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蜜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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惺忪的眼睛还迷迷糊糊，只感觉身子一直颠簸颠簸着。
肖枫子将自己的头往柔软的地方蹭了蹭，想找个更舒服的位置睡觉。
只是，好像颠簸的感觉没有了。
肖枫子弯了弯嘴角，似乎这样可以睡的更安心……
可是，睡意朦胧中，她又在想为什么卧室那么的亮呢？
为什么周围那么的嘈杂呢？
为什么眼前好像有晃动的草坪呢？
肖枫子觉得自己一定又在做梦了，所以她更用力的往她觉得柔软的地方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往那里靠，那里就离得越远，就像小时候阿姨逗她玩时，她越要吃糖，阿姨就把糖举的更高。
她有些气恼的揉了揉眼睛，忽而她的上空却传来一个她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了，“你睡够了没有？！”
也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因为肖枫子第一次惊讶的感觉到这个声音原来也会有怒意的，即便只是一点点。
她一个激灵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古堇越带着忍耐的表情，她刚想问怎么了？眼神一瞟，便很受宠若惊的发现自己正被古堇越公主抱着……
那种心情就像是，一个孩子翘首盼望着自己心爱的玩具，她盼啊盼，等啊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这个孩子连盼的东西是什么都快忘记之际，这个玩具竟从天而降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或许那已不再是兴奋了，更准确的说，那是一种震惊，震惊于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肖枫子呆滞了很多秒，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古堇越，古堇越也同样皱着眉看着傻乎乎的肖枫子，他有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怀里的这个女孩。
她是敏感的，谁都不可以说她的感情是粗劣的，因为她纤细的心尘可以一眼就发现他是故意利用她来对付古景然的。
她也是聪慧的，从踏进古家第一步开始就显露了出来。她不仅仅成功的收服了婢女的心思，掩盖了所有的缺陷，她更让古家的老管家认同了她的存在。
不过，她也是大胆的，因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她竟然与一个陌生男子公然想抱。
可是……有时她又是那么的没心没肺，迟钝愚笨……
第一次的相遇，就这样贸然的坐进了他的车；
第二次的相遇，就这样毫无心机的告诉她心底的秘密；
第三次的相遇，就这样跟着他来到了他的世界……
甚至在结婚证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候，他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可是她还是什么都不问的订下了自己终生的契约。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提防之心，至少对他是这样的。
就像刚才，不论他怎么叫，她就是可以那么安心的睡觉，他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胆可以让她对一个算不上熟悉的人那么放心，她甚至还口口声声的叫他不要烦。但是他刚想转身走，她却又一个劲的拉着他的衣摆，死活不放……
无奈之下，他抱着她离开了卧室，可是哪里知道躺在他的怀里的她一点都没有安生，一直一直往他怀里钻，还在他的脖子上蹭来蹭去……
他在想，她的脸是那么的柔，细腻的就像婴儿的肌肤，柔和的似乎可以软化他坚硬的心。
他又在想，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愿意躺在他的怀里，即便一天无语，她都不会觉得烦闷；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是那么毫无心地的跟着他满世界的跑，他开会她就睡觉，他闲下来她就拉着他到处去玩。
是她曾告诉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她曾告诉他，“不论你活在怎么样的世界里，在我的眼里你永远属于白色。”
可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离开了他，她疯狂的大笑，她绝冷的嘲笑他，“如果没有了我，我看你如何导演这场戏？”
她是那么的嚣张而绝狠。
古堇越低头看着嘴巴张得大大的肖枫子，心底不绝冷笑，“忆含，你一定要好好看看我是如何导演这场戏的！”
“啊~~~~~~~~~”肖枫子一声惊叫，着实稳如古堇越也不免吓了一跳，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跌倒在地上，然后磕磕绊绊的站起来语无伦次的说，“我……我不是故意跑你怀里的，你别怪我啊。”
其实，这不能怪肖枫子，因为在肖枫子的印象里，每次早上醒来的时候，她都会很羞愧的发现自己总是趴在古堇越的怀里，所以她根本还没有察觉她已经站在了室外，她就是很恼怒自己这次怎么完全钻进了他的怀里，还贴合的那么紧了呢。
而且更主要的是，她看出了古堇越隐忍的表情，她知道她又冒犯了他……
古堇越深呼吸的看着肖枫子，他忽然心生一个念头，肖枫子就是上天派来降他的人。
旁边的女仆没有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
肖枫子循声望去，这才惊异的发现她现在站在的不是自己的卧室，而是一张大草坪上。
明晃晃的阳光照着她，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她的梦里会那么的亮，为什么她的梦里会出现大大的草坪，原来……那都不是梦！
古堇越磨了磨牙，手插裤袋的与肖枫子擦肩而过，他不想再和这么一个小女生胡搅蛮缠了。
可是他哪里知道，他才走了没几步，就又听到肖枫子大胆而精辟的话，“喂，你去哪里啊？扰人清梦后就可以那么不负责的一走了之啊？”
这一次，古堇越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故意为难他的人！他咬牙切齿的转身，一字一字的蹦出，“你给我闭嘴！跟我走，不然就去地下室！”
好吧，‘地下室’三个字彻底惊悚到了肖枫子，她咽了咽口水，二话没说的小跑到古堇越身边，俨然一只乖巧的小绵羊，直到直升飞机起飞，她都没有敢说第二句话。
倒不是怕在这种情况下，古堇越还会劳师动众的让直升飞机着陆，然后再关她进小黑屋，而是飞机上的她这才发现今天古堇越的脸色真的不太好，就算是古景然的那一次，他都没有如此过。
当飞机着陆时，古堇越将文件合上，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角。
他抬眼看着窗外的景致。
一样的天空，一样的云彩，一样的云彩。
离开她后，他已经多久没有踏上这条航向了？
时间似乎真的是一剂很好的良药，他陡然的发觉，他竟已经给不了自己一个精确的数字了。
他记得他告诉过自己，他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忘记和她有关的一切。因为他要深深的记住，然后一一回报。
那时她是多么绝望的看着他啊，她用枪抵着他的脑门，他却看到有一把更小的枪抵住了她的心脏，她哭着让他放弃，她求他放弃一切与她离开。
她辱骂，她嘶叫，她指责他的爱不够，不足以抛开一切。
后来……
突如其来的记忆令古堇越不觉心生疲惫，他闭了闭眼睛，耳边却还是准确无误的传来她嘶声力竭的叫声，“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越，你说如果没有了我，这个世界如何信你？这场戏你如何导演？”
直升机的螺旋桨轰轰的发出噪音，可是古堇越依然还是能够听见万米之下那声清晰的枪声！
他再度闭上眼睛，心也随着那声枪响而慢慢平复，耳边是悉悉索索的翻身声，他侧眼望去，机舱旁，肖枫子很不雅的趴着，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呼气，眼睛紧紧的闭着，眼珠还不时的转啊转，额前的散发遮住了她的眉毛，却和她的睫毛完美的呼应着。
古堇越再次确定，虽然她们神似，可是她和忆含真的不像，肖枫子的皮肤更好，初生的婴儿也不过如此。常言说的好，心烦则意乱。可能是她的心从来都不细想复杂的事物，所以她自然看上去比同龄人都要年轻。
仔细看看，她们的侧脸更相似，可是睡梦里的忆含定不会像肖枫子一样憨傻。而醒着的忆含，笑容即使再无烦恼，都做不到肖枫子的无忧无虑。
后来有次肖枫子被绑架，被救出的时候已经连续一星期没有进食，她虚弱的就像一张白纸，可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她给他的竟是一个灿烂的笑容。
阳光下，她牙齿洁白的让他几乎暴怒的想要杀了那些罪魁祸首。在病房外等待的时候，他问林熙熙，“为什么肖肖永远可以那么无忧无虑的欢笑？”
那时的林熙熙淡然一笑，轻声说，“因为肖肖说过，她从内心深处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希望！”
那一刻，他终于体会出了，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她真人时，他就告诉他自己，这个女孩和忆含一点都不像，因为忆含从来没有相信过希望二字。
古堇越抬起手，不由自主的抚摸着这张脸，柔嫩的触感让他很想捏一把。
然后他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她的嘴角，这是一张爱笑的嘴，虽然这张嘴已经数次让他有封住它的冲动，可是他依然不舍，因为他爱那个笑容……
肖伊文问过他，沐辰希提醒过他，‘真的要拉这样的女孩子下水吗？’
其实，他何尝没有问过自己呢？
如果撇去一切，他想他会喜欢上这个女孩。
她的笑可以让他洗尽疲惫，她的眼可以染净他的心……
他想，她一定会是他疼爱的妹妹，可是，可惜，谁让她神似了一个不该神似的人呢？
等古堇越回神，就发现自己的手还停留在肖枫子的嘴角上，而肖枫子的眼则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神情自若的收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外面，法国此时正是晚上。
肖枫子也直起了身子，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古堇越看着这样小媳妇似的肖枫子，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有着他少有的笑痕，“睡醒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刺激到她了，忽然她睁大了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却不说话。
古堇越不自觉的皱起眉毛，“怎么了？”
肖枫子又眨了几下眼睛，静默了许久才吞吞吐吐的说，“我……我可以说话了吗？”
这一下，古堇越终于没有忍住，笑了出来，然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
等到肯定答案的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兴奋的说，“啊，我终于可以说话了，憋死我了。”
跳下飞机，肖枫子跟着古堇越钻进了等候他的宾利，车上，她终于问出了憋在她心里良久的问题，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什么我也要来法国呢？”
古堇越自上车后又恢复了他冷漠的表情，手里是刚才那个司机递上的文件，他没有抬头，很顺口的说，“蜜月。”
她觉得，她应该要开心的。
因为不论如何，她的人生轨迹还是跟着她想要的在运行……
世间有何其多的人相爱却无法相守。而她何其有幸呆在了她想要呆在的人身边……
她应该知足的，可是不知为何，当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重重的被摔了一下，连带着头都忽然晕眩起来。
她很诚实的说，声音却有些颤抖，“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问我，‘如果有个男人面无表情的对你说我爱你，你会怎么样？’我记得当时我夸下海口，我说‘我一定会大笑的告诉他我也好爱好爱你’。可是越，我今天才知道，如果我真的碰到了，我可能做不到那么坦然，因为那就不再是一个玩笑。我想我会告诉他，我很感激我有这样的利用价值。”
这一次古堇越抬起头，车内的灯光有些昏暗，侧身的肖枫子嘴角的那丝笑还没有绽开就硬生生的卡在了一半，因为她看见他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她还听到他依然偏冷的声音，他说，“肖肖，小孩子不该想那么多。”
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他的动作那么的熟稔，却给不了她一点点的暖意呢？
她好想告诉他，她早已不是一个孩子。可是她又低声告诉自己，其实她似乎也甘于做他的一个孩子……
法国的第一天，她就很不争气的发烧了。
迷迷糊糊间她在想，原来刚才晕眩的感觉并不是因为失落造成的，那么如果没有身体不适，在听到他说出蜜月二字的时候，是不是她会很开心呢？
后来，几次三番她被漫无目的的梦惊醒就是被干涩的喉咙给折腾醒，不知是不是幻觉，每一次醒来她都看见古堇越坐在她不远的地方翻阅文件，只要她一有动静，他都会很快的抬起头，然后不用她开口，他就会拿她想要的东西。
其实她很想说，“你快睡吧。”
可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她总是觉得头很重，眼皮也很重，开了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一次次的跌进了睡梦里，又一次次的在睡梦里惊醒。
不过她心里却在快乐的问自己，“他对自己也不是真的不好，不是吗？”
对面的古堇越在不经意抬头时看见沉睡中微笑的肖枫子，不由问着自己，“为什么她即使连病，都可以那么快乐呢？”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蜜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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