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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0 章 熟悉的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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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晴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家里唯一的米色小沙发上。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医院后是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因为从在医院,贺爵醒来以后,说出“你是谁”这三个字,顾天晴的心就是空荡荡的,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想不到。
医生说,贺爵撞到头了,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没好,所以,有的东西想不起来了?还是他刚醒来,还是迷迷糊糊的,所以认不到自己?还是…还是什么?
还是…贺爵其实已经好了,只是…装作不认识他而已?
这个答案,是顾天晴想也不敢想的。可是,在他对贺爵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后,他却是有理由这样想的。
一想到刚才在医院,当看见贺爵终于醒了,那种喜悦的心情,到贺爵说出那伤人的说话,心里的空荡荡,天堂堕进地狱,恐怕也是如此吧?
顾天晴突然很想哭,可是眼睛干干的,就是哭不出来。
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突然觉得,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就像是梦一样。
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头缓缓向房间望去,正好从没关的房门看到里面的床,而床上,正孤零零的躺着一只黑色玩偶猫。
目光顿时停在那玩偶身上,定定的看了一会,然后站起来向房间走去。
站在床前看着那只黑猫,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它的脸,然后视线慢慢移到脖子上的格子领带。
看着面前的小领带,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贺爵在月色下带笑的绝色脸庞。
‘因为一个是晴,一个是我啊。你看,那个系领带的是男孩吧?那这个系蝴蝶结的就是女孩啦。’
‘那个系领带的就是我啊,留给晴是让晴可以看到他就想到我,想我的时候就算我不在身边也有它陪着你,至于我这个,也是同样的意思啦。’
想到这里,顾天晴一直茫然的大眼渐渐泛起一层雾气,慢慢的坐在床前,看着床上的黑猫,脑海中再次浮现贺爵最后的说话。
‘你是谁?’
‘我应该认识?’
漠然的眼神,冷淡的语气,每一样,都狠狠地刺进顾天晴的心。
“我们…不认识…吗?”断断续续的话语,渐渐地带着一丝哽咽。他真的不能相信,贺爵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视线已经模糊,看着床上的黑猫玩偶,伸手把它抱进怀里,脑里不停回响着贺爵说过的话。
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第一次的见面,那四目相接带来的心悸;想起那次雨中的偶遇,到贺爵温柔的喊着‘晴’…想起在萧宇恒口中知道贺爵对自己的感情,后来贺爵的表白,到两人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想起第一次的约会,贺爵亲手为自己换回来的黑猫玩偶,到后来的摩天轮传说;想起贺爵说的,要代替失踪的伯爵好好爱自己,给自己幸福;到最后,两人在摩天轮的顶点,那个代表永恒的吻……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吗?
已经…不能回头了…
想着想着,不自觉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看着怀里的黑猫,看着那双酷似贺爵的金色眸子,顾天晴缓缓露出了个苦涩的笑。
“是啊…已经…过去了”
从他亲手给了贺爵一巴掌,到最后那个美丽却苦涩的笑容,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不能回头了……
“萧先生,我们已经替病人检查了很多次了,可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报告显示病人一切正常,至于你说的失忆症,这个情况…我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一直负责贺爵病情的中年医生一脸的无奈,。
这样的说话,萧宇恒从发现贺爵失去了部分的记忆开始,就已经听了不少遍了。
“可是医生,现在病人的确是失去了部分的记忆,我相信这样的病例以往一定发生过吧?你们没可能会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吧?”
自从贺爵醒来以后,性格跟车祸前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贺爵比车祸前显得更加的冷漠,对人的态度更加的冷淡。醒来的第一天,两人因为顾天晴的事而闹得不愉快,之后贺爵对自己的态度是更加的冷淡了,每次去探望他,看到的都是同样的一张死人脸,说什么也只是‘嗯’‘好’等等的敷衍答案,在这样下去,就算是一贯冷静的萧宇恒,也快受不了了。
中年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的病例的确是有的,但治疗的办法却不一定适合。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贺先生很有可能是得了‘选择性失忆症’。”
“选择性失忆?”萧宇恒微微皱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是什么症状?”
中年医生也皱起了眉,稍微组织下语言,“其实选择性失忆不算是一种病,嗯…应该说是一种心理病。”
“心理病?”
“是的。这类型的失忆症,往往是患者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伤害过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是内心选择逃避这件事,这个人或物。这种病,一般是不能靠药物或者手术什么的来治疗的,是患者自己的一些心理障碍所造成的,靠的是患者本身的意志。也就是说,如果患者自己本身不想要记起这段记忆,别人也没有办法去帮助他的。”
中年医生每说一句,萧宇恒的脸就白一分。最后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吧?这样说,是贺爵自己想要忘记顾天晴吗?因为那可笑的误会,因为那无谓的争吵,就这样把自己最喜欢的人忘记了?完完全全的成为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萧宇恒完全被医生的说话和自己的想法刺激到了。
他突然发现,从贺爵醒来以后,自己受的刺激真不是一般的多。
“那…医生,应该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想起来呢?或者…是需要让他再受什么刺激吗?”萧宇恒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间真的让他身心疲累啊。
中年医生摇了摇头,“我刚才就说了,这种症状要康复的话,靠的是患者本身的意志,要是他解不开这个结,克服心理的障碍,面对现实,别人是没有办法帮助他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
萧宇恒脑袋不断思索这句话。难道,真是因为想要逃避跟顾天晴的事,Arthur才选择忘记这段记忆?
看着紧皱着眉头的萧宇恒,中年医生叹了口气,“萧先生,要不这样吧,我介绍一些相熟的心理医生给贺先生,看对他有没有帮助?”
抬头看了医生一眼,萧宇恒微微摇了摇头,“不用了,照你这样说,我大概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要真是因为他想要逃避现实,才选择遗忘,那么…我想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跟医生再聊了一下,萧宇恒便告辞了。
回到病房,看见贺爵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枕头放在背后挨着,头转向窗口,一双金啡色的眸子直直盯着窗外发呆。
看了他一会儿,发现贺爵根本没有察觉自己进来,轻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听到咳嗽声,贺爵缓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句“你来了?”便又转回去盯着窗口。
又是这种态度!
萧宇恒在心里暗自埋怨一番,见对方没再理会自己,自顾自的拖了把椅子坐到床前。
“今天身体好点了没?还有头痛吗?”贺爵醒来以后,时不时的便有头痛的迹象,应该是撞到头部的后遗症。
把视线从窗外转回来,看着放在被子上的手,摇了摇头,“没了。”
“是吗?那就好。”对贺爵这样的态度,萧宇恒算是慢慢的习惯了。反正车祸后的贺爵就是这样,从不说多余的话,好像多说一句会要认命一样,总是惜字如金。
如果说车祸前的贺爵是个外表冷漠内里任性的小孩,那么现在的贺爵就是个外表和内里都是冷到骨子里的超龄小孩。
要是让他选择,还是宁愿面对以前那个外表冷漠内里热情的贺爵,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每次跟他对话都像是自言自语的。
悄悄的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个可比冰块的人,“Arthur,刚才我跟医生聊了一下你的病情。”
闭上眼睛,缓缓靠在背后的枕头上闭目养神,嘴里淡淡的吐了个“嗯”,便不再开口。
萧宇恒也不在意,继续说下去,“医生说,你这种症状,应该是选择性失忆症,一般是受了什么刺激,而导致的一种心理病。”
“那又怎样?”
“没有怎样,我只是想说,你真的不想要记起来吗?”
“记起什么?”贺爵依然闭着眼睛,说话也是淡淡的,仿佛两人在谈论的是别人的事一样。
萧宇恒张了张嘴,话却没有出口,看着一脸淡然的贺爵,突然觉得,现在跟他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
之前每次跟他提起顾天晴的事,贺爵都是一脸的厌烦,只因刚醒来的那天,两人就因为顾天晴而吵了一架,现在贺爵只要听到‘顾天晴’这三个字,都是一脸的厌恶,然后便紧闭金口,说什么也不理不睬。
想了想医生的话,看来,还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脑袋转了转,萧宇恒决定放弃跟贺爵这样无意义的对话。现在还是去找“系铃人”谈一下比较好,关于贺爵的事,还没有跟他说过。
想起顾天晴那天失魂落魄的样子,萧宇恒就心有不忍。唉,这样一个纤细的人,怎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想到这里,萧宇恒的慈悲心突然发作,决定找顾天晴谈一下。
“Arthur,我想起公司还有事,你先休息一下,迟些再来看你。”说罢便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贺爵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依然维持原来的姿势,淡淡的说了句“不送。”
萧宇恒也不理会他,说了句“BYE”,便开门走人了。
知道关门声传来,贺爵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一片白的病房,轻轻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