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人生的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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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iang，
江迟与，你好幸运，有那么多好女孩喜欢你。我其实很庆幸，庆幸你被那么多人爱着，可是我又为其他没有被你选择的女孩难过，可能是看着她们就想到我了吧。
人与人的命运真的好不一样，苦难总是流向了更苦难的人。江迟与，我们面对世界的时候都稍微善良一些吧，也许这样，人生漫长的黑夜就不会那么难捱。
From：与你同行的，许岁
昨天在电视机前看完阅兵仪式，许岁又在家摊了一下午，今天，她决心不荒废，打算去市中心一个很大的书店买资料。
倒不是假期作业太少了，清德的作业量和放假时间成正比。
主要是学校里发的部分练习册是统一购买的，习题的质量良莠不齐，有些题目她自己都感觉不太适合放到初中，但有些题又难到一个步骤都写不出。
所以她还是想着买点，有空写写。
许岁去的时候是下午，正当放假，店里人很多，她只能候在一旁，随着人流停停走走地翻看教辅。
语文要学文言文，教辅简直是必备工具书，毕竟语文老师老爱点名让他们起来翻译课文，许岁想着可以买本书用来预习。
她随手拿起了一本《教材完全解读》翻翻，她看了会翻译内容，却是还不错，便揣在了怀里。
陆陆续续，许岁又给主科挑了《必刷题》、《黄冈密卷》之类的看起来题量适中的习题册。
英语是她最纠结的科目，因为她之前用《教材完全解读》的时候觉得不是很适合自己。
其实英语好的完全不需要教辅，奈何许岁小学完全没有接触英语，她的英语还处于需要进步的阶段，可能还是要多看看语法之类的。
可是挑挑拣拣许岁竟然没有发现很合适的。
正当许岁纠结的时候，一本书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英语或许你可以试试这个。”
许岁身后有一道声音传来，同时递上了一本教辅，许岁接过看了看，名字是《一本涂书》，许岁顺势接过，翻看过后她发现意外的不错。
刚想抬头道谢，她的心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
她望着熟悉的眉眼，只是一瞬就低下了头，压了压自己的鸭舌帽，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她怕自己刚刚的慌乱被识破。
“谢谢。”
“没事。”江迟与看了看她的样子，突然想起她好像总在和自己说谢谢。
许岁虽然不敢看对方的脸，但仍可以听见他语气里的温柔笑意，挠的她心痒痒。
江迟与倒是没有多想许岁的小动作，只是在内心里想如何打破尴尬，毕竟对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
两人沉默了一会，江迟与先开了口：
“好巧，你也来买教材？”刚出口江迟与就觉得自己这话题真傻，人家不买教辅来什么教辅书店啊，但好在女孩子并没有纠结这些，只是略微点点头。
气氛再一次陷入困境。
“那……那我就先走了，我表妹应该差不多挑好了。”江迟与看着还在少儿读物那边沉浸的表妹，面不改色的撒了谎。
“假期快乐，再见。”
许岁还没张口，少年与她就被人流分开了。
许岁看着她的背影，才后知后觉的小声说道：
“假期快乐。”
许岁松了口气，心脏仍跳的很快，只是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又对着他冷漠。
人家明明帮了自己。
虽然可能又是顺手而已。
许岁摇摇头想把那些难过的回忆清出脑海。
刚刚心跳声不是假的，许岁知道，自己还是喜欢他。
因为喜欢，才会被他一举一动所牵动。
但是一定要更加努力，许多在心里打气，总有一天我要变得更优秀，然后站到你前面，重新介绍一次自己。
至少要给这份无疾而终的喜欢，一次体面的告别。
许岁想。
*
江迟与坐在一旁，看着正在看《查理九世》的小表妹，没想到小表妹捧着书，眼睛却瞧着他。
“怎么了？”江迟与有些疑惑。
“哥哥，刚刚和你一起的那个姐姐是谁呀？”她眼睛还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是我同学。”江迟与答。
“那她是哥哥处的cp吗？”小姑娘瞪着大大的眼睛，神情认真。
江迟与有些好笑的摸摸她的头，开口：
“你懂什么是cp吗？”
“我知道啊，就是男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玩，就只和对方玩，不和别的男孩子女孩子玩。”
江迟与笑出了声，没想到小丫头还懂得挺多的。
“哦，那……那个姐姐可不是哥哥的cp。”江迟与想了想，接着说，“她不喜欢和哥哥玩。”
“为什么？哥哥惹她生气了吗？”小姑娘凑近，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是因为哥哥不和她玩，和别的女孩子玩生气了吗？”
江迟与摸她的手停住了。
“不是，她可能只是……只是单纯不喜欢哥哥……吧？”
“好吧。”小表妹看着有些失望，“那姐姐就不会和哥哥处cp了。”
江迟与听着这话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赶紧转移了话题。
“诺诺喜欢这个吗？哥哥给你买？”
“不用了，我家有一套呢！”小孩举起书骄傲的晃了晃，“只不过这本我还没看。”
江迟与点点头，了然，毕竟他小学也爱看，还爱买一堆。
“那我们要不先回家？你妈妈现在已经到家咯！”江迟与朝她伸出手。
“好！”
女孩乖巧点点头，牵住哥哥的手，一晃一晃地离开了书店。
*
书店到许岁家没有公交车，不过好在路不远，许岁提着塑料袋步行也不要多久。
今天挑的有点晚，为了赶着回家吃晚饭，许岁抄了农贸市场的一条小道。
刚走进市场不久，旁边的一阵嘈杂吸引了许岁的注意。
人群中，一个男人推搡着一个女孩，一把把女孩摔在一边。
“别他妈在这碍眼，你个扫把星！”男人朝女孩吼了一句。
旁边的老人忙扶起女孩，然后上前拍打男人，那个男人故技重施，又一把把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推到了地上。
“奶奶！”女孩焦急地去扶老人。
男人这下子没了桎梏，便笑嘻嘻地大摇大摆离开了那座小瓦房。
老人在地上呜呜的哭着：“造孽啊！！造孽哟！！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
一旁的女孩子眼含泪水：“奶奶，你没事吧？”
这时女孩脸朝许岁侧了过来，这下许岁看清楚了她脸上的大片胎记。
原来是陈慧芳。
没有再犹豫，许岁赶忙朝着她俩奔去，只见原本摆放在门口买菜油纸摊已经被踩的不成样子，杆秤也被抛在一旁。
许岁走近，发现那间小小的房子里，东西也被摔得七零八落，一地狼藉。
许岁抿着唇，不忍心再看。
“慧芳，你们怎么样？”许岁蹲下，帮忙扶着老人，“没事吧？”
陈慧芳这才看见来人，发现是许岁。
她有些无措地流着泪：“我没事我没事，可……可奶奶……奶奶她……”
搁年轻人身上摔一跤倒是没什么，但老人骨头本就比较脆，看着奶奶有些哼唧，许岁照顾过老人，知道得去医院看看才行。
许岁握了握陈慧芳的手。
“别怕，慧芳。”她一边把装书的塑料袋挂在手臂上，一边把老人的手臂搁在自己的肩上，“你去拿奶奶的证件，我们去医院。”
陈慧芳哭着点头，立即回屋拿了证件，出来后学着许岁搀扶起奶奶的另一只手。
但老人腿脚本就不便，加上一摔，走起路来很艰难，尽管有两个女孩子扶着，但也有些吃力。
许岁也有些着急，只好四处瞅瞅，想看看有没有手推车之类的东西。
正当她想扶着奶奶原地坐下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片阴影。
“许岁？”
江迟与今天是骑自行车先把小表妹送回家的，这个农贸市场建在两条大路之间，他本也打算从这里绕路，没想到走了一截又看见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
许岁立即抬头，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江迟与就这么看着。
女孩一路搀扶着老人，许是耗费了不少力气，一旁的碎发都粘成了一络络的，但她的这双眼睛却还是这么好看清澈。
“江迟与，可以请你帮个忙吗？”许岁现在也顾不上脸红心跳，像看救兵一样求助的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江迟与推着车靠近。
许岁知道时间紧迫，只好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慧芳的奶奶摔了，我俩打算扶她去门口，再打车去医院。”
江迟与心下了然，将自行车锁在一旁，上前蹲下。
“我背她去。”
“谢谢。”
“谢谢！”
许岁和陈慧芳一起感激道，随后协助着江迟与把奶奶背起来。
许岁不限耽误时间，先跑到门口拦出租，刚好看到的时候江迟与背着老人过来。
许岁帮他打开车门，还无意识的给江迟与遮了一下头顶，是怕他不小心撞到，江迟与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等到了医院，许岁有经验，就先去挂号，嘱托江迟与先背着人去急诊科。
许岁提着重重的辅导书一顿忙下来，已经精疲力尽。
还好医生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有点擦伤，上个药修养几天就好，许岁这才松了口气。
许岁拿出自己的翻盖诺基亚，打了个电话给家里报平安。
等她回来，瞅见江迟与和陈慧芳正站在外面等奶奶上药。
“江迟与……”许岁递上自己的老年机，“你要不也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江迟与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机，笑着摇摇头。
“不用，我爸妈今天不在家。”
“好吧。”许岁手挥了手，“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先回去，慧芳奶奶没什么大事，这里我俩在也够了。”
陈慧芳也跟着点头，眼眶还红红的，“嗯，今天也麻烦你了……谢谢。”
“没事的。”江迟与手插兜靠在墙边，“而且我车还在那里呢，慧芳奶奶这脚估计一时半会也不好走路，等会儿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许岁便也点点头，没再说话。
陈慧芳蹲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没有留下。
一旁的许岁也蹲了下来，揽住了陈慧芳的肩膀。
其实女孩现在实在称不上好看，普通的卫衣运动裤，本就因为紧张而凌乱的头发，可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就是衬的她莫名柔和。
江迟与出神地看了一会，他觉得自己没见过这样的许岁，也可能她本身就是如此，只是在班里话少，或是两人不熟，才会觉得她平时沉默寡言。
许岁没有注意他的眼光，只是轻轻地问：“慧芳……今天的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说出来。”
陈慧芳突然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江迟与，摇了摇头。
许岁愣住了，难道说……她不想江迟与知道吗？
“江同学。”许岁觉得自己今天格外大胆，居然和他多次搭话，“方便的话，可以请你下去帮我买瓶水吗？”
江迟与突然抬头看向她，对上他的眼，许岁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可以吗？”她努力掐着手镇定下来。
江迟与明白有些事情两个女生在一起才说得出口，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的呀，我请你们喝。”走出去了。
许岁见江迟与走了出去，松了口气。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吗？”许岁温柔地问着她，递了一包纸过去。
许是发现许岁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她有些脸红，垂着眼，开口：
“今天那个是我爸爸。”
陈慧芳坐在座位上，谈起爸爸，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不好，长长的胎记也显得有些凌厉。
“他没钱了，又来抢奶奶的钱。”
“从小到大他都没管过我，一有点什么钱就拿去喝酒、打麻将。”陈慧芳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怎么好意思来抢奶奶的辛苦钱呢？”
“奶奶把我带大。”说到奶奶，她表情才好点，“靠卖菜给我攒书钱，攒了那么久……现在却……”
陈慧芳有些哽咽，握紧了拳头
“什么儿子只会天天来抢老人的钱，跟个吸血鬼一样！”陈慧芳抽泣着，把头埋进了手臂里。
许岁听着，沉默着。
直到一束夕阳落在陈慧芳的箭头，许岁有些酸涩的开口。
“那……你妈妈呢？”
“跑了。”陈慧芳眼底翻涌着情绪，“但我不怪她。”
她闪过一丝嫌恶。
“那个男人输了钱只会打她，打我，打奶奶。”
“然后再骂我，说是我长得丑把妈妈吓跑了，说我是扫把星……说我活该，还说……”她停顿了一下，“说我……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我把苦难带给奶奶的。”
“可是……”陈慧芳突然放声大哭，“他们生我的时候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过这种生活啊？！”
“他们也没有问我，怎么能把一切怪到我头上呢？”
“他们怎么能这样……”陈慧芳抱住许岁嚎啕大哭，“为什么还要伤害奶奶……”
许岁紧紧抱住陈慧芳，丝毫不介意她身上穿了又穿的衣服，只是忍不住了，眼角湿润。
曾经她以为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少女，最大的烦恼应该是成绩。
她的爸爸妈妈偶尔也会吵架，但都很爱她，从未和她说过，你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她也不能想象，怎么会有父母说出这种话。
她不曾真正体会陈慧芳是如何生活的，但是如果这出现在自己爸妈口中，她会超级难过。
麻绳总挑细处断，许岁的心有些揪着疼。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人生的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