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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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陆巡却一眼看穿她神情变化，“宋尊者讨厌我？”
宋凌不懂他为什么明知故问。宋凌停顿片刻后问：“难道陆仙使是我，会喜欢陆仙使吗？”
“谁知道呢。”陆巡摩挲着怀中细蟒，明知她问的是欣赏层面却曲解涵义说，“我也不差，说不定等宋尊者厌倦谢仙尊，就轮到我了。”
宋凌还以为自己听错。他们是仇敌。但陆巡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
见她不语，陆巡竟欺身上前来，就在她皱眉犹豫是后退还是呵斥时，谢晏清淡的嗓音带着淡淡笑意从身后传来。
“陆仙使，这里是玄天宗。宋凌她……是本尊的夫人。”
宋凌回头，就见谢晏长身玉立，风姿卓绝地站在殿外。
他踏步而来，一声声脚步声，不仅落在宋凌耳里，更是落在宋凌心里。她烦躁的心因谢晏而平静。
等他完全站到她身旁时，她已彻底冷静下来。她抬眸看他，他也恰巧垂眸凝视。两人两两对视，无需言语，就已似这世上最般配的璧人。
不该这样的……
站在她身边的，就算不是他，也不应该是别人。
指甲陷进细蟒皮肉里，陆巡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后，似笑非笑回视谢晏问：“……所以？仙途漫漫，谢仙尊难道要拘着宋尊者永不变心？”
“本尊自然不会，宋凌是自由的。但陆仙使，那句话，你说……似乎不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陆巡反问，“世人都仰慕强者，我自然也仰慕宋尊者，哪怕……我和她之间隔着仇怨。”
他“含情脉脉”看向宋凌，引得宋凌厌恶。
陆巡表情一滞。
谢晏淡淡一笑，回应陆巡道：“那本尊只能替陆仙使可惜。宋凌她向来克己复礼，只要她是我夫人一日，陆仙使的情谊就白白耗费一日。”
“是吗？”陆巡扯了扯唇角，“但愿如此。”
他源于谢晏，自然能看穿谢晏。若谢晏当真敢笃定，就不会当着宋凌面将这番话堂而皇之说出来。
克己复礼，克己复礼。是清楚除了礼，手里没有分毫约束道侣的手段吗？
陆巡看着他，冷笑说：
“谢仙尊，我姑且……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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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凌和谢晏走出瑶光峰主殿。
“你怎么来了？”宋凌问。
谢晏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应对陆仙使。这些天，我都有过来。若你应对得来他，我就不现身。若他为难你，我也好像今天般出现替你应付。”
“你素来心细。”宋凌道，“只可惜，我不得不应付他。他手里掌控着我们玄天十二峰的考核。”
怕谢晏来得迟，宋凌将赌约的事从头到尾和谢晏叙述一遍。
“每让他开心一次，他便给你一枚。”谢晏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们这位陆仙使，究竟是想你讨他开心，还是想他讨你开心？”
“估计其中有什么阴谋。”宋凌犹豫一会，还是如实说出自己判断，“当初刚下飞舟时候，你说他喜欢我。我信你。可通过这些天相处，我认为你的判断出错。”
宋凌抬眸，眸光坚定：“陆仙使他不喜欢我，他嘴里说着倾心仰慕我，言行举止却是格外的轻挑无礼。真正的喜欢，该是润物无数、细水长流，而不是流于表面。”
谢晏愣了愣，很快沉吟道：“是吗？或许是我弄错。”
他像是不放心，“但我想，不管陆仙使喜不喜欢你，宋凌你都不会对他动心，对吧？”
嗯？这还需要问吗？宋凌疑惑地看向谢晏。刚才在瑶光峰主殿时，他不是斩钉截铁跟陆巡说他相信她不会对陆巡动心。
谢晏苦笑：“我不是不信你，宋凌。自从婚后，一直以来你都对倾慕你的男子避而远之。景明说他喜欢你，你便连见都不愿见他，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可是——”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感情一事，从来都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有时候我真担心，旁人的徐徐图之，会真将你水滴石穿而去。”
宋凌刚想说她不会被水滴石穿，猛然又惊喜这或许是谢晏拿来试探她的话术。
她修的小无情道，一重会遗忘主修以外的法术，二重会不辨情爱，三重则会彻底忘记情爱沦为心魔傀儡。她早修到三重巅峰，也感受到这三重功力所带来的后症，但她本来就主修剑道、不辨情爱、情感淡薄，带着一匣定魂珠也不觉得小无情道对自己有多大影响。
但外人不会认同，要不然小无情道也不会被列为禁术。
谢晏是还在担心她偷学禁术说不定哪天就走火入魔大开杀戒吗？
宋凌警惕心起：“你想表达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宋凌感受到谢晏对她所表现防备的惊讶和不解，但很快，他便态度软和下来。
“我的意思是，为免天意弄人，宋凌你……要不要试图喜欢我？”
若不是早知道他和自己成婚的目的，宋凌怕是真会被他这一刻诚恳唬住。
他在试探自己，他一定是在试探自己，他到底对自己修行禁术的事了解多少？
隐秘被窥探的担忧，促使宋凌口不择言道：
“谢师兄，你当真要为一个仙尊之位出卖自己至此吗？”
谢晏的笑容凝结。
宋凌目光集中在他脸上，有不解，有痛惜：
“当初，我知道你是为名正言顺继承仙尊之位才向洛华师伯提议和我成亲。后来，我也知道你为避免景明干扰特意在我师尊放出招婿风声前激景明进无极镜中修炼。但我想，这八年相处的点点滴滴，你合该明白，只要你不和我、不和我师尊利益相悖，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你非要为了的仙尊之位稳固如山，故意装作一副想和我心意相通的模样来试探我吗？”
谢晏如遭雷劈，声音冰寒：“故意装作一副想和你心意相通模样来试探你？”
宋凌本想问难道不是吗，又觉得太过过分，于是便沉默不语。
谢晏道：“原来你就这般看我。”
难怪这八年他一直感觉得到她的抗拒，他原以为是因为她心里早有别人，没想到是因为她根本不信他。
没有信任，哪来的情爱？
他铁青着脸，周身气息冷若冰霜。宋凌看着他，仿佛看到最初时候认识的他。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光风霁月不过是他的伪装。
可很快，他就像想到什么，露出一抹温文尔雅的笑容，放柔语气问道：“谁和你说的？”
他真装不下去了，可他记得宋凌提起过她以后只想找像她师祖夫像谢晏师祖那样温柔典雅的道侣。
宋凌只觉得他恐怖，明明前一瞬还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后一瞬立刻装作雨过天晴无事发生。她明明在和他开诚布公地翻脸，他却依旧可以做到表情温柔语调缱绻地和她说话。
她要真说出来，怕他不是立刻找出当事人灭口。
宋凌冷声道：“你不必知晓。”
谢晏顿了顿，试图挽回：“如果我说这只是误会，我其实是真心……”
“师兄。”宋凌的目光仿佛将他的一切看穿，“我们修道之人，骗别人可以，千万别骗自己。”
谢晏是什么样的人，她从来都清楚。
但他们两峰一体，她不会因为区区这些就跟他翻脸。
相反，她很感激谢晏和她结契只是为名正言顺继承仙尊之位。因为她决定和他结契，何尝不存着利用之心。
当初，若不是知晓其中内幕，她一定会拒绝师尊关于他们两峰联姻的提议。
眼看谢晏还想解释，宋凌道：“言尽于此，还望师兄体谅，维持两峰的体面。”
她欲走，想到什么，回过头，对谢晏道：“往后的初一十五，我便不再去紫微峰。待我取到师兄紫微峰的玉牌，我想师兄也能真正体会……我的诚意。”
反正所谓的初一十五，也不过是谢晏想让她以为夫妻恩爱的表现。等她拿到玉牌，谢晏的仙尊之位得到北域正统的认可，谢晏就可以真正的放心，不必再和她虚与委蛇。
既然如此，晚一日不如早一日，择日不如撞日。
她决绝转身，等她走远，谢晏气急攻心，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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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凉脚步匆匆，看着走廊尽头那道身影道：“景明，我听师尊说，你答应继承师伯的宗主之位了？”
景明原本在沉思，闻声回过神道：“是。”
邬凉道：“太好了。之前师伯一直想传位于你，你一直推脱，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景明垂下眼睫，“只不过德行有亏、心中有愧罢了。”
邬凉：“啊？”
景明的声音响起，仿佛从天边而来，却依旧那般清晰明了，一字一句落到邬凉耳中。
“我和谢晏出自同乡，我父亲是镇上有名的富户，而他出生卑贱，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表姑姑浣衣将他养大。
“当初，镇上的村民欺辱他，我没少帮他。那时我是真可怜他。可当仙斋的人来探查，发现他天资远胜于我时，我诚惶诚恐，害怕他抢了我的光彩，有他我就成不了仙人。来仙斋后，你阴差阳错误以为他欺负我，带领仙斋众人孤立欺凌他。我表面不说，其实内心实在喜悦。”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他们所在的仙斋是中洲声明最盛的仙斋，斋中弟子都是未来各位尊主的弟子，以他的资质，就算不被无极仙宗宗主收为弟子，也会被其他峰主、分宗主收为弟子。
他执拗地以为，打压谢晏，这个和他同乡的弟子，他就可以脱颖而出，不会被赶出仙门。等他意识到他错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邬凉已将谢晏欺凌到极惨，谢晏也连带恨他。刚入无极仙宗那几年，一想到那时谢晏看他的眼神，他就从梦中惊醒。
“后来，师尊来仙斋挑选弟子。你担心师尊选他，将他关在房中。我心知肚明，却不曾阻止。”
他后来常想，若不是因为此，谢晏绝不会在洛华仙尊第二次上门准备带走邬凉时，如法炮制，将邬凉锁在房中，毛遂自荐让洛华仙尊带他走。
邬凉被无极仙宗音宗宗主选中收为弟子带到无极仙宗时，还安慰他，说自己虽然当不成清雨峰峰主的徒弟，但无极仙宗分宗主徒弟也一样。谁也不曾想到，后来姮懿仙尊的徒弟明婳尊者竟会为自己的徒弟急流勇退，舍弃仙尊继承人之位，转为继承清雨峰。
而原本的清雨峰峰主，一跃继位成仙尊，谢晏也成了仙尊的徒弟。比他二人的身份都要尊贵。
“他成为仙尊之徒后，你担心他肆意报复你我，刻意散布有关他的流言，更是在两宗弟子演练上，故意设计他受伤，随后煽动他队友离弃他，我都知道。”
那时候的他已经意识到他的软弱和卑劣，在宋凌看穿他害怕安慰他没关系时，他情不自禁想，等她意识到他不像他表现得那般正人君子、其实内里也是软弱卑劣后，会不会也安慰他说，没关系，这一切也不过是人之本性。等宋凌毫不犹豫舍弃他和邬凉领导的强队、奔向形单影只的谢晏时，他已彻底爱上她了。
他沦陷进若他二人结为道侣他遇到危险宋凌也会毫不犹豫选择他的幻境中，所以哪怕从无极镜中出来，知晓宋凌和谢晏已结为道侣，他还是毫不犹豫借送新婚贺礼的机会再次向宋凌倾诉心意。
他说他可以为宋凌舍弃师门当一介散修入赘清雨，还说了许多谢晏坏话，包括谢晏故意骗他进无极镜中修炼一事，他以为宋凌会触动，没想到宋凌只是看着他，许久：
“景师兄，我一直以为，你是君子。”
她说她清楚景明是受嫉妒驱使才做出这种事，但她希望景明不要再传她道侣的坏话，也希望景明不要再来轻易见她，因为她道侣不喜欢。
她果然如景明年少所想那般毫不犹豫选择她道侣，哪怕他极力向她证明谢晏不是好人、将这满天的脏水泼向谢晏，她还是选择谢晏。
被拒绝后，他很痛苦，因为他知道他做了错的事。所以哪怕师尊说审查在即，他早已化神，理应继承宗主之位，他也再三推脱。
直到西阳城看到谢晏宋凌琴瑟和鸣，他才放下心来，或许他过往犯下的错，并未造成严重的后果。
他决定放下宋道友，也放过自己。
但他没想到的是，邬凉比他态度更激烈。
“放下宋凌？”邬凉嗤笑道，“我帮你追她那么久，你竟然选择放弃？”
“你能放弃，我不能放弃。”邬凉说。“就凭她是谢晏的道侣，我绝不会放过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