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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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苍岚山的路上，景明御剑飞到最快。
想起最后一面时，宋凌平和沉静地看着自己，温和说道以后若是无事自己还是不要随意去看她，景明心境前所未有地波涛汹涌起来。
她和她的夫君救了他们宗门的弟子，他去看她，应该不算无事。
邬凉费尽心思追上来，“景明，你又要去见她是不是？你忘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他和景明是从凡人期就开始的挚友，见不得景明沉迷别人的妻子。
“我只是去谢她。”景明道。
邬凉气急败坏地说：“你到底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景明充耳不闻，他一心朝苍岚山凤哲真人给的坐标赶去，却在远远看到宋凌时候停下。
他是真心喜欢过宋凌的。年少时的他曾以为自己一往无前，以无极仙宗为己任，可当幻境竞争他同门掉下幽暗狭长的地下洞时，他却露了怯。
那个地下洞幽暗深长，叫一声久久都听不到回音。他主动提出由他系着仙绳下洞寻找同门，却在真站在洞口前那一刻忐忑不安。
就在他要下洞那一刻宋凌叫住了他，主动提出由她下去搜救无极仙宗弟子。她说洞穴狭窄，她身形瘦小，比景明更合适。
事后景明去感激宋凌，问她为什么要帮他们。她说因为那时候的景明看起来太可怜了，明明害怕，却因为掌门大弟子的职责要自己下洞去。
景明问她不怕吗？她说怕，但她师尊说，害怕并不可耻。每次想到这句话，她心中就充满勇气。
“更何况，我知道，如果我遇到什么危险，我师尊一定会来救我。”那时候的她站在月光树下，神色温柔。
在那天前，她在景明心中只是个尤为漂亮资质根骨却不行的玄天宗弟子；在那天后，她让景明想像明婳尊者一样赢得她的尊重，让她依靠，让她在想起他时也能露出那般温柔神色。
若你是凌霄花，我愿意成为你的高枝。
只可惜他终究棋差一着。以前在仙斋时他赢不过谢晏，现在还是。
邬凉终于赶上，却在看到他神色不宁的那一刹那怒从心起。
“你还在为她痴迷？她就是个骗子！”
“宋道友不是那样的人。”景明整理了下仪容，确保自己姿态无不是之处，才朝宋凌走去。
邬凉跟上前，“她都和谢晏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人？”
景明置若罔闻。见状，邬凉只能恨恨地也整理一番仪表，跟上前去。
谢晏远远看着他二人走到宋凌面前，对燕恒道：“看见为首那人了吗？他叫景明，是无极仙宗掌门大弟子。若宋凌当初没和我在一起，说不定就会和他结为道侣。”
燕恒警惕地看着谢晏，没有看其他人。
刚才宋凌提议无极仙宗一行人暂且移到一旁休息、由谢晏查找原法阵设阵之人留下痕迹时，他就觉得有异。因为说这话时的宋凌虽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平静柔和，但语气细微的停顿却和平常很是不同。于是他不顾宋凌阻拦，坚持要同谢晏一起搜查，一来是想防止谢晏暗动手脚，二来是想找出谢晏设阵的证据，打压谢晏。
但查来查去，他既没看出谢晏所用搜查术法的异常，也没越过谢晏找到谢晏设阵的证据。
现在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法阵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原本就存在那里的。
凤哲真人打圆场说应该是意外，因为他们无极仙宗这次的弟子历练是临时决定的，但燕恒潜意识却告诉他，这阵法不是意外，就是谢晏专门设下用来针对他的。
所以哪怕连无极仙宗众人自己都放弃时，他还步步紧逼跟着谢晏盯梢谢晏。
——出了这么大意外，无极仙宗一定会派专人过来调查。等无极仙宗的阵修过来，就能查到他所捕捉不到的细节。
但没想到却被谢晏突然告知这么一番话。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明知谢晏是在激怒他，燕恒还是忍不住跳进谢晏的陷阱。
“只是想告诉道友，就算宋凌不和我在一起，也绝不会和道友在一起。道友不必对我如此恶意。”谢晏笑意盈盈的说。
“我对你恶意？谢仙尊，你我之间，到底谁对谁满是恶意？”见谢晏垂下眉梢不置可否，燕恒有心气他道，“更何况，谢仙尊，不管宋凌和谁在一起，你也好，无极仙宗大弟子也罢，我都会陪在她身边。她答应过我，永远不会抛弃我，永远会选择成全我，我从来不觉得我得到的会比你们少。”
“永远？还真是一个让人沉迷的词。”谢晏轻轻笑了下。过了好一会，他转向燕恒，说不清心底情绪问：“那你知不知道，宋凌她曾许愿永远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如五雷轰顶。
燕恒不可思议地向谢晏看去。他向来擅察人心，他一定能看出谢晏是在骗他。但他看到的，却只有盛在谢晏漆黑眼瞳里盈盈的嘲讽。
“互佩香缨，共走姻缘桥，燕道友，你不会真以为你和她一起做过这些就有什么了不起？”谢晏道，“这些事，她和他都做过。他们共放的河灯里，有的只是她希冀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心愿。但最后，如你所看到的，她还是只成为了我的道侣。”
“燕道友，你相貌出众，法力也不错，按理说是该有人喜欢。但你以为，仅凭这两样，你就能得宋凌青睐？这世上喜欢她的人何其之多，我不想妄猜，但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她之所以对你特殊，或许只是因为你很像他。我的姻缘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输给了他。”谢晏轻声呢喃。
“我很像他？”
谢晏上前一步，“我这里有他的画像，你要看吗？”
“够了！”燕恒打断了他。
在他的视角里，此时的谢晏就像传闻中吃人心摄人心魄恐怖修罗。他从来没觉得有人这般可怖过。明明是正午日光最盛的时候，他却觉得浑身布满冷气，凉意从脚板直冒脑心。
谢晏却兴致盎然，温柔的问：“怎么，你不敢再听了？为什么？燕道友，刚才和在茶馆的时候，你不是很好奇凛然吗？难道，就因为我挑明你很像他？”
燕恒不敢直视谢晏的目光。他不得不承认，他此时心烦意乱，做不到一如既往的平心静气。
宋凌对他，真的只是因为他像她曾许愿永远在一起的人吗？
她对他，真的没有其他情谊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耳边又传来谢晏嘲讽的声音。
“还以为是什么值得重视的货色，原来，就这般不堪一击。”
心痛逐渐被怒火取代。
燕恒抬起头，他向来骄傲，哪怕输也不愿输在人前。他一把推开谢晏，愤恨道：“我确实是不堪一击的低等货色，但谢仙尊，你又是什么高等货色？你夫人喜欢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佩香缨、走姻缘桥、河灯许愿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夫人没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找我这个相貌相似的人养在外面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高等货色，你高等到你夫人和别人在一起时，你只能跟老鼠似的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恩恩爱爱比翼连枝。你坚如磐石，你坚如磐石到哪怕我站在你夫人身边，你也连一句质疑的话都不敢说出来。我是不是货色，但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只是外人，你可是你夫人的至亲道侣，谢仙尊，你还有脸笑我，你我之间，到底谁才是那个更可笑的？”
见谢晏凤眸微眯，眼中的怒火逐渐燃起，燕恒心中升起复仇般快感。
他转身预备离开，却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平静问谢晏道：
“你夫人知不知道此事？”
谢晏挑眉。
“你夫人知不知道你知道她有心上人这事？”燕恒狼狈地问。
谢晏摇头。
“那你就一直不要让她知道，更不要让她知道，我知道我像她心上人一事。”燕恒目光狠厉，放下狠话，“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谢晏平静地注视他离去的背影，半晌，骤然出声笑了一笑。
他不得不承认，宋凌的这个情夫，在自欺欺人这方面，和他很像。
他原本不打算这么早刺激他的，只可惜，他偏偏要跟在他身后，坏他的事。
想到看到阵法时，宋凌下意识看他一眼，谢晏眸光暗了暗。世人都道他是阵法奇才，却不知宋凌也曾有过和他相差无几的阵法领悟。当年几宗弟子混赛时，就是宋凌提醒他注意月光对阵法的影响。
只是后来她潜心练剑，将心思都放在突破，旁的功法都放下，也不知她还能不能如当初般，一眼看透这其中奥妙，猜到这阵法为他所设。
如果猜到，她会因为燕恒而和他生气吗？
如果没猜到，她又为什么要他前来探查阵法气息？
谢晏勾唇笑了笑，觉得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意思。他随手一挥，将原本飘荡在附近的阵法气息尽数收回。随后，步态从容地朝宋凌一行人走去。
宋凌所在人群的氛围本来就算不上融洽，等他回去，氛围更是尴尬到极点。那些受伤的无极仙宗弟子，一个个也不说话，眼睛滴溜溜地从宗门大弟子、宋尊者打量到他身上，同时目光不停地朝那个散修扯着宋尊者的手看去。就连凤哲真人，也不停地看他，欲言又止。
对此，谢晏倒是泰然。但宋凌显然不。
原本她还在应付景明，燕恒却突然冲出来，拽住她的手，让她跟他走。
她刚想训斥他，可对上他那双受伤的眼，一时之间什么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没等她问明白发生什么，谢晏就慢悠悠转回来，站到她身侧，还目光平静视线下移地注视着她被燕恒从淡青色衣袖中拽出的皓白手腕。
一时之间，道侣，“情夫”，前追求者尽数到场，宋凌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
哪怕明知道一定是谢晏对燕恒说了什么，但外人在场，她也不好直截了当地问。
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邬凉就率先开口，语气凉凉地说：“宋尊者虽为人妻，但魅力不减当年。难怪能将景明迷得团团转，哪怕你成婚也忘不了你。”
景明皱眉，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邬凉。”
邬凉却不理他，挑衅地看着宋凌。
宋凌不明白这个邬凉为什么总对她敌意那么大，难道就因为他跑来替景明阐述心意时她告诉他她对景明无意？
她不善言辞，却并不代表她要受外人给的委屈。“邬尊者，听闻你已继承你师尊的音宗，如今也是一宗分宗宗主，怎么还同以往一般出言不逊，教人看了笑话。”
凤哲真人也站起来打圆场，“邬凉，这次多亏了谢仙尊和宋尊者，才救了我和容瑶他们。她是我们无极仙宗的恩人，你怎么能这样跟恩人说话。”
邬凉虽然境界比凤哲真人高，身份地位也比凤哲真人高，但凤哲真人到底是他长辈。面对长辈，他态度软下来，有些心烦地说：“本尊不过看不惯她一边手里有一个，一边还吊着另一个。”
凤哲真人也觉得邬凉说得有理，尤其这吊着的人还当着谢仙尊的面扯宋尊者的手，这让谢仙尊的面子往哪放？
他将邬凉扯到一边，低声说：“但这到底是他们玄天宗的家事，你别掺和进去？”
邬凉双目圆瞪，“这怎么算他们玄天宗的家事，难道她没有吊着景明？”
“宋尊者怎么能算吊着景明呢？”凤哲真人一头雾水，“宋尊者不喜欢景明啊，这不是整个宗门都知道的事，还是你当初自己去问的。”
所以他虽然为景明感到不值，却一直没觉得宋尊者吊着景明。
毕竟谁吊着一个人，会明确说出不喜欢他，还在各个场合避开和他的见面。
邬凉哑然，半晌才愤愤地说：“她是说过不喜欢景明，但她看景明的目光，分明是在勾引他。”
凤哲真人怀疑邬凉中幻觉了，不然他的眼睛怎么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凤哲真人叹口气说：“邬凉，不是我不相信你。就是我觉得，宋尊者看谁都目光淡淡的，她能勾引谁？我知道你不喜欢谢仙尊，但你不能把对谢仙尊的偏见带到他道侣身上。”
凤哲真人早听人说过，谢仙尊、景明、邬凉年幼时是从一个仙斋出来的，三人灵根相同，资质相同，当初洛华前仙尊原本打算收的弟子是邬凉，结果被谢仙尊锁在屋里抢了去。
但看他三人现在的发展，谁又能说洛华前仙尊选错了人。
谢仙尊是年轻一代弟子中最优秀的，没有之一。连景明都难以望其项背，更何况邬凉。
“她是看谁都目光都淡淡的，可她……”邬凉说不下去了。他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因为景明，还是因为谢晏，对宋凌存在偏见。
“回去吧。”凤哲真人拍拍他的肩，“这次营救，宋尊者虽出力不多，但到底是我无极仙宗恩人。就算不看我面子上，你也要看在你的那些师弟师妹面子上，跟宋尊者道歉。”
邬凉沉默半晌，妥协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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