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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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奚白从西校门门卫室拿到一份礼物。
天鹅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黄色护身符，折叠成三角形。
奚白将它小心翼翼托在掌心，符纸上朱红色墨迹有些老旧，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难不成是长夜家祖传下的？奚白忽然感到一丝希冀从心底升起，天师世家什么的，一听就很神秘，或许长夜真有办法帮他摆脱掉那些邪物。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奚白丁点儿都没怀疑长夜的话的真实性。
他握紧手里的护身符，小心地装进透明袋子里，贴身收好。
……你害怕吗？
长夜的声音又荡进耳朵，引得奚白一瞬失神。
不，怎么会害怕。终于有人和他一样知道世界上真的有鬼，甚至还说能帮他，那一瞬间，涌上奚白心头的是激荡和期待。
他几乎迫不及待请求对方，让他的外祖家天师出手帮他解决掉一直缠身的梦魇。屏幕前的脸上，是对方看不见的可怜祈求神色。
“抱歉，”长夜声音有些沉，仿佛幽暗水面的涟漪漾开，“这个请求不行。”
奚白因心抛高又猛然跌落，连眼睛都睁大了，回复他：“为什么？天师不是帮助普通人驱鬼的吗，还是，还是有什么条件我不符合？”
脑子里一下飘过好多想法，一会儿会不会是钱不够，一会儿说不定是天师世家那种高人脾气古怪，自己入不了对方的眼……最终都汇聚到眼前的对话框上。
“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帮你了。”长夜只淡淡回了一句。
“……”奚白握着手机嘴巴张了张，对方语气淡似一阵风掠过，却让他心脏无端一缩。
什么意思啊，他的家人出了什么意外？
……
“你最近怎么了，有心事？”驾驶位上的顾南霖瞥过来一眼。
奚白抬起头，眼底还有些茫然。
顾南霖目视着前方开车，挑挑眉道：“不然总发什么呆，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
恋爱没有，倒是在网上被人当成妹子组了cp，这种事怎么可能让舍友知道。
奚白呐呐张嘴，声音很小：“没有啊……就，有点事没解决。”
“你的直播碰上事儿了？”顾南霖不甚在意，“有困难说出来啊，哥哥帮你摆平。”
在他眼里，能用钱解决的大概都不叫事。而小白一个学生，虽然长得漂亮，却不是爱玩的性子，哪里能惹到什么棘手的麻烦。
奚白低头苦笑，如果真有人能帮到他那就好了。
没见顾南霖平时对鬼神之说感兴趣，奚白也不想搅乱别人平静的生活，他岔开话题：“已经找到人帮忙了……对了，我们这是去哪？”
顾南霖拍拍边上一个古朴的长条盒子，懒洋洋道：“还记得上次请咱们吃饭，姓赵的那个小子要我帮他找个大师鉴定一幅古画。”
奚白疑惑地偏头看去。
顾南霖知道他的疑问，回答道：“古董这行光有钱不行，还要靠人脉。他贸然上门，人家都不一定会见他。”
奚白恍然：“现在是去大师家？”
顾南霖：“是私人藏馆。唐中茂这个名字听过吗，京市圈子里有名的古画收藏家，文物鉴赏这一块很厉害。”
这种有钱人才能参与的圈子，奚白自然是不知道的，老实的摇摇头。
“待会儿你就能见到了。”顾南霖笑笑，“你做设计不是也要找灵感么，待会儿可以去藏馆里逛逛。”
他随手把胳膊搭在奚白肩上，一脸懒散：“不然我一个人去见老头多没意思。”
大白天出门，舍友又是火气正旺的男大学生，应该不会有事吧？手掌贴住护身符的位置，奚白放下大半颗心。
……
跑车一路开到座僻静的教堂边上，穿过草坪，一幢漂亮的白色建筑出现在眼前。
顾南霖下了车，熟门熟路进了办公区域，没有在展区停留。
这既是个私人美术馆，也是个画廊，有不少作品正在展出，参观看画的人都非常安静。
奚白没跟顾南霖一起上去，独自漫步在古画展览的空间里，一幅幅泛黄的卷轴，连纸张都充满历史的厚重。
在一些意趣盎然的生活画里，竟然还能找到和游戏《三界》里的相似之处，奚白仰着头边走边看，津津有味。
直到下一张画出现在眼前。
那张画里有大片的空白，乍看像一团被水晕开的墨渍，奚白好奇地凑近，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脸躲藏在晕染开的笔墨间！
那人四肢姿势怪异，全身赤条条，头歪向一边，被笼罩在如云似雾的墨迹里，神情似麻木又似痛苦。
奚白冷不丁看见这古怪的画作，不由打个寒颤，赶紧倒退几步离开画前。
脑子有点紧张起来，这种不吉利的画，怎么会被收藏进来？
一下子，奚白那继续逛下去的兴致就没了，只想快点回到人群里，好汲取一点安全感。
可不知何时，身边三三两两看画的人都不见了，环顾四望，曲折的走廊里竟然只剩他一个人，安静到仿佛能听到周身那些画里传来的沙沙声。
大家是看完走掉了吗？
奚白莫名恐慌起来，后脚跟一点点往后退。
可他完全不知道往左走，还是往右，为了展览，整个空间布置的极空荡、昏暗，唯有几盏照亮古画的射灯带来一点光亮，仿佛更深的黑暗里，静静的潜伏着什么。
没事的，一定是我想多了，这里一定还有其他人。
奚白深呼吸着安慰自己，决定不再去看那些玻璃展柜，先去其他展厅找到人问路，在出口等顾南霖出来好了。
可是在路过墙上的玻璃柜时，眼角的余光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倒影，奚白下意识侧目。
那是一挂长幅风景画，高处有山，矮处有林，画面平静，看上去没什么稀奇的。
大概是眼花了吧，奚白悄悄松了口气。
却在这时，视线垂下，恰好落在画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那角落的地方，两幅骷髅站在枯树下，其中一具正歪头对着他笑。
“……”
猝不及防，奚白脸色煞白，急促地喘息了一声。
“什么东西……”他咬着唇，控制不住身体后退。
画中那两具骷髅却动了起来，空洞的眼眶里仿佛有颗眼珠察觉到他的退意，霎时追踪过来！
它们看到了他。
奚白再也抑制不住恐惧，转身就逃，他完全料想不到，在一个公共空间里也会遇上如此诡异的东西。
长长的走廊上回响着慌乱的脚步声，没有人，到处都找不到一个人，他像没头苍蝇似的辨不清方向。
墙上那些画扭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沙沙的声响越来越大，幻觉一般如影随形，尖锐的叫声几乎刺穿他的脑袋。
一盏盏昏暗的射灯骤然熄灭，黑暗接踵而至，唯有前路只剩一线光明。
他不知道，一旦那些东西追上，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奚白额头冒出大颗汗珠，紧急之中，他想起口袋里的救命符，那是今天早上刚才门卫处拿到的、长夜交给他的护身符。
颤抖着手把护身符翻出来，急迫之中，一阵风拂过，仿佛背后有只手狠狠推了一下，他顿时一个踉跄，差点弄丢到地上。
幸好钩住了末尾的红绳，奚白紧紧把护身符贴在胸口，甚至能触摸到急速的心跳。
他有符，他不怕，应该没事的吧……？奚白试图安抚自己。
可下一秒，走廊里所有的灯骤然熄灭，世界一片黑暗！
奚白近乎崩溃，按着胸前小小的符纸，紧紧闭上眼睛。
让那些东西不要过来，不要靠近……他整个人都无力蜷缩起来，全力祈祷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一刻，奚白不可抑制地想起长夜。
如果他在，一定会是镇定而冷静的模样，而他的背后，也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求求了，来个人帮帮我！
当他在心底呐喊，不知是汗水流到眼睛里，还是溢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罩着一片重影。
而在这片看不清的黑暗长廊里，忽然出现一道光点，摇摇晃晃，像黑夜的海面上蓦然出现的灯塔。
又往前走了几步，奚白才意识到不是那道光在摇晃，而是自己的身躯摇摇欲坠。
周身冷得跟冰窖一样，他能感受到那些恶意刺一样往他身上扎，它们想挤进他的身体，想把他一起拖下地狱。
在意识几乎溃散的关头，他的手掌触到一个冰冷的物体，“咔嚓——”
转动把手，门打开了。
门内有光，轻微柔和并不刺眼，从门缝里在走廊上倾泻而出，落到了奚白身上。
他挤着身子进去，好像生怕门户大开，会把那些东西一起放进来。
反手关紧房门，奚白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懈，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房间里有个人。
那人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大半身子都在暗处——墙上那盏射灯能照亮的区域实在有限。
任是谁刚经历被诡异黑暗追逐的恐惧，怕都会草木皆兵。况且那人明明听得到动静，却始终维持着坐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过来，实在太不寻常。
奚白一时不敢靠前，一错不错盯着人家，小声地问了句：“你是人吗？”
听起来有些愚蠢和冒犯，可身后门外是那些东西，眼前是无路可逃的房间，他像一只兔子被逼到了陷阱边缘。
即使遇见猎人，也只会仰起柔软的脖子，问你能放过我吗。
他的声音小小的，带着点惊吓之余的颤抖，小心地试探着，机敏得如同草尖的露珠，让人忍不住想要托到掌间怜惜。
那人终于有了反应，挺拔的身姿不动，微微侧头看了过来。
昏暗中，奚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但紧接着，沙发前一盏台灯亮了。那是个看上去很冷静的男人，浓眉下双眼冷冽，面容俊美，一丝不苟的西装带着高贵之气。
男人微微倾着身，按亮台灯后，他才不紧不慢靠回椅背，从容得仿佛在自家书房。
毫无疑问，对方是个活生生的人。
奚白终于放下心来，随即有点尴尬，脚尖在地上磨了磨：“那个……我能进来吗？”
不知道这是什么房间，可从用心的布置，和仅有对方一人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参观者都能进来的地方吧？
害怕对方拒绝，奚白连忙解释：“我迷路了，就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的同伴很快会找过来的。”
当他请求人时，那被粉丝称赞清澈悦耳的声音也不自觉放软，轻轻响在耳畔，令房间里多了几分旖旎。
男人淡淡看了过来，他的侧脸在灯光里，仿佛圣殿里的神像镀上一层大理石的冰冷，立体而矜贵，把奚白给看呆了。
眼前的男人气质卓然，比他见过的所有出色的人加起来还要出色，这一眼纯然震撼。
男人的视线从他身上轻轻扫过，开口时声音低沉：“随意。”
他交叠起长腿，冷峻的眉眼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往面前的花瓶里插了一朵白色的蔷薇。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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