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空（武侠）》砂锅麻辣里脊肉

1、第一章

　　“呼！”一条似成年黑蟒般直径大小的黑色鞭子从空中猛地抽了过来。

　　吓得张从青下意识施展轻功往左侧身跳到河里的一块浮石上悻悻躲过了鞭子的攻击，还没等她开口去调侃坐在河边的老头，就被突然从后背破空袭来的小石子打乱了身体平衡。

　　张从青眼看自己将要掉进河里，立马按住身体的本能，及时屏住呼吸面朝下直直地掉进河里。

　　她因着上次那老头发疯想废掉自己武功后便不再轻易动用武功。

　　张从青缓了一会儿劲，在水里微睁开眼睛，看见调皮地游到鼻子附近的小鱼，她作怪地慢慢放开呼吸，从嘴里吐出几个气泡，激得小鱼猛得一摆尾巴窜到了别的地方。

　　经了这么一遭，张从青的心情有所好转。

　　她从水里站起身子抹了把沾满水迹的脸，抬起双手由前向脑后一撸，将沾水后的湿发全都撩到了耳后。

　　“臭老头，我这不是正听了你的话乖乖抓着鱼呢吗？你作甚疯又打我？”

　　张从青微抬起一张白净的脸看向重新坐回河边的老头。

　　河边的石墩上坐着一个衣着冠发皆是整洁，头发斑白的老头，手里拿着的正是刚才破空打向张从青的黑色长鞭。

　　他听见张从青的声音后向她发声的方向微微侧头，侧过头来可见他半睁着眼，瞳孔内却空洞无光，俨然是眼部有疾，不能视物。

　　只见这老头轻轻抬手便挥动手中的粗鞭重重地落在张从青脚边，溅起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浇了张从青一身。

　　张从青凶狠狠地搓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珠，抬眼看向老头反倒是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您先回屋歇着，我一会儿就能把饭做好。”

　　她看着那老头施展轻功一眨眼便落到了屋前，转身慢悠悠坐到了屋前的藤椅上便知这老头还要找她麻烦。

　　张从青只得随手脱了湿得不成样子的外衫弯下腰加快了抓鱼的速度。

　　午后老头主动示意让张从青去山上打野食，张从青急急应了一声便拿上今早刚编好的草篓子往山上赶。

　　之前在山上时张从玉曾和她提过山下的漂亮女人似老虎，她当时根本没作它想，结果下山不足一个月她就措不及防被一个素未谋面的漂亮女人打下山崖，也所幸当时她及时用内力护住了心脉才不至于受很重的内伤，临昏迷时自己还想着等清醒后再找个地方好好疗伤，结果还没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就碰到了住在崖底的老头。

　　张从青当时挣扎着醒来时就看见这个老头站在她的身边正要对她出手，她吓得滚了一圈躲了过去。

　　这个老头虽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脾气古怪但听力极佳且武功高强，此外经过自己这么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这老头身上带有极重的内伤，一般运功后便会出现暂时性精神错乱的状况，精神错乱的时候更是脾气暴躁，自己已经平白挨了好几顿打了。

　　张从青从山崖上掉下来后就一直都没来得及调理身体，这些时日她不仅动不动就会受那老头的打还要负责平日里伺候他，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把握能打败那臭老头，再加上她天生方向感较弱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出山路径，否则她也不会呆在这平白受窝囊气。

　　张从青抬眼居然看见一株药草，认出这药草适宜煎药调理内伤，她刨开附近的土壤，刨到一半时停顿片刻，用力锤了下地面，想到要是让那老头闻出味道定是一番麻烦，她真是脑子犯傻，蠢不自知。

　　看着天色渐暗，张从青才慢悠悠背起草篓往木屋方向走。

　　“老头，今晚吃野菜炖鸡再煮个蘑菇汤，给你开开胃。”

　　屋里传来两声裹着内力的敲床声，这段时间每次老头敲两声床沿便是让张从青进里屋扶他。

　　张从青把草篓放在门口，赶忙往里屋走。

　　等她走到里屋，便看见床边放着笔墨，想起自己刚来时猜不明白老头的意思，发现屋里有笔墨后便想着让他写下想说的话，结果这怪老头却突然发作狠狠抽了自己一顿鞭子的事情，张从青心里一阵发毛，怪道这老头从来不肯用屋里的笔墨怎今日却用上了。

　　张从青快步走到床边，就见老头搭在床边的手里抓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床边还放着几本类似武功功法装订样式的书册。

　　怪老头听她已走到床边，便抬了抬拿着纸的手。

　　张从青明白这动作是想让她看纸上的东西，她从老头的手中拿过来纸，一目十行看过去，大概知晓这老头几十年前在游历时与人比武却遭人暗算，找到这里调理内伤却在过程中出了岔子差点儿走火入魔，自我化解多时反倒加重伤势伤及内里，致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更觉有辱师门便在此处定居，现在已知自己内伤加剧不久人世不想让自己一生钻研出的武功法门就此绝迹，想借此时机传授予她。

　　张从青脑子不用转就知自己决不能答应，且不说她决计不信眼前这个怪老头会有如此良心，再者自己心里也不愿拜他为师。

　　“老头，不可不可，你这可不兴当我师傅阿，我从小便拜有师傅，现在才下山怎能就再拜了一个师傅呢，你说这多不合适。”

　　老头听张从青出口拒绝，又伸手敲了敲床沿。

　　张从青见其脸色阴沉，却又不敢不听话，只好咬了咬牙俯身准备扶起老头。

　　结果她刚刚扶起这怪老头身子，就被他搭在身后的手掌发力震碎了一根骨头，张从青一瞬间因着痛意狰狞了五官，她就知道这老头没安好心，还没等她缓口气，就被那老头掌心发力又震荡了内里，她只觉胸腔内血气翻涌。

　　张从青兀自咬着牙不肯叫出来，温热的血却禁不住从两侧嘴角流出。

　　她知道今早这老头明显内伤加剧，刚才还发作了两次，现下定是已经气息不足了，但这老头的手现在还搭在她的身后，她怕的是这老头末了发疯，到时候自己恐命丧在此。

　　念及此张从青只能忍着痛，看着近在咫尺的黑皮老人殷勤地说到：“前辈一切好说，这些日子您也知道我最是怕您，所以我是决不能骗您的，您的武功光是轻功就是顶顶上乘，若是绝迹实在是武林憾事，但晚辈实在是天赋一般，即使从小练武现下也只是半吊子水平，是妥妥不够格拜您为师，哪怕沾染一点也是糟践，要不您看着写下弟子的挑选要求，晚辈自当立下毒誓等出山后为您挑选最上乘的弟子，或者是您尚有亲人，后辈自当是将您的秘籍稳妥地送到他的手上，您看总比便宜一个资质低下的外人好是不是？”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后便见老人微低头做思考状，她想暗暗调动内力又担心内力运行时被老人察觉，只能苦着脸咬牙作罢。

　　张从青心下忐忑一会儿，便觉老人搭在自己背后的手已然放下，她细细观察老头神色，见他往放着笔墨的凳子处侧头，张从青立马忍着痛意，将凳子搬到老头手边，把纸铺开，将笔沾了墨递到老头手里。

　　老头摸到纸张后抬笔书写，张从青见他虽目不能视但起笔姿势颇有大家风范，刚才自己没注意字迹，现乍一看这老头笔力明显是经多年苦练所得。

　　张从青见他已写完便拿起一看，纸上写着让自己发誓将他的遗物完完整整送到泉州逸阳县东里街一户姓萧的人家里去，她生怕老头改变主意立马发誓一定会完成老头交代的事情。

　　她见老头又敲了敲床沿，便挪开凳子，将老头扶到外间。

　　等她端着蘑菇汤进来时，叫了老头几声都不见搭理，凑过去一摸身体已经凉了。

　　“老头，你可真没口福。”

　　张从青走进里屋去拿他交代的遗物，俯下身子准备去按床上侧的按钮时看见当时老头放在身侧的书册，她拿起来最上面一本见皮上写着行梯微步，想到那老头在自己面前施展的轻功倒是生出几分好奇便抬手翻开几页，结果一看全是白纸，翻了其他几本也是如此，心道这老头果然没有良心。

　　张从青将手伸到床上侧用指腹感觉到一个微微凸起的地方，往下一按，听见“咔”的一声轻响。

　　她直起身子看见床板微微错位，推开床板，便见这木床虽由一整块木料制成，但中间掏空，里面放着不少的丹药和武功功法。

　　张从青将书册全都归拢在一起，拿起几瓶丹药，发现上面都贴了一小张纸写着用法和功效，她之前就怀疑附近明明有草药但她从没见过老头让她采来煎药，原是早就炼有丹药，她挑出自己需要的丹药，将剩下的丹药和书册放在一起打了个包袱。

　　最后她找来找去才找到老头让她拿上当信物的木制铃铛，这明显是幼童小时候拿在手里把玩的铃铛，上面有明显的刻刀的痕迹，顶端还系了个像是少女的头绳。

　　张从青这才反应过来这老头没跟自己透露他的师门，没和自己说过他名字，更没和她提他要她寻得那户人家是他的什么人，自己真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运功调理了一晚上，张从青的内伤情况明显好转。

　　第二天早上，张从青将装着老头骨灰的木盒塞进自己背后的包袱里，关上木屋的门后便按照老头给她的出山路线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