯，与叶羽轩眼底不易察觉的笑意相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