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雾灯》月出长安

24、心间雀

　　电话挂断，空气里沉默了片刻。

　　南姜抬手将碎发挽至耳后，温声道：“我要先去送一下舍友。”

　　周钰烈嗯一声：“晚上你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

　　南姜嗓音平静：“躲着不是更奇怪吗？我也没什么不好见人的。”

　　周钰烈低头看向她，默了默，他勾起唇角：“我是怕我藏不住。”

　　“嗯？”南姜抬眼。

　　周钰烈轻轻摩挲着她腰肢：“不管今晚听到什么，见到什么，你只要相信我。”

　　南姜垂下眼，避开他的注视：“我知道。”

　　至少是此刻，至少是今晚，温情脉脉，真意留存之时，她是相信他的。

　　周钰烈吻了吻她额发，捏一把她的腰：“好了，收拾东西，我送你去舍友那里。”

　　南姜抿了下唇，没有动。

　　“不是觉得瞒着她们不好吗？我送你去，顺便跟她们见个面。”周钰烈淡淡道。

　　南姜怔怔地看着他，她心里想些什么，他似乎都能猜得到。

　　“怎么，觉得我长得不帅，拿不出手？”他勾着她的腰把她扣进怀里，抬起她的下巴，“要不你再仔细瞧瞧？”

　　微微上扬的语调，一本正经地撩拨，南姜嗔他一眼。

　　琥珀似的眸，盛了光似的，薄嗔之时，潋滟生波。

　　周钰烈心尖微动，他微微俯首，唇边还未触到，电话又响起。

　　周钰烈皱眉，南姜推了推他：“我去收拾东西，你接电话吧。”

　　他箍着手臂，没有松开，亲了亲她才道：“不着急。”随后他用另一只手接了电话，仍是打开免提。

　　“阿烈，你现在在哪儿？”

　　开头都是这样的问语，周钰烈有些不耐：“有话就说。”右手仍把在她腰间摩挲着。

　　安敏叹口气：“你来将夜看看晚盈吧，她听到你家老爷子想让你跟方家联姻的消息，醉了一晚上，现在还在喝，怎么劝也劝不住。”

　　“不去。”说完，周钰烈就要挂掉电话。

　　那端响起女孩儿的哭声，杂着含糊的嗓音：“周钰烈，你薄情寡义！”

　　周钰烈嗤笑，随即挂断了电话。

　　南姜默默看着他的动作。

　　“怎么，想让我去看她？”见她盯着自己，周钰烈问。

　　南姜看他一眼，轻软的嗓音，却淡漠如画间静止的风：“跟我没关系。”

　　周钰烈笑一声，南姜没心肺，他是早就知道的，吻了吻她唇角，他松开手臂：“去收拾吧。”

　　盛夏的日头，一早就变得焦躁。

　　车子行到路上，周钰烈的电话又响了几次，都是同一个号码打来的，他皆当听不见。

　　直到南姜的手机也开始响，她看了几秒钟，然后接起。

　　“薛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打开免提，周钰烈侧眸看她一眼。

　　“周钰烈，他要跟别人结婚了，你知道吗？”薛晚盈已经止住了哭声，但微微沙哑的嗓音，仍透着浓浓的不甘心。

　　“是吗？”南姜看着前方的红绿灯，淡淡出声。

　　“南姜，别跟我装，我不相信你会不在意他跟别的女人结婚。”

　　“薛小姐，我是一个普通人。”南姜捉着衣角上的流苏，漫不经心揉搓着，“我在不在意，并没有意义，对你来说，也没有价值。”

　　绿灯亮起，周钰烈踩下刹车。

　　速度太急，南姜握着手机，反应不及，身子往前倾去。

　　周钰烈伸出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回。

　　力度太大，被他紧握之处已经传来微弱的痛意，坐稳后，南姜转眸去看周钰烈。

　　他收了手，眉目深沉，回望于她。

　　“你连去争取一下的心都没有吗？”听筒中又传出薛晚盈的声音。

　　南姜收回视线；“以卵击石，薛小姐，我没有那么蠢。”她的声音仍然平静。

　　那端默了片刻，然后是薛晚盈的冷笑声：“我还以为你是在意他的。”她讽刺道，“看来你跟外界传的一样，不过都是为了阿烈的钱而已。”

　　南姜没有再回答，她没有与她争论这些的必要。

　　薛晚盈等不到回答，径自挂了电话。

　　南姜收起手机，重新看向周钰烈：“你是在生气吗？”

　　红灯漫长。

　　周钰烈垂眼看了看她泛红的手腕，没有开口。

　　南姜用另一手覆住手腕，轻声道：“我自然是在意的，但这些，不能同别人讲，不是吗？”顿了顿，她继续道，“你也明白，薛晚盈跟我说这些，是想把我当枪使，我……”

　　“不会太久。”他忽然说道。

　　“嗯？”话头被打断，南姜有些懵怔。

　　周钰烈抬指摩了下她的脸颊，重新握住方向盘。

　　南姜也不再追问，她并不想周钰烈许诺什么。

　　有了诺言的存在，便要面临它被打破的风险，她不想再面对这种境况，她知道，周钰烈也明白一点，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约定永远，秘密地恋爱，如此相互慰藉，他们心照不宣。

　　翟星家住在市中心的别墅区，周钰烈把车子停在了小区外。

　　南姜提着几盒糕点下车：“订好餐厅包间后把地址发我。”

　　“嗯。”周钰烈看她一眼，“去吧。”

　　南姜点点头。

　　正欲离开，他又叫住她：“我上午还有些事要处理，中午可能会到得晚些。”

　　没有问其他的，南姜答：“好。”

　　到了翟星家后，几人才刚刚起床。

　　“姜姜，你好早哦。”柳研打着哈欠经过她身边，走进洗漱间后，忽地又探了半个身子出来，“你昨天在哪过的夜？”

　　南姜还未回答，徐意欢啧着声走过：“肯定是跟男朋友在一起咯。”

　　南姜微怔，下意识抚上脖颈处，她记得出门前看了的，那些暗红的痕迹应该都被衣服挡住了。

　　看见她的动作，两人更加肯定，她们对视一眼，笑起来：“是看见你拿来的点心才这么猜的。”

　　南姜有些尴尬，颊边也染了薄红，她嗯一声，没有否定。

　　“昨天你突然说要走我就知道有问题。”柳研叹口气，摇摇头，“果然男朋友比我们重要哦。”

　　翟星走下楼梯，替南姜解围：“毕竟他们许久没见嘛。”

　　南姜冲她笑笑。

　　“好吧，原谅你了，不过抽时间要让你男朋友请我们吃饭弥补一下哦。”柳研又打个哈欠。

　　翟星看向南姜，却见她挽了下耳边碎发，平静道：“那就今天中午，怎么样？”

　　“嗯？”柳研收进洗漱间的身子又探出来，“今天中午你男朋友请客吃饭？”

　　南姜点点头：“你们不是想见一下他吗？正好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你确定？”翟星问。

　　南姜笑笑：“确定。”

　　“好啊，早就想见一下你男朋友的真容了。”

　　“可能需要做一点心理准备。”

　　“为什么？”

　　徐意欢咳一声：“嗯，你们不会真是那种，有悖伦理纲常的关系吧？”

　　“不是的。”

　　徐意欢松口气。

　　“不过，”南姜垂下眼，摩了下腕上的手链，“也确实是见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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