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离开的冲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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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时就像围城一般，过着的人常常会觉得度日如年，而过去的人又会觉得光阴的确似箭。
三天对于肖枫子而已，基本可以说就是转眼即逝。
她知道古堇越很忙，即使在法国的这三天，他每天呆在书房的时间不会少于2小时。所以后来她在想，即使无关与爱情，他这样的一个人，愿意花费时间在她身上，她也是需要用一生去铭记的吧。
那天是肖枫子呆在法国的最后一天，古堇越问她还想去哪里时，她很随意的撇了他一眼，居家的衣服，休闲的装扮让他的疏离感淡化了不少，看着看着她忽然哪里都不想去了，她只想和他两个人好好的呆在这临海的‘家’里。
所以在那一天的清晨，古堇越还是像前两日一样，先在书房里忙着公事，而肖枫子则乘着空档期在卧室里亲自整理着她与古堇越的行李。
她一件件的叠着古堇越的衬衣，其实那些衣服已经被熨烫的很平整，折放的也很整齐，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一件件拿起来，再拂拂平，然后才放进行李箱里。这让她觉得，她和他的世界还是有交集的，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能是故意的吧，这一次，她没有将自己的衣服和他的衣服分开放，而是有条理的将她与他的衣服一件隔一件的错开放……
当古堇越走进卧室的时候，就看到一脸傻笑的肖枫子，在这个满是阳光的屋子里，她褪去了往日的俏皮，多了一份静怡和宜家，站在门口，他侧着身看着她的眼，在那里他读到了享受和依恋，不舍和隐忍。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她也曾这样坐在床前为他整理衣服，每一次都不忘叮嘱，让他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注意休息。她本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和肖枫子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不同，她喜欢的是静默，可是每次只要他一出门，她就会变得特别的话多。
他懂，他懂她的担心和不舍。所以，他珍惜……
在这样相似的画面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居然可以再一次目睹这样的情景，他的眼前出现了很多的叠影，影子里，她对着他笑，清新动人，她的眼底闪烁明亮，似是架起了一座桥，直直的延伸至他的脚下。
他很想伸手抓住，手还未抬起，嘴里便已情不自禁的唤道，“忆含……”
与他相对，肖枫子低着头，一只手正抚摸着一件他的衣服，宝蓝色的衬衫，她想，这样一个内敛沉稳的男人，怎么会挑一件如此艳丽的颜色呢？
其实古堇越的声音向来很低沉，即使是暴怒，也从来没有过让她震耳的错觉。再加上这一次他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幻境里，与其说他在呼唤，不如说他在自喃，可是即使那么低沉的声音依然没有逃过肖枫子的耳朵。
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她就像被入定了般，不论是嘴角的笑还是停留在他衣服上的手指都僵直无法动弹。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那件衬衣太过刺眼，似乎灼伤了她的眼，锥进了她的心。她学着古堇越，也重复着这个名字，“忆……含……”，当她发这个音的时候，更像是在品味，一字一顿，咬的非常准。
她想，她不该那么聪明，不该那么敏感啊。
她想，为什么她就那么肯定这个忆含就是长期入住古堇越心里的人呢？
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在阳光的折射下，缓缓的滴落在那件宝蓝色的衬衣上，然后慢慢化开，她看着它的直径越来越大，看着那件一副的颜色越来越艳。
她是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没有理由不是吗？
她抬起手有些恼火的擦去眼泪。她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可是她越摸，泪水就越多。
她想抬头跟古堇越解释，她想告诉他，她一定是魔定了……
只是，泪朦的双眼中她看见了一对有柔情似水双眼，怕是怎么拨都无法拨开。他的眼珠本是黑玛瑙色的，可是此时却像被汪水化淡了般，旖旎荡漾，它是那么的暖，那么的柔，可是望进她心里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寒彻刺骨。
她揉了揉眼睛，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她哭糊涂了，她一定是看错了，她小心翼翼的叫着，“越。”
这一次她看的很分明，他的眼在一瞬间从淡漠色变成了墨黑色，他周身柔暖的光在一刹那迅速收敛。
忽然，忽然之间她想放声大笑。她觉得刚才刺骨的寒意没有了，相反心里却多了一把无名的焰火，烧的她不顾一切的跳了起来。
她想她不该去计较，因为从一开她就知道自己的地位，自己的职责。她是少奶奶，是真正少奶奶的替代品。
她只是，只是从古堇越的口中听到了这个真正少奶奶的名字而已。
她想应该要笑，应该笑着问，“这个就是我要扮演的人吗？原来她叫忆含，忆含，多么美的一个名字啊。她一定是一个极其雅致的女人，是吗？”
可是，她问不出，她笑不出，她只是笔直的站在那里，恣意的放纵着自己的任性，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为了一个忆含而醉，却为了一个她叫的越而寒的男人……
恢复理智后的古堇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淡定的站着，简单的说，“你要的材料都准备好了。”
呵，肖枫子心里大笑。
她怎么就忘了呢，她还想为他亲自下厨呢……
她还真的当自己是古家的少奶奶了。
这是第一次，他们正面的交锋。
其实，肖枫子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女孩，为了这个古堇越，她已经退步至此。她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她也知道自己的原则在哪里。所以，当面临悬崖的关口，她很果断的知道自己的方向。
她怒意的甩掉手里的衣服，狠狠的瞪了一眼古堇越，话就不由自主的蹦出来了，“他妈的都是疯子！”
她也没有搞清楚她骂的到底是谁，不过她觉得说出这话后，心里特别的爽。
她看都没有再看一眼古堇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错过他身子就想出去，她知道，很多东西的确按着轨迹在运行着，可是她也知道，运行的背后有着她根本无法控制的东西在蔓延。而这种挫败感让她想要疯狂叫嚣。
很奇怪的是，古堇越居然没有拦住她，这她也没有心情去管古堇越的心思，不过一只脚刚跨出门口，古堇越还是发表了一下他的观点，他说，“看来，我需要给你请一个语文老师。”
肖枫子心里冷哼，火却被越点越旺。
在客厅绕了三圈，她的心依然没有平复，她回身看看卧室的门，没有任何动静。
好吧，她承认听到忆含这个名字心里酸溜溜的很不舒服。可是，是她自己愿意跳进如此复杂的漩涡里来的，她又可以怪谁呢？
叹了叹气，一跺脚，还是出去逛一逛吧。
她需要出去透气，需要让自己冷静，更需要将自己的心找个好归处。
她知道只要有古堇越的地方，即使看不到他人，她都没有办法调节好自己的心情。
可是她才刚到门口，手还来不及够门把，大门就自己打开了……
第一个进入眼帘的是肖伊文那个万年不变的妖孽笑容，除了眼底淡淡的倦意，他依然美得不可一世。
肖枫子没有理会他的笑，低下了头，便震惊的看见脸色苍白的林熙熙，更让她错愕的是熙熙的腿上还打着石膏，那样子，看上去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肖枫子动了动嘴，刚刚努力逼退的眼泪就这样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在肖枫子的记忆里，林熙熙是美的，甚至是美的妖娆的，她永远大方得体，潇洒迷人，哪里会像今天一样，坐在轮椅上，脚上打着石膏，脸上毫无血色……
“肖肖。”林熙熙也看着肖枫子，心底满是怜惜。
肖枫子扑通一下扑到林熙熙脚边，心疼的问，“熙熙，你这是怎么了啊？”
林熙熙没有回答，她只是握住肖枫子手，眼圈了红红的。
倒是肖伊文，不急不缓痞痞的说，“她为了见你，所以跳楼了。”
好吧，且不论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就凭肖枫子现在的心情，无意是触及了她的神经。
她震怒的站起来，恶狠狠的看着肖伊文，“有种你再给我说一次？！”
肖伊文被肖枫子突如其来的怒意也吓了一下，要知道，从认识至今，肖枫子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笑，受了委屈也就是咬咬唇，然后又傻乎乎的再笑笑，还从未像今天如此失态过。所以他只是撇撇嘴，很识趣的不再说什么了。
再怎么说，肖枫子已经是古堇越的妻子，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都得尊称她为大嫂，就看在大嫂这个称呼上，他，肖伊文都不可以有任何不敬的话语。
可是肖枫子显然不打算放过肖伊文，这个世界上除了古堇越她真的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她大声的问，“说啊，你好好告诉我，熙熙是怎么跳楼的？”
林熙熙并不想提起那些事，她拉了拉肖枫子的手，“肖肖，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可是哪里知道肖枫子一把甩开了林熙熙的手，连连倒退，也不知道是那句话刺激到了她，嘴里还喋喋的问着，“熙熙，这就是你要的生活，这就是你拼死要来的生活？你看看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她含着泪指着肖伊文，“就为了这么个男人，就算你掏出了心，他也不过将它仍在地上啊，你何必，你何必啊？”
熙熙蹙着眉，声音也低了几度，“肖肖，别说了。”
肖枫子摇了摇头，泪水缓缓的流下，不知到底是在心疼林熙熙还是她自己，“熙熙，离开吧，离开这里，离开糟蹋你的人，离开轻贱你心的人吧……”
苍凉，不知为何，林熙熙在肖枫子的脸上读出了这几个字，她忽然想起这些日子与肖伊文的争斗，她忽然想起数日来内心的内疚和悔意……
她突然就有一股冲动，可是肩上的疼痛感再度传来，她回头看着肖伊文警告的眼神，疲惫的说，“肖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肖枫子也看向林熙熙，静默了许久才问道，“林熙熙，那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环顾四周，古堇越站在卧室门口抱臂看着她，肖伊文随意的靠着大门含笑看着她，林熙熙坐在轮椅上蹙眉望着她，脑中似乎划过一道光影，她觉得她一定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地方，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戚戚然一笑，“熙熙，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所有的巧合都太过巧合了呢？”
这句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略微变了变脸色，而林熙熙最为明显，她一下子苍白的像透明了一般，手指紧紧的拽着轮椅的手把，“你……你什么都……”
“够了！”古堇越大步走了过来，厉声的打断了林熙熙的话，给了肖伊文一个眼色，然后转向肖枫子，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他低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问，“你似乎对于今天的你很不满是吗？”
他的声音一惯的冷冽，今天却还带着暴戾，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捏住肖枫子的下巴，将她微微提起，再次问道，“恩？想离开了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肖枫子似乎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已经不再是她的了，而她的脑袋也似乎要和自己的头颈分离了。
她只能被迫的抬头看向他，耳边好像还传来林熙熙卑微的声音，熙熙似乎在说，“不，不要这样对她，求求你，伊文，他不能这样……”
她想，她今天一定又在做噩梦了，她的熙熙何时有过这么脆弱无助的声音过？而她信仰着的古堇越又何时如此动怒过呢？
那种身体和心理的疼痛让她眼前的影像开始慢慢倒退，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漂亮的海滩，在那里她为他捡到一只宝瓶，在那里他输了打赌，在那里，她似乎还什么都不是，却似乎很开心……
她动了动唇，牙龈都觉得生痛，她皱着眉艰难，含糊不清的说，“忆含……是你的信仰，而你……是我的……信仰……”
这句话，就像一道坝，缓缓的开启，令那奔腾的江流恢复自由。
她感觉她的心好像慢慢的放下，一点一点，平静而安然。
她不知道古堇越有没有听到她的这句话，不过她也并没有一定想让他知道的欲望。不过她感觉到那只刚才很用力的手指似乎变温柔了点……
等古堇越放下她那一瞬间的时候，她觉得她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随着支撑点的撤出，她的身子也慢慢下滑，当她以为她要倒下的时候，那只手又紧紧的抱住了她，同样的力气，却没有了刚才的恨意。
她很想知道，古堇越这一次的生气是因为她想要离开，想要退出了，还是因为她又再一次反抗忤逆他了？
可是，她好累，她只想闭上自己的眼睛……
或许她上次发烧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退去，她又沉沉的睡去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林熙熙坐在她的身边，一天里第二次，她又一次看见林熙熙发红的眼眶，心里愧疚之意油然而生，她说，“对不起，熙熙。忘了我刚才的话吧。”
林熙熙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就像一个姐姐般的怜惜，她深意的看着肖枫子，低笑，“不，你该怪我的。终有一天，你会恨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离开的冲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