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雾灯》月出长安

15、掌中雀

　　初春，柳树抽出新芽。

　　京北大学澄心湖边，穿着鹅黄毛衣白色半裙的女孩坐在画架前，捕捉着清晨的光影变幻。

　　“小同学，又这么早来画画呀？”学校里的保洁阿姨提着大扫帚走过。

　　南姜浅笑着同她点点头：“阿姨早。”

　　“勤奋是好的，但是天气还凉，你身子这么单薄，要小心感冒呀。”阿姨叮嘱她一句，开始了湖边的清扫。

　　微光扫过湖面，折出粼粼细碎光彩。

　　南姜观察着保洁阿姨的形貌动作，自然地在画中添上几笔。

　　过了许久，她完成画作，放下画笔，站起揉了揉手腕。

　　保洁阿姨打扫完湖边，坐在长椅上休息着腿脚。

　　“阿姨，这幅画送您。”

　　“送我？”保洁阿姨紧张地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画作，双手不知向哪安放。

　　一副寂静的早春湖，光线半明半暗，她手里拖着扫帚，在忙碌的间隙仰起脸，阳光落在她眉眼间，笑容是温和而充满希望的。

　　“哎呀，真好看。”阿姨伸出手，又怕碰脏了似的缩回去。

　　“您喜欢就好，请把它带回去吧。”南姜将画放到她身边，声音轻缓，神情也是温柔的，说完，她转身收了画架离开。

　　保洁阿姨拿起那幅画，又仔细看了看，最后她注意到画作角落，朱红一笔，点出一个Q。

　　回到宿舍，徐意欢还坐在床上跟睡意挣扎。

　　听见动静，她眯着眼睛歪过头：“姜姜，你又那么早出去了啊？”

　　南姜把热豆包和牛奶放到她桌子上：“嗯，给你带了早饭。”

　　“呜呜呜，姜姜，你太好了，简直就是我的活菩萨。”说完，徐意欢又栽倒回床上，“那我就再睡会儿。”

　　柳研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嘴里叼着牙刷，含糊道：“别睡了，今天的画展，忘了吗？”

　　徐意欢瞬时坐起来：“画展？！”

　　翟星吹好头发走出来：“苏老师和雀的第三次合展，我们可不会等你。”

　　“我这就起。”

　　南姜走到书桌前默默倒了杯水。

　　“你们说，雀到底是不是苏老师的马甲？”柳研从卫生间走出来，在衣柜里翻着衣服。

　　“应该不是，两个人的用笔方式和作画风格都完全不同。”翟星抱着胳膊倚靠在桌边，看向南姜，笑道，“说起来，我觉得雀跟南姜倒是有些像。”

　　徐意欢揉着眼睛从床上下来：“我也觉得，前几天姜姜交上去那副《春峦》，真把我吓到了，尤其是对光线的把控，太绝了。”

　　柳研还在镜子前比量着衣服：“南姜以后一定也会拥有那样的成就，这点我可绝对不怀疑哦。你们说我穿这件怎么样？”

　　南姜低头抿了一小口水，温声道：“其实我就是雀。”

　　徐意欢噗地一声笑出来：“对了，你今天画的画呢？”

　　“送给湖边的保洁阿姨了。”

　　“那阿姨可真赚大了。”徐意欢玩笑道，“好了，我去洗漱，你们等我下哦。”

　　“嗯。”

　　南姜抬起头，目光扫过窗外拂动的柳枝，阳光的影碎在她额发间，衬得眸底晶莹一片，用温静美好之词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翟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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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晴好，四个女生排队检票进入展厅。

　　“人也太多了吧。”柳研轻声抱怨道，“哎呀，别挤！”

　　不知谁在前面退了一步，走在末尾的南姜反应不及，忽地踩空台阶。

　　“南姜！”翟星忙伸手去拉，却也随着落下台阶。

　　慌乱之时，南姜感觉到一只大手托住她的腰身，将她稳稳扶正。

　　“小心。”

　　有些耳熟的低沉嗓音，错过喧闹之声，落在她的耳畔，南姜下意识便捏紧了翟星的手。

　　“姜姜，你没事吧？”翟星站稳脚步，立刻来看南姜。

　　南姜摇了摇头，置在她腰身处的手也适时收回了，她转过眸，果然是她所料之人。

　　南姜稍稍后退一步。

　　周淮琛唇边含着一点笑意，看向她的目光平静深邃：“南姜小姐，又见面了。”

　　翟星眯眸看向站在南姜身侧的人。

　　“周先生。”南姜微微颔首，眉眼间是极礼貌的温和之色，“多谢您刚刚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周淮琛微垂眼帘，唇边笑意也深重了些，“南姜小姐，其实你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因着刚才的波动，南姜挽好的发散乱些许，一缕青丝落在她白皙颈边，阳光下折出纤细的影，微风里悠悠而动。

　　周淮琛的目光沉了沉，随即视线顺影向上，最后定格在她清澈的双眸间。

　　这注视就像化为实体，南姜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她轻轻抿了下唇，低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柳研和徐意欢已经离开人群来到几人身边。

　　“姜姜，星星，你们没事吧？”

　　翟星答着：“没事。”

　　“这位是？”柳研抬起头，眼睛里的光忽地闪了闪，“好帅……”

　　男人身着一袭深色西装，仍是斯文复古的做派，身形颀长，气质沉稳，相貌也确然是英俊的，然而南姜却没有介绍双方认识的心思。

　　“周先生，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还是要多谢您的帮助。”

　　话落，南姜礼貌地点了个头，便转身离开。

　　柳研遗憾地看了一眼周淮琛，最后也只能跟上舍友们的步子。

　　周淮琛仍然站在原处，注视着南姜的背影，眸中潜藏的暗意，愈发深重，算算时间，他那位弟弟也快回来了。

　　这边。

　　走进展厅，柳研兴奋地拉住南姜的手腕：“姜姜，刚刚哪位周先生是你什么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腕间的红绳随着柳研的动作贴近，小金牌上沾染的早春凉意瞬间浸透皮肤肌理。

　　南姜颤了颤乌睫，轻声道：“我与他，也只是见过几面的关系。”

　　这样平静说着，南姜心中却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这次她第二次在自己的画展上“偶遇”周淮琛了。

　　“那是周氏集团海外市场的主要负责人，周淮琛。”翟星的话打断南姜的神思。

　　“谁？”柳研反应片刻，“周氏？”

　　翟星看看自己仍然被南姜紧握着的手，又抬眸看向柳研：“你没发现，他跟你之前提起的那个周钰烈，长得有些像吗？”

　　柳研拍了下手：“确实，我就说这男人怎么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还有点眼熟。”

　　“他是周老爷子的，弟弟的孙子。”翟星科普着，“很奇怪吧，也不是很亲近的血缘关系，居然会长得像。”

　　听到周钰烈的名字，南姜本就杂乱的心绪像浸了水的海绵块，又往下沉了沉。

　　“姜姜，你再用点劲儿，我的手指都要被你捏断了。”翟星淡淡道。

　　南姜微怔两秒，才反应过来，松开翟星的手：“抱歉，星星，弄疼你了吗？”

　　翟星捏了捏手指：“跟你开玩笑呢，就你这小身板，两只手也未必捏的疼我。不过……”她凑近些许，“南姜，你紧张什么啊？你喜欢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柳研和徐意欢立刻瞪大双眼，看向南姜。

　　南姜摇摇头，否定道：“不是的，我与他真的只是见过几面。”

　　翟星摩了摩下巴，仍旧有些怀疑，但她没有再追问，只是道：“我看他对你，倒像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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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烈马上回来抢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