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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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远山眉，甚是好看。”烟凌看了小小，轻轻弹去衣襟上的灰尘，“我去烹点雪梨玫瑰露，小姐回来刚好能喝。”
“倒是那蜂蜜少放点，上回是甜得过头了。”
迷迭，漫天，轻怀楼，笑语欢声。
小小下了楼，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是宫里遗落的长相思,将养在散城。
莫名的格律，将整个散城托起，裹扎着淡淡的栀子，硬是演出万人空巷的情状。
小小于一旁坐，轻轻挽起袖子，白皙，迷离，三三两两的眉粉，恍惚与扑朔之间，冲向天空。
迷迭，万籁，是众人欢呼，是万人空巷。
“雨打了芭蕉，流苏入了药，何谓君子？悄然，似风中倚伴，醉于雨声，看那云飘忽，人醉诉刘娘。”
“相忘谁先忘，倾国是故国。泠泠不肯弹，蹁跹影惊鸿。千人锁离殇，万物倾衷肠。天人不作美，商女念旧郎。”（灵感来自：《诗经》）
是流苏，波斯毯的玫瑰，铃音续了白昼，与众个舞女，融入了这长相思所奏之音中。
“碎叶飞，恍惚落，步摇缱绻。招摇入，听于芭蕉，品那香果茶，图那人悲凉。”
在这一颦一笑之中，小小将烦恼忘却，抛却了令人忧心，无所畏惧，向了天边诉说。
铃音流出轻怀楼，洒到了街道上，拖拽住行人纷纷的脚步，使之驻足。
过了二更天，阮郁倒也愈发困了起来，懒散地耷拉着眼皮。
屋内的紫檀烟从烟炉中翻滚，恣意地似乎要往外漫出，将空气压得些许烦闷。
“少爷，今儿个是集会，咱们出去转转吧，好歹图一乐呵。”说着，便急忙搀了阮郁，“据说散城有一歌妓，舞姿甚是美妙。”
“你呀，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就全当带小弟我见见世面，倒也不觉丢人。”
“那就依了你，出去走走吧。”
两人下了楼，小二将毛巾一别，吆呼着来了两人跟前：“两位客官，这是去哪呀？”
“关你什么事。”舍离看了一眼小二，脱口便蹦出，惹得小二脸一红。
“不可莽撞，”阮双手作揖，“鄙人出去走走，来了散城，也想一睹其风采。”
“你可说对人了，出门往东不过一二里，就是散城最大的酒庄，里面的小酒，可比我们这儿啊，好喝多了，小酒一眯，倒也是个快活仙人！再往东一些，就有方圆七八里最美的绣庄，什么蜀锦，淮扬针织，单领出来，可都是有名气的呀！要说散城最好看好玩的呀，还是这打西边的轻怀楼，今儿个是集会，那里面呀，可热闹哩！”
出了门，打西边走，轻快的步伐，搅动着周围的空气。
两人一前一后，迎了一不知名的商贩。
商贩被一醉汉推搡着，架子上的瓜果散了一地，小贩躲在架子下，面露难色。
“我说你今儿个还不还钱？臭小子，今儿个不还钱，信不信老子砸了你这破摊位？抄了吧火的，让你爹龟孙给你收尸去!”
这商贩愣头青，一愣一愣，瘫在地上，衣服被扯得撕碎，不敢吱声。
周围也无一人托一把，倒是有着钱财的瓜葛，纷纷避嫌。
“我说这位兄台，”阮刚想上前一步，舍离见状，上前拉住衣角，凑了阮耳边，轻声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断然要少露面，免得打草惊蛇。”
“不碍事，”阮迎上前去，“我说这位兄台，倒也不必发这么大火，有什么事好商量。”
“你这臭墨书生，”醉汉瞄了一眼，“这玩意儿欠我五十两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是你为他求情，小心老子的拳头！”
“不妨，且慢。”阮走上前去，来了商贩跟前，倒也是问了事情原委。
原来为了家中小儿子看病，借了百余两银子，未成想半夜叫贼偷了去，断然是可叹。
只得挑些瓜果来卖，以便凑齐五十两银子，给这人送去。
阮从包里摸出了一锭银子，“乡里人本该和里和气，不可让这身外之物伤了感情。这银子你先拿去，就当做了定金，你宽限些时日，银两赚够了，也必然会还你的。”
待了那醉汉走后，商贩慢慢起身，似惊魂未定般。
“不碍事了，你也须得快些备足银两，把钱还了就是。”
那人也不再撒泼，拎起那坛酒，醉晃晃地起身，“让开让开，莫挡了老子的道！”
“还看，去去去。”舍离驱散着周边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没多久，来了轻怀楼。
“好生气派！”舍离瞅了一眼门楣，鎏金大字，牌匾周边圈了一层油墨，为唐代第一歌妓所书。
穿过大门，来了两门交界处，板门多了些许斑驳，乌泱泱的人挤在门外，嚷嚷着不得进。
四围的灯笼火光，将这个轻怀楼映得格外透亮，估摸着是阿玛的主意，续了些许灯芯，将燃尽的时辰往后又推了三个时辰。
“今儿个客人们多，待会儿让那几个丫头到前厅去，保不齐飞去当“凤凰”了呢！”
巧舟领悟了其意思，点了点头，绕到后院，将一波看似十五、六岁的丫头带下去洗了把脸，“今儿个，先梳洗一番，过会儿全去前厅伺候。”
将发髻一别，三三四四的丫头穿了平日不舍的衣裳，虽说是有些许寒酸，倒也是最干净的。
舍离从怀里掏出了些碎银，趁人不注意，塞在了门口看门的小厮手心里。
两小厮往后挪了挪脚，舍离拉着阮，轻轻一跳，弯着腰，穿过了板门。
走了一会儿，少了刚才的人流嘈杂，悠远的音律渐渐弥漫开来，仿佛是无形的手，轻抚着这两人的脸颊，幻成了薄缕细纱。
穿了一曲折长廊，终来了大厅，歌舞升平。
“人好多啊，那边还有两个位子，咱们过去坐吧。”
两人随了拥挤的人浪，从门口被推搡着到了座位，桌子上也竞相站了些人，多是些醉了的小厮，争取台面视角。
散落的花生米，倒地的陈酿，角落也半倚着不省人事的醉汉。
“情丝所乱，倒也省了些麻烦，所见所想，皆为弹指间，尤有傲霜枝。”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一簪，一束带，长袖卷起，着一袭素衣。
抚平百般弦，上下回拨，一手捻一弦，叹着阴阳小调，一手徐徐然，坠入风，雅，颂。
小小黏附了一朵梅，缀了眉间。
是别离的月，是孤独的舟，《诗经》诉说男欢女爱，倒是分离，着实又让人痛苦万分。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三秋不见，如一世兮。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好逑君子，淑女窈窕。河洲依伴，多了一丝柔情，痴女未亡人。
“好一文风拿捏，细语轻柔，”阮抬了头，轻瞥了台上，华灯初上，一眼就看到了苏小小，“着实有些功夫在身上。”
“小女子，断然不肯抛些功夫，”一曲奏毕，雷鸣炸裂，“还望诸位小爷图一乐，小女子是献丑了。”
来了巧舟，仿了阿玛，撒了一把迷迭粉。
两边垂了帷幕，众个歌女退去，只留小小一人，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白皙的指尖划过琴弦，优美的铃音从指尖乍现，一束光打在小小身上，此时的小小，仿佛是世间最美的歌妓。
没有所谓色彩加成，更多了一丝柔情，似水婆娑，小家碧玉。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舞到情深处，仿佛更有神相助，可谓：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舍离频频惊叹，“仿佛是祖母口中所说的仙女！”
“就你嘴贫，”阮别过头去，“到了时候，给你安排一门亲事，省得整天犯花痴。”
小小坐于台上，半依在琴旁，突然一声炸裂，长相思断了一弦。
来不及细想，小小大为惊悸，一个踉跄，摔了晕了过去。
台下宾客哗然，刺耳的喧嚣，人流攒动，划拳喝酒的伙计，将桌上剩余的菜一推，劈里啪啦碎在地上。
阮和舍离也站了起来，看了台面。
阿玛见状，立刻分了两小斯，烟凌下楼收了琴，慌忙落下帷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