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回来吗》淮昱

1、第 1 章

　　“最新消息播报，航班××于十二月二十一日凌晨两点三十一分，在降落时发生意外，无一生还…”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尽管电视声音调得很大，也还是被水声掩盖住。
　　程栉今天心情不错，因为今天好不容易签下来一个大单，他磨了好久，那人终于签下来了，老板也答应了年终奖翻倍。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那个人终于要回来了，昨晚他们俩人打电话，他答应说今天就能到，到了还有一个惊喜给他。
　　那人名叫顾兆，他们从高中时候就认识了，是顾兆追的他，他们感情很好，到现在为止两人没有吵过一次架，也没有离开多对方，这次出差除外，尽管顾兆平时也很忙，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走了两个月了，但是没关系，他们每天都会打视频。
　　程栉从浴室走出来，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心里起了疑惑，人怎么还没到，打了一通电话也没接。程栉只好在心中叹气，大概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在路上耽搁了吧。
　　他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是新买的一瓶沐浴露，很香，他想给顾兆一个惊喜的…罢了，自己享受一下也挺好，然后便独自去睡了。
　　——
　　程栉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却被一通电话吵醒了，电话铃声是他们最喜欢的曲子信仰，程栉接电话时还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左右，早的很。
　　“喂。”
　　“是程栉吗，有件事情跟你说。”
　　程栉答应了一声，对方声音有些哑，但他大概能认得出是顾兆的表弟。
　　“内个，你别激动，我哥他…”
　　程栉听到顾兆心一下就悬了起来，没等他说完就急忙问道“顾兆怎么了！”
　　电话那头声音已经开始呜咽起来，“我哥，我哥他没了。”接着便是放声大哭。
　　程栉动作一顿，楞在那里，听着对面哭嚎的声音，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明明，明明在视频里答应好了的，说是要回来的，要回来给他惊喜的，人呢？这就是惊喜？
　　程栉不信，他没法儿说服自己。他询问了地点，紧忙穿上衣服开车过去。
　　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好在天还没亮，不然路上又是要耽搁。
　　程栉到殡仪馆，他看见不少面孔，都是些不认识的，可能是顾兆的亲戚，他不知道。
　　他越往前走，就看到那几个认识的人，心就越慌，是顾兆的父母，他们见过面，陪在他们身边的是给程栉打电话的表弟，顾夏。
　　顾夏看到程栉走过来，已经收拾好刚才在电话里的情绪，对他说：“程哥，我知道你可能不接受，但是事实就是发生了。”顾夏看着眼前这人表情从意想不到转为悲伤。
　　其实程栉不愿相信的，但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真实了，根本就无法让人不相信。
　　“能让我看看他吗？”这句话里充满了祈求。顾夏也懂得程栉的心情，毕竟他哥和眼前这人好了七年。放在正常小情侣里也是很难能度过七年的，更何况是一对同性恋呢。
　　顾夏点头示意程栉过去。
　　程栉走上前，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昔日里会冲着他傻笑，笑起来嘴角两边还有酒窝出现的人了。他躺在那里，身上脸上都是因为摔落而缝补的痕迹。程栉心想：不好看的，一点也不好看。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划了下来，落在了顾兆的身上，如果他还在，那么一定会伸出一只手替他拂去眼泪，而另一只手会轻轻拍着他的背，把程栉往他怀里带，然后再轻声哄他：“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不要哭了。”哄着哄着便开始不正经起来，说：“完了，天上的神仙被我等凡人气哭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去那个罐子吧，把仙人的眼泪卖出去。”这时，程栉就会出手不轻不重的在他胸口来上一拳，再剜他一眼。然后顾兆又故作正经问他：“仙人可否指点一二？”程栉点点唇角，于是顾兆就吻了过来。
　　可是现在，无论他怎么心伤，怎么哭泣，那人也不能在伸手替他擦干眼泪了，那人就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忽略伤口和缝补的痕迹，真的就是跟睡着了一样。
　　程栉像个雕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任眼泪从横，眼前出现一张纸，是顾夏递来的。
　　“已经这样了，别哭了。”不是顾夏狠心这么说的，他从小就跟着姑姑一家生活，对哥哥的感情也不浅。只是他更现实，人走了，哭完了，也无济于事，还是好好办置丧礼，让他走的体面点儿。
　　程栉结果纸，擦了眼泪，然后捂住脸，再抬起头时，已经没有了止不住的泪水，只是红着眼。
　　——
　　葬礼办了两天，可累坏了顾夏和程栉。顾兆母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顾兆父亲一看也忍不住跟着哭，顾夏也从来没见过这么要强的姑父也有挺不住的时候。家里二老没法给办了，这重担自然而然落到了顾夏身上，程栉还想着最后送一送他，也跟着顾夏一起办置。
　　程栉回到家，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要是猜的话可能是在找某个身影吧。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一个玩儿累了的小朋友，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