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沧浪之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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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iang，
我不懂为什么这么多家庭都重男轻女，男孩可以做到的很多事，女孩子也一样可以做到啊，反倒是生活里那些很多需要男性角色的地方到总是看不见他们。
我会因为别人比我聪明难过，但我绝不会因为我是女孩而自卑。
From：许岁”
放假的许岁终于可以歇歇了，她打算在年前好好睡上一周，毕竟每天六个小时左右的睡眠真的太短，休息好了再约薛椿去图书馆写作业。
许岁心里想好了计划，打算打开扣扣和薛椿说一下，就走出房间和妈妈借了手机。
因为许岁这几次都考的不错，周岚莹开心的不得了，基本上许岁说什么都答应她。
许岁拿着手机登上自己的扣扣，往下翻的时候，她顿了顿。
江迟与什么时候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因为一直在准备期末考，许岁基本上后半学期完全戒掉了手机，只用老年机。
许岁周六和刘如羽一起在补课机构补数学化学，周天和薛椿在她爸爸找到的名师那里补物理英语，一周下来完全没有休息的时候，其实也基本上没有看手机的时间。
所以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许岁小心翼翼点进了他的个人主页，她不敢点进空间，因为会有访客记录。
他的页面很干净，不像薛椿他们会用一些闪光装饰。
江迟与的昵称是马克图布，许岁有些不懂，转而点开他的个签：
All the grass on the other side,Is it only greener in my mind?
许岁搜了一下，是一个独立游戏《寻找天堂》里的插曲歌词。
她想了想，悄悄打开了房间的电脑，结果刚打开度娘就发现这个游戏要钱。
许岁有些失落，不过她搜罗到一些这个游戏的解说视频。
就这样，在年前的每一天，许岁会先和薛椿在图书馆写完作业，回到家，她就会打开那个up主的视频，看他玩游戏，听他的游戏解说。
除夕的那天晚上，许岁终于看完了整个游戏，她有些小感叹，因为这个游戏虽然是像素风，但故事就像电影叙述一样浪漫。
结局的时候，她还哭了，这是一个很温暖但却带着一些遗憾的故事，人永远无法知道选择时的另一条路会不会更好，能做的，就是走好自己选的路。
许岁更喜欢江迟与了一点，好像就是因为喜欢他，她才有幸能遇见这样一个独特的故事。
许岁觉得，喜欢这个故事的人，也一定会是一个温柔的人。
*
大年初一的时候，许岁在房间里听歌，家门却被敲响。
紧接着许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姑姑，我姐呢？”
原来是她的“便宜”弟弟，周嘉译。
“在房间呢，你去找她玩吧。”许岁妈妈回复。
“姐！”周嘉译敲了敲她的门，“在不？你的帅弟弟来串门咯！”
许岁好笑地打开了门：“你声音估计方圆十里的邻居都能听见。”
“干嘛呢？”周嘉译看着许岁带着耳机问道。
“听歌。”
“噢，放烟花去不？”周嘉译笑得灿烂，他姐不在，他都没法找人玩这些，“我买了好多种的。”
“行呀。”许岁也挺久没放这些了，便进门拿了个围巾又出来，准备和周嘉译下楼。
“诶！甜甜！”周岚莹看见两个孩子要出门，赶紧从厨房里钻了出来，“等会早点回来啊，晚饭有客人要来的。”
“谁啊？”许岁有些疑惑，一般初一就舅舅舅妈家会来。
“你爸爸家那边的一个远方亲戚，他家小孩要上初中，估计是来找你爸爸帮忙。”周岚莹回道。
“噢，好！”许岁答应了妈妈，转头对着周嘉译，“走吧。”
许岁一直觉得，过年放烟花才是绝对的“年味”，甚至逛超市买年货都比不过。
她很喜欢这种亮闪闪的东西，看着烟火绽放的一瞬间，人也变得欣喜起来。
可能是因为美好的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快乐吧。
周嘉译本想再玩会儿会，但许岁记着妈妈的嘱托，只让他放了几个“飞碟”。
周嘉译还没有玩尽兴，但也不敢忤逆姐姐，只好跟着她回去。
等许岁打开门，客人早已落座客厅了。
“甜甜、嘉译，过来喊人。”周岚颖朝着门口叫了一声。
许岁带着周嘉译进了客厅。
“这是你张阿姨和天赐弟弟。”周岚颖给两个孩子介绍。
“张阿姨好，天赐弟弟好。”许岁乖巧的开口，眼神落在小男孩手上，不出意外那应该是自己的漫画书。
她的脸色变了变，但碍于人不熟，她也没有当面发作。
周嘉译也发现了，平时他姐的东西他要是未经允许碰了一下都会被许岁念叨，久而久之他也养成不随意碰人东西的好习惯。
周嘉译看着这和小男孩，轻哼一声，没有开口喊人。
周岚颖就当六年级小男生还小，语气略带歉疚：“嘉译这孩子调皮……天赐，你想不想跟哥哥去玩。”
“我不想和他玩。”周嘉译拉住了姐姐的衣角。
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许岁本以为那个阿姨会很生气，结果却她却笑了笑。
“哎呀没事，男孩子调皮点应该的，越调皮的越聪明，像我家天赐也是调皮的很，反倒是有些女孩文文静静的，学习倒不如这些男孩子。”
许岁听的眉头一皱，周岚颖也面色一僵，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你家甜甜成绩怎么样？”女人边嗑瓜子边问，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聊天话头。
说到成绩，周岚颖面色稍缓，毕竟现在许岁的成绩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还可以，这次期末考了班上第十。”
“哟哟，平时没少努力吧？”女人莫名其妙接了句。
“她挺努力的，假期都在补课。”
“我就说嘛。”女人语气仿佛在叙述什么真理，“女孩子要想成绩好，要费不少钱呢！我们天赐，不补课照样也在班级前十。”
“要是再有你家老许帮忙，天赐进了清德，成绩上估计还会压甜甜一头呢！男孩子嘛，学东西快……”
小学的前十算什么啊？许岁在心里默默吐槽。
周岚颖用力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这养后代啊……还是要养个聪明的，这样不费钱。”这个女人理所应当地朝周岚颖说着，似乎没发现她面色不快。
许岁剥橘子的手顿了顿，不得不说这个阿姨真的很会插刀。
她进清德爸妈各种打点就花了不少钱，此后她买参考书学习资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补课也确实花了家里很多钱。
许岁有些难受，但不是因为这个自说自话的男宝妈，是因为想到了爸妈的付出。
要是在聪明点，妈妈爸爸是不是真的不用那么辛苦了？
“你不打算再要一个？”那边，女人丝毫没觉得自己说话有多冒犯，还在滔滔不绝。
“我？”周岚颖可没这种神奇的思想，“没这个打算。”
“哎哟哟，我说岚颖呀你这种想法要不得，养儿才防老哩！”女人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
说罢她还凑近了周岚颖：“也趁着咱们还能生的时候，一鼓作气生个男孩。”
“我可不是重男轻女，毕竟这传香火还是要靠男孩呀。”
周岚颖这下实在忍不住了，刚要发作就听到了“唰”的一声。
那个叫天赐的小男孩撕碎了许岁的漫画书。
“我的书！”许岁焦急地站了起来。
男孩的妈妈先过去扯开了他的手，有些慌张，但看到书的内容之后，倒是神色一松。
“哎呀呀一本课外书而已嘛，女孩子就是爱看这些情情爱爱，撕了倒好……是吧？甜甜妈。”女人转向周岚颖，“就不影响你家甜甜学习了。”
周岚颖没有吭声，毕竟这是老许朋友的妻子，她这边不好拉开脸对骂，但心里已经极为不舒服了。
女人看周岚颖不说话，有点担心，转而对着年纪还小的许岁，用长辈的口气施压道：
“甜甜，要不你就当送给天赐了，这样你一想是天赐的东西，也就不伤心了……”
许岁懒得听她说完，开口打断：
“这也不是大街上啊，哪来的乞丐呀？”
说完这句，一旁的周嘉译笑出了声：“姐，你可真形象！”
那边许岁爸爸还在和张天赐爸爸聊天，听到动静，两人都过来了。
“……甜甜，给弟弟就给弟弟吧。”周岚颖忍住了内心的火气，她一向喜欢和气生财，在他们这辈眼里，亲戚要是撕破脸不好看。
许岁有些委屈没有继续说，周岚颖轻轻爸她拉到一边：“妈妈在给你买一本，今天就忍忍，好不？”
许岁不想，但还是点了点头，她也不想给爸妈添麻烦。
周嘉译上前拉了一把许岁：“走吧姐，回你房间，有些人眼不见为净。”
许岁和周嘉译呆在房间里，玩了一会儿森林冰火人，但许岁不知道在想什么，老是一不小心跳到了坑里。
“姐……你还在难过吗？”周嘉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道。”许岁停下了按键盘的手。
“你别难过。”周嘉译抓抓脑袋想了想，“我给你再重新买一本漫画书吧，我给你买。”
“不是这个。”许岁摇摇头，“我难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周嘉译想起阿姨说的话，“那个阿姨啊？你别理她，她有毛病。”
“不是……我只是在想……”许岁看了看周嘉译的脸，“算了……也许只是我太敏感了。”
“甜甜，妈妈能和你谈谈吗？”周岚颖应当是送走了客人，这才扣响许岁的房门。
许岁打开了房门，看见站在外面的妈妈。
“妈妈是来给你道歉的。”说完，还递了一杯布丁奶茶过来，“今天的事，妈妈做的不好。”
许岁却摇摇头，看着妈妈：“我要是再聪明点儿就好了，你们也不会花那么多钱了。”
“你这哪儿的话？”周岚颖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脸，“你是我的女儿，给你花多少钱都是我愿意的。”
“你别听那个阿姨乱说，你爸爸和那个叔叔已经批评过她了，你在爸妈眼里，已经很聪明了。”周岚颖把她拥进了怀里。
“而且，你聪明不聪明在妈妈眼里都不重要，只要你健康快乐，就已经是妈妈的福份了。”
“嗯。”许岁在妈妈的怀里，声音闷闷地回答。
*
第二天，周岚颖带着许岁上街散心，她本想让许岁不再想着昨天的事，但许岁这孩子很犟，只要自己没想明白的事，就不会轻易放下。
周岚颖给她挑了很多衣服，但许岁看着这些神色恹恹。
周岚颖放弃了，自己看着买，打发许岁出去透透气。
许岁低头走，撞上一片阴影。
她侧目，看见一个阿姨正艰难地推着一个超大号婴儿车在楼梯上踌躇，她有些疑惑地往里看。
这不应该是还需要坐婴儿车的年龄段，许岁看见了一个挺高的男孩，心里有些奇怪。
紧接着她看见了男孩的脸和他那双无神的眼睛，男孩在傻笑，但妈妈却习以为常。
许岁叹了口气，同样是小男孩，有人好手好脚撕别人漫画书，而有的，却只能这样生活。
她走了过去。
“我来帮您搭把手把。”许岁说完便握住了婴儿车的另一边。
“谢谢谢谢！”女人在一旁等了那么久，终于得以援手。
“没事的。”许岁朝她笑笑，和她一起连人带车搬下去了。
做完这一切，许岁才走向商场门口。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这边看过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许岁帮助别人，甚至很多时候，那些大众认知里男性更合适去做的事，她也从不袖手旁观。
反观那些路过的和在家庭生活中角色“缺失”的男性，好像还没有一个小女孩有担当。
这一刻，江迟与好像又了解了她一点。
就好像沧浪之水清浊与否，她都不在意，她只会做出都属于许岁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沧浪之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