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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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月初赶来西域的，重伤鬼修并没有耗费他们太多时间。此时若是马不停蹄赶回，能赶在七月下旬结束前回中洲。
下旬结束前回中洲……
视线平静地划过宋凌，燕恒提议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如等领略完西域的风土人情，等月初再回去。”
宋凌想起和谢晏的约定，“可我回宗门还有事。”
“是吗？”燕恒回忆起每月月初后宋凌周身异样的气息，情难自抑问，“宋凌，你真不喜欢你道侣吗？”
宋凌疑惑地看他，燕恒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语的唐突。
“抱歉。”他垂下眼，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我只是太寂寞了。如果你喜欢你道侣，你们夫妻一体，我真不知道我该如何自处。”
他已经没有名分了，不能连爱也没有。
“我说过我不会抛弃你。”同样的承诺宋凌已说过许多次。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总是不安。”
就好像，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他一定会被宋凌抛弃。
燕恒轻轻摇头笑了笑，“或许是我多心了吧。”
宋凌重诺，她既答应不会抛弃他，就一定不会。
怀着复杂的心情和宋凌紧赶慢赶回到中洲，他们没有直接回苍岚山，而是去了苍岚山附近的凡人集市。
“西阳城属于我们玄天宗管辖境内，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我们峰主长老一行人来加固结界。今日既然我路过，就顺便将结界加固。正好，也可去集市为你增添衣服和其他物件。”
燕恒点点头：“我同你一起加固。”
有他的帮忙，宋凌也能轻松点。
宋凌颔首，等他们来到城外结界处时，却发现结界已经加固。
“奇怪。”整个玄天宗除了她应该不会有人提前来为结界加固。正疑惑着，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宋凌……”
宋凌燕恒齐齐转过身，就见谢晏在不远处站着。他一身白衣月白长袍，唇角微微含笑，很是清冷疏雅。见宋凌望过去，他朝宋凌走了过来。
宋凌下意识想挡住燕恒，但已经太迟了，谢晏已经走过来了。
“我猜想你若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来西阳城修补结界。西域一行，已让你受累许久，我不想让你太过劳累，便来此替你修补。没想到会正巧碰到你。”
他目光又移向燕恒，笑容不变：“这位是……”
既然已经碰上，那就避无可避。宋凌开口：“他就是我说的那位宗外的朋友，燕恒。”
“原来是燕道友，失敬。”谢晏行了一礼，目光转向宋凌，像是要宋凌向燕恒介绍他。
宋凌只能继续介绍：“这位是我道侣，谢晏。”
燕恒回礼，没什么表情。他看着谢晏，冷冰冰道：“谢仙尊。”
谢晏唇间含笑：“这次西域之行，多亏燕道友替我照顾我夫人了。”
“谢仙尊客气了。此次西域之行，并非我照顾尊夫人，而是尊夫人照顾我。”燕恒脸转向宋凌，表情变得柔和，“要不是尊夫人，我还不知道，原来西域的七月十五中元节，有这么多习俗传统。说起来，谢仙尊和宋尊者，互佩过香缨，走过姻缘桥吗？”
他看向谢晏，内心满是不甘。
如果没有谢晏，他和宋凌，是不是就能在一起？
“这世上的痴男怨女，不是佩戴过香缨、走过姻缘桥就能在一起的。”谢晏温文一笑，牵过宋凌莹白的手，凝视宋凌说道，“真正的缘分，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燕道友是不会懂的。”
他是宋凌的道侣，是唯一一个能和宋凌一直走下去的人。
“那便是没有。”燕恒不接话茬，冷冷说道。
谢晏笑容淡了下来，果然是他一见就觉得万分厌恶的人。他朝燕恒眸光沉沉看去，燕恒也毫不畏惧地回视他。
宋凌受不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也不想他们神魂受对方影响，走火入魔。
她表情冷了下来，吩咐说：“燕恒，你先回去吧。”
他身上有她留下的剑气护体，独自回去，并不会让她担心。
燕恒身躯一滞，像是想反驳什么，却又忍住。在宋凌面前，他向来听话如侍卫。他低下头：“是。”
谢晏微微笑了一下，和燕恒相比，他到底在宋凌心中更重要些。他不说话，把玩着手中宋凌的纤纤玉指，却在燕恒转头的一瞬间，提议道：“既然好不容易碰上一面，要不然还是由我们夫妇作主，请燕道友喝一杯茶，也当是尽地主之谊。”
燕恒原本顾念着宋凌不想让他见谢晏一事，所以当宋凌提议让他先行离开时，他犹豫后还是答应。但没想到，他选择退让，谢晏却一再挑衅。
“好。”燕恒回过神，平静地说，“反正这次集市之旅，本就以宋尊者为我挑选衣裳为主，修补结界为辅。待会喝完茶，还请谢仙尊和我们一起吧。”
他原以为这样会激怒谢晏，没想到谢晏却是平静地打量过他后，点点头。
“是该为燕道友增添衣物了。燕道友身上的这身衣裳，好像是我的吧。我说我明明记得晚点再让郑靖去扔，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燕恒不可置信看向宋凌。这身衣裳是宋凌送他的第一份礼，他一直很珍惜。要不是他一直穿，宋凌也不会看不下去，提议再为他增添几身衣物。
宋凌：“……”
给分神穿本体的衣裳，其实也并不奇怪……吧。
宋凌只得解释：“那日你衣衫凌乱，又被妖血污染，我见你和谢晏身形相差无几，就取了他的衣衫赠你。”
岂止是衣衫凌乱。元神化人，根本就是不着片缕。要不是宋凌当机立断将自己外袍罩在他身上，躲在结界中的燕恒根本没有遮挡物。
可他不可能一直只穿着宋凌的外袍，去集市采买也太晚了，她只能折返回玄天宗，取来谢晏衣物。
原来他所珍视之物不过是谢晏的旧物。燕恒觉得可笑，但又怕被谢晏看了笑话，当下看向谢晏道：“是吗？那谢仙尊的衣物，我穿着正好。”
就像他的道侣，他也喜欢得正好。
谢晏像是没预料到他这般不要脸面，笑容一下变得冷淡起来。
宋凌实在看不下去，再次提议说：“要不还是别喝茶了。”
“喝！”
“喝！”
二人异口同声，宋凌只觉得吵闹。她想立即去找奇邃医仙，问他现在该如何是好。
远处，陆巡站在男人身旁，玩弄着细蟒嘲笑：“他二人真是可笑，不知自己就是对方，竟站在一起吃同一个女人的醋。”
男人看向他，语气平和：“既然如此，想来身为分神之一的你，不会做这等可笑之事。”
陆巡表情玩味：“她先是背弃我在前，后又一掌将我吸收的一半魂力打散。我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会为她拈酸吃醋。我现在想的，只有报复她。”
男人淡淡然道：“既然如此，我们也算目标一致。”
陆巡挑眉。
男人道：“我希望你能拆散她和谢晏。”
陆巡顿时警觉起来，他像一条警惕的蟒蛇：“你该不会肖想有夫之妇？”
男人微微阖了阖眼皮，“你觉得你和谢晏是一个人吗？”
陆巡毫不犹豫：“当然不是。”
他是他，谢晏是谢晏。终有一日，他会将谢晏、燕恒全杀掉。
“如此，我是不是肖想有妇之夫，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陆巡闭嘴。
男人：“反正你只想让她痛苦。等你拆散她和谢晏后，你也才能更好地杀死谢晏。有她护着谢晏，你胜算很低。”
陆巡领略过宋凌的武力，选择沉默。
男人微微一笑，“我看好你。”
等他离去，陆巡才冷哼一声：“什么玩意。”
等他取得谢晏、燕恒元神，壮大自己后，第一件事就是杀掉眼前这个对自己吆五喝六的男人。
不过……
他目光移到远处宋凌身上，想到刚才男人的吩咐，心情忽然愉悦起来。
“拆散你和谢晏，让你当不成仙尊夫人，你一定会很痛苦吧。”
想到宋凌痛不欲生地跪在他面前，扬起她那张沉鱼落雁的脸，哀求自己放过她，陆巡唇角不由轻轻勾起来。
“若真有那天，看在你是我最恨的人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
听到他的话后，他怀中细蟒的身躯不由蜷缩起来。
茶楼，宋凌只希望眼前的这两个男人能尽早喝完茶各自离去。然而两人却是一个赛一个的从容淡定，惹得茶楼里坐在两侧的凡人频频打量他们。
宋凌先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起身陈述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要是平时，谢晏、燕恒早缠了上来，此时他们却不约而同点头。
宋凌知道其中有异，但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她找到一僻静处，用法力开启玄光镜，问：“奇邃医仙在吗？”
玄光镜一年只能开启三次，每次开启都要耗费大量法力，要不是事出紧急，宋凌不会直接开启。
她明明看清奇邃医仙的身影一闪而过，来回应她的弟子却道：“医仙不在。”
弟子：“不过医仙说，有什么问题，宋仙尊可以先问，他稍后会替宋仙尊解答。”
宋凌只好将现如今谢晏、燕恒的情况和盘托出。
当初奇邃医仙嘱咐她不要让谢晏燕恒相见，没想到现在，他们俩碰在一起，拦都拦不开。
宋凌看着回应的弟子朝玄光镜后看了好几眼，随后回她道：“医仙说，他早想过今日情景，所以早在谢仙尊元神分离之际他就着手调制能为仙尊稳固心神的物件。正巧这几日，他终于将稳固心神的药玉练好，已派纸鹤送去给尊者。只要尊者将药玉分别交付给仙尊及其本体，让他们好生佩戴，想来就算他们频繁见面也无大碍。”
宋凌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她关闭玄光镜，启用法力，将还在半途的送玉纸鹤召了过来。纸鹤化成星点消散，口中衔着的两块药玉，落入宋凌手中。
奇邃医仙处，弟子无奈地看着躲在柱后的奇邃医仙，开口。
“医仙，你总这样躲着宋尊者，也不是事。”
这些年，但凡宋尊者拜访，他都派弟子搪塞，说他不在住宅，然后托弟子给予宋尊者解决方法。
但只要不是愚不可及，宋尊者早发现他的小伎俩。
奇邃医仙苦着脸说：“你以为我喜欢用这招，但我实在不敢见小宋凌。”
好在小宋凌也不会拆穿他。
茶楼内，谢晏直勾勾看着燕恒：“不知道燕道友师承哪门哪派？”
燕恒语气平静：“无门无派。”
谢晏点点头，微笑了一下：“原来是散修啊。”
燕恒没有回应他，而是问了谢晏一个问题：“不知道谢仙尊现在是何等境界？”
“化神中期。”
燕恒学着谢晏模样，点点头，随后用谢晏的语气说：“原来也是化神中期啊。看来谢仙尊出身名门名派，也不比我这个散修高多少。”
谢晏眸光闪了一下，“燕道友也是化神之境？”
燕恒神色矜贵地点了点头。
他原以为谢晏会因此警惕，没想到谢晏反倒神色放松地笑起来，“看来燕道友对我们中洲的修仙制度并不了解，在我们中洲，可能有金丹境的散修，却绝不有化神境的散修。想来可能性只有两点，一，燕道友不是我们中洲的修士；二，燕道友其实也出自名门正派，只是燕道友忘了。”
燕恒表情微不可见地变了一下，却被谢晏捕捉到。
“看来是第二点，燕道友忘了。年轻一代的化神尊者我都认识，想来燕道友怕是我师尊、师祖那一代人，就算是我师祖祖那一代，也不是不可能。啧，不知道没失忆前的燕道友，有没有道侣和小孩。”
他说的，也是燕恒所怀疑的。这些年，他从未问过宋凌他失忆之前的事，正是出于这些考量。
他不想知道失忆前的事，因为失忆前的他不是现在的他，他不想承担失忆前的人生。
“既然已经失去记忆，说明前尘往事和我无缘。我如今是燕恒，往后也只是燕恒。”燕恒道。
谢晏深深地看他一眼，微笑道：“希望燕道友的道侣小孩也这般想。要不然，等日后他们找上门来，场面怕是会难看。”
燕恒回视道：“我是失忆不清楚你们中洲的修仙制度，但想来谢仙尊的道侣清楚。既然宋尊者都不怕日后我的亲朋好友找上门来，谢仙尊何必担忧？还有……”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谢仙尊怎么这么喜欢提起我那莫须有的道侣和小孩，是担心我和你道侣诞生小孩吗？”
还是第一次见当小三都当得理直气壮的男人。
谢晏气笑，却仍是维持风度道：“果然还是失忆的人好，连礼义廉耻都可以忘记。”
燕恒皱皱眉，他知道谢晏这是在拐着弯骂他不知廉耻。他想反驳，但又想着这毕竟是宋凌的正经道侣，真闹起来，反而是他这个身份不光彩的人吃亏。他只能吃这个闷亏，沉默不语。
谢晏见他不反驳，顿觉无趣，他食指闲闲敲击着桌面，忽然想到什么，凑上前问：“燕道友既然失忆，想来‘燕恒’这个名字也不是你的真名吧。让我猜猜，不会是宋凌给你取的吧。”
“是又如何？”燕恒警惕地看着谢晏。
短短的交锋，他已经意识到谢晏的阴险狡诈。
谢晏问出来的问题，背后绝对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在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后，谢晏淡然一笑。
“我在想，燕道友名字的‘燕’字，是不是取自我名字中‘谢晏’的‘晏’字？毕竟我当初下山修行，取‘晏’字化名‘燕泽’，行走修真界中，宋凌也是知晓的。”
燕恒如遭雷击。
原来，他不仅衣服穿的谢晏的，连姓也是吗？
“这不可能。”燕恒说。
谢晏气定神闲：“可不可能，就看燕道友敢不敢问了。”
就在这时，宋凌走了进来。她递给谢晏一块玉，“我给你买了一块玉佩，你戴在身上吧。”
谢晏含笑接过，指尖在宋凌手背轻轻划了一下，才垂眸将玉系在腰间。
宋凌轻轻皱了下眉，显然抗拒谢晏这般的行为。她将另一块药玉递给燕恒。“你也有。”
燕恒却迟迟不肯接过。
难道是放任他们两人在一起太久，元神产生反应？宋凌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燕恒接过，心如死灰。
好了，他现在不仅衣服和谢晏相同，姓和谢晏化名相同，连玉佩都是相同的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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