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雾灯》月出长安

22、心间雀

　　南姜没有回答，余光里见行人经过，她伸出手，捉住他的领带，将他又拉近几分。

　　周钰烈顺着她的动作把住了她的腰，然后微微俯首。

　　距离变得太近。

　　毕竟是在公众场合，南姜松了他的领带，侧了侧脸，试图避开这样令人联想的亲密。

　　周钰烈却抬起另一只手，抚住了她的脸颊。

　　本意是想避开行人的注视，但现在他们的动作，反倒愈发引人侧目了，南姜无奈，只能配合着周钰烈，转回视线，把脸藏进他掌心。

　　周钰烈好笑地瞧着她脸颊慢慢染上薄红。

　　他又低了低头。

　　清涩的春茶香和微苦的檀香气在吐息间攀缠萦绕着。

　　“跟我回去？”
　　他又问。

　　嫣色的唇轻抿。

　　他呼吸贴近耳侧：“再犹豫的话，你舍友就要找过来了。”

　　眼睫轻动，走廊中已没了行人踪迹，南姜移开他的手：“明天我再回去。”

　　周钰烈眯了眯眸。

　　察觉他并不想让步，南姜垂了垂眸，随即捏住他的领带，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颊侧。

　　“只在外面住一晚。”

　　温润的呼吸擦过，握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视线下落，女孩儿眉眼温静，眸子明澈，皙白的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粉，纤细的指落在他墨蓝色领带上，是极强烈的存在感。

　　“一晚也不行。”他开口道。

　　南姜怔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吻已经落回来，不似她那般蜻蜓点水，但也没有深入的意思。

　　“现在就去跟舍友说，有事要离开。”

　　南姜蹙眉，不按常理出牌，难哄又难缠。

　　她松开手，柔软的语气也冷淡了些：“你说过不会干涉我的交友和生活。”

　　周钰烈嗤笑，他直起身：“那时说的是男朋友，现在则是来自男朋友的请求。”

　　南姜张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我在停车场等你。”没等她在说什么，周钰烈转身离开。

　　“……”

　　盛京的夜总是繁华喧嚣的。
　　南姜坐在副驾驶，偏头看着窗外的夜色。

　　最终她还是跟着他离开，想到刚刚柳研失望的表情，她就觉得愧疚，似乎不该隐瞒，也不该撒谎。

　　手机轻微震动，她拿出划开，看到翟星发来的信息。

　　“跟他走了？”

　　“嗯。”南姜想想，加一句，“不用担心，今晚的事情是场误会。”

　　“好吧，但是姜姜，你应该明白，没有结果的恋爱，还是不要太过期待，避免深陷。”

　　南姜握紧手机，看了这条信息一会儿，才回复。

　　“我知道，谢谢你，星星。”

　　车子停下，南姜没有察觉。

　　周钰烈看她一眼，见她望着手机怔神。

　　“在看什么？”

　　南姜回过神，将屏幕按死：“没什么。”

　　周钰烈收回视线，目光重新移到她眉眼上：“不让你跟舍友去玩，生气了？”

　　南姜沉默着看向窗外，周围的光很暗，她看了片刻，才发现车已经停了，而这里并不是周宅，是她之前来过一次的那栋公寓楼。

　　“今晚在这里住，明天再回去。”安全带被他打开。

　　南姜明白过来，回到周宅，他们便没了独处的机会。

　　见她看向自己，周钰烈抬手揉一把她的头发：“下车。”

　　进了门，南姜才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这公寓里只有一张床，上次周钰烈睡的是沙发，但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同了。

　　想到这儿，南姜不自觉就捏紧指尖。

　　这时他正倾身靠近，阴影覆盖，南姜抬起眼，声音滞涩：“你做什么？”

　　周钰烈颇好笑地瞧着她：“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南姜抿唇。

　　周钰烈嗤了一声，随即将她打横抱起。

　　南姜更加紧张，他却只是将她放在了沙发上：“水洒在了什么地方？”

　　反应了片刻，南姜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没有烫伤，不用看了。”她下意识捉住裙角，往下拉了拉。

　　周钰烈低眸扫了一眼：“确定？”

　　南姜点点头。

　　周钰烈不再追问，他转身走进卧室，片刻后拿了身衣服出来：“我去洗澡，你自己找部电影看吧。”

　　南姜看着他走进卫生间。

　　紧绷的身体放松些许，她打开投影仪。

　　实际上并没有看电影的心思，但她还是找了部《海蒂和爷爷》放着。

　　天真的海蒂在山间草地上自由奔跑，绵延的雪山下是安静的湖泊与自在的羊群。

　　南姜忽然想到卧室里那些油画。

　　她将电影暂停，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视线落进卧室，借着隐约的光线，她看见那些画仍被安放在书架前的地板上。

　　除了被白布盖住的那一副。

　　南姜歪头想了想，然后放下水杯，走进去。

　　打开卧室灯，视线从书架缓慢扫到房间里其他地方，那幅画立在床头，仍被白布所覆盖。

　　南姜走过去，伸出手掀开柔软的布料。

　　眼前的一幕让她惊怔住。

　　这幅画同她送给他的那一副，画的是同一个场景，星空之下，年少的她与周钰烈，只是……

　　一只大手从身后探过来，贴在她腰间，温热而潮湿的气息落在耳侧，南姜的身子僵了一下。

　　“被吓到了？”

　　他低下头，下巴轻蹭着厮磨她鬓边，声音低哑而蛊惑。

　　南姜捉住他的手，稍稍偏移目光：“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周钰烈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南姜在右下角看到了日期，是在那个暑假，她病中的时候。

　　视线重回画面，少女的脸颊美丽灵动，与他交缠在一起的身躯，匀称饱满，线条流畅，充满着生机与活力，欲望流泄，却是难以言诉的美。

　　或许那个时候，周钰烈并没有预料到她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所以他对她热爱，也对她拥有着世俗的渴望。

　　“是不是发现我真的是个疯子。”温热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轻轻摩挲她腰肢，“可惜现在察觉，已经晚了。”

　　周钰烈吻过她的发间和耳侧，清冽冷淡的薄荷香，随着他的动作落过来。

　　南姜转过身，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琥珀似的眸，浅表平静如雪山下的湖泊。

　　“现在还想要我吗？”
　　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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