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
-
翌日。
朔秋如往常一般醒来。揉揉眼睛，扶着床沿下床。
从小他就有晨练的习惯。儿时是长辈监督他做的，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习惯。
但他今天明显比以往心不在焉。淡漠的双眸好像总是盯着一个地方，似是在思考什么。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从昨天之后，他一直是这个样子。
朔秋越想越无法平静下来好好晨练。还不到平常的一般时间，他便停下来，走到了一个石凳上坐下。
为何欲深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以前他从来不跟别的狐一起欺负欲深。久而久之他也发现欲深看他的眼神与看别的狐不太一样。若说对别的狐是冷漠，对他的就是平静，有时甚至有一些不便察觉的柔和。
可是昨天，他居然那样对他。他明明是在帮他。
他决定找欲深问个明白。
朔秋向来雷厉风行。他向山包跑去。每日的晨练还是有效果的。这使他快跑过长长一段路气息仍然没有丝毫絮乱，也没有狼狈得汗水湿透衣裳。
扯了扯衣服，朔秋没有停下思考的意思，直奔欲深居住的木屋而去。
这是山包的另一面，由于距离狐们的活动地方太过遥远，极少有狐来这里。因而这里的青草很茂盛，空气中也弥漫泥土的香气。唯一有一丝人气的就是这座木屋了。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他在爷爷过世后自己建的，十分简陋。
很容易看出，他也并没有对这里有过多的情感。冷冰冰的木头没有一点温暖的味道。
来到门前，他敲了敲门。回答他的却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
又敲了几次，里边仍旧没有回应。
一片寂静。
他听见几声鸟叫。有点像山雀。
朔秋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一路上他并没有碰到过欲深。而这样的清晨欲深若是没有出门，就只可能在家才对。
“欲深？”他顿了顿，“你在家吗？”
没有期待中的刚起床困倦而沙哑的回答。他于是又道：“你不回答我的话，我就默认你同意我进来了。”
那山雀又在叫了。好烦。
朔秋下定决心推门而入。
入目的第一感觉，就是简洁。不，说简洁还是太温馨了。这屋子简单得仿佛没有狐住。
这屋子他以前只来过一次。是他有一次在一颗树下发现受伤的欲深。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次一些狐为了整他，做了个陷阱。说是想悄悄看他笑话，事实上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逼他往里走。那时欲深还是个懵懂又乖巧的孩子，大约十二三岁，便是与众不同的经历也无法让那时的他早熟多少。逃跑不了，又反抗不过，便只能顺他们的意。不幸的是，他的脚崴了。忍痛走到一颗大树下，难过着便睡着了。
那时的朔秋十五六岁，尽管也觉得“白狐”异样，但由于曾经那位长辈对他的劝解，并不吝啬于给这可怜的小孩一点点帮助。他不顾欲深的拒绝和别扭，把他背回了家。他还记得那个别扭孩子当时为了感谢他，请他留下来泡了一杯茶。
记忆力惊人的朔秋观察过后，发现这里没有明显的变化，相比当初唯独少了那只狐的存在。
房子不大，除了进屋看到的客厅，便只剩下卧室和厨房。一览无余的客厅和厨房没有他的身影。朔秋来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木门。
目光首先投向床上。被褥放的平整，显然并没有狐在睡觉。紧接着，他在木桌上发现这样一封信。
致看到信的狐：
尽管我想一时半会不会有任何狐发现我消失，但是爷爷曾对我说过做狐要有始有终，也不要总是叫人（作者ps：因为有各种族群，所以统称直接用人了）担心，我只好写下这封信。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我家，我只能告诉你，很遗憾，你再怎么找我要也是徒劳，因为我必然已经离开了狐族领地。
我自问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狐族的事，族里每只狐该做的任务我都做了，甚至别的狐没做的我也做了。我想我不用交待为什么我选择离开。这些事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吧，哈哈哈。
就当是把我逐出族群好了，也许你们早就想这么做了。我只想说，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欲深
朔秋一下子并未反应过来。他又把短短的信看了一遍，才相信欲深已经离开的事实。
他也明白，这封信包含的信息量非常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样的事发生在欲深这个被狐族口口相传、外族也都略有听闻的“废物”身上似乎都是不可能的。按照往常的情况来看，他仿佛想在狐族的角落这般苟活过一生呢。
毕竟，狐族的实力就算是在整个妖灵大陆上都名列前茅，领地也是一等一的大。再加上狐们的居住地以及包括娱乐、修炼、集会的各种设施都已经完备到令别族眼红的地步，欲深这种从来都被狐们排除在好的修炼地之外的“废物”居然能下定决心离开狐族，并真的一夜离开了广阔的狐族领地。这也是朔秋难以置信的原因之一。
狐族从前也出过这样一档子事儿。听说有只修为不错的狐炼成之后，跑到别的地方因为利益为他人效命，甚至对抗狐族自身。从那之后，狐族加强了对领地周围的防护，设置了各种明卫暗卫，任何人出入都需要受到严格检查。而普通狐，必须要有狐族守护神像的一个特殊的印记才可以出入。普通印记能帮助族群掌握狐的大概动向以及生死状况，极为特殊的印记才能使狐的行踪不受神像知晓。要是真如欲深所说，他不可能自己来打下普通印记，而他更不具备打下特殊印记的资格。而这样欲深居然能够从这样的严密守卫中离开族群而不被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有狐离开族群的消息。
再者，单从狐族任务这一点来讲，欲深真的能够每次都完美完成。尽管他从未好好地正式修炼过，但是这表现他并没有那么弱，至少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弱。
这样一想，欲深不禁有些细思极恐。
他不是不能理解。受尽欺压、被视为“不详”的白狐想要离开族群是很有可能的。若是他，也不可能一辈子忍辱负重。而经过简单的回忆，他也确信，欲深不是面对这样的事会真正无动于衷的狐。小小年纪的狐，却已经承受太多太多了。
但是事实仍让他难以置信。
把信揣在怀里，朔秋再次回到外屋。欲深当真是除了信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也什么都没带走。正如他一贯的形象，干净利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淡漠疏离。
朔秋看到那一套放在厨房木架上的茶具。他把所有扣着的茶碗都翻过来。他找到了自己曾经用过的那一个。他仿佛看见了里面仍是热气腾腾的绿茶的样子。摇摇头，他也把这个收入怀中。
朔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潜意识中已经明白他已经跟离开族群的欲深再难相见了，权当是个纪念吧。欲深没有留下什么，那就让那只可怜的狐留在自己记忆里吧。
朔秋把剩下的茶碗一一倒扣回去，默默伫立了一阵。突然，他想到为什么这个地方有些违和了。
欲深似乎从未在这里住过。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