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率论》尘夜

4、第三章

　　我向谢炎请了三星期的假。
　　一个成熟男人不应当因为感情影响工作，我当然明白这点也自信有足够的理智来处理这桩迟来了四年的情殇，但我依然需要短暂的休息。我给自己二十一天的时间来将那些腐坏了的记忆彻底清除，此后，我将不带一点阴影地步入完全没有柯洛的崭新生活！
　　我对自己如此自信，可惜我的弟弟弟夫却全然不信，甚至偷偷将我停薪留职，强制逼我离岗疗伤，这样鸡婆的关怀，让我着实很难感激涕零。
　　在床上这么呆呆躺着，脑子里是完全的乱七八糟，身体极度疲累，神经却亢奋不已，不知道瞪了天花板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盹过去。可是连睡也睡不安稳。眼前一幕一幕都是过去的事情，一会儿是四年前在LA的PUB第一次遇见柯洛，他用手为我理出几缕额发，笑着说：“你头发应该弄下来……”一会儿是在T城陆风的办公室里重逢，他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说：“我想不到你会是陆叔叔的朋友。”穿插跳跃的画面里，有许多我们激情相对，火花四射的时候，也夹杂着我受伤在家，他无微不至照顾我的温馨时刻……我在梦里大概也觉得满足，傻傻地笑个不停，但很快那些场景就没了，像荧幕上的喜剧片一下子断档，再亮起来的时候便是无止境的争吵、冷遇及至漠视……我好像又回到在LA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雨声嘈杂，空气冰冷，他在我的上方急切律动，我隔着摇晃的视野吃力地去看他的脸，那样的年轻，那样的漂亮，神情却是那样的冷，他的嘴唇一翕一合，声音冰冷：“Lee，我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不行的……”我无措地重复。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Lee，我想我们暂时还是分开一阵子比较好。”
　　整个人都仿佛在刹那冰凉了，我恍然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赤裸裸地睡在一具冰冷的棺木里，棺盖已经盖上，只有眼睛上方还有供家属窥视的一方玻璃窗口。我透过尺方空间看到柯洛就在外边，衣冠楚楚，面容淡漠，他连悲伤都不屑伪装，手里举着一把锤子，一下一下，亲自将钉子逐一钉下，态度狠厉绝然！
　　我在梦里都能感到窒息，拼命挣扎了许久才终于醒过来，耳朵里嗡嗡响个不停。
　　周围已是一片黑暗，几乎让我以为自己真在棺材里，整个房间又冷又潮，雨腥气扑鼻而来，我好容易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原来我竟然忘了关窗。
　　“嘭嘭！”梦中那钉棺材的声音居然还在，我几乎吓了一大跳。
　　“Lee！”夹杂在那钝响中，居然还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点亮顶灯，温暖的光线终于使我冷静下来，哪里是什么钉棺材的声音，是有人在敲门。奇怪，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找我？柯洛？当然不会，他有钥匙，但恐怕也不会再来。舒念？
　　我走过门厅，一把拉开门，外面那只敲门的手一时收不住，几乎拍上我的胸口。我皱起眉头，对上一张轮廓深刻的笑脸！
　　怎么又是这个讨厌的家伙，拉尔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