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恋]小剧场》赤*月

2、白哉篇（2）

　　白哉篇（2）

　　第二天，白哉老时间推开了破旧的小木门，剧场还是和昨天一样，让人觉得安逸舒适。照旧选了和昨天一样的位置坐下。为什么今天还是来了呢？不得不承认，这里给人的感觉相当好，不过最主要的是。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
　　“卡嘎——咯叭——”一阵冷风从后方传来，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不会有人打扰……当然是几乎……
　　接着是咯拉作响的爆米花声和皮靴上不知什么挂件摩擦作响的叮当声，难道他在靴子上挂了铃铛？白哉不禁皱眉想到……脑中反射性浮现出宠物狗特有的小巧铃铛项圈。
　　吵杂的响声在身边停了下来，似乎看了白哉一段时间，虽然他假装闭目养神无视对方。
　　伴随着一声咒骂，旁边的座位传来动静，还有重物陷入舒适座椅的声响。之后，清新的香草味又一次传来，白哉睁开眼睛，有一点他觉得很好奇，如此粗线条的男人为什么身上会散发这种怡人的天然香味。
　　很快，灯暗了下来，今天放得虽不是昨天的影片，但依旧是自己熟悉的剧情。
　　难道这里就不会更改些新剧目吗？比如时下最流行的科幻片。
　　身边依旧不时响起爆米花噼里啪啦的咀嚼声，与电影的波荡起伏成正比……
　　这种习惯谁受得了？白哉有些明白这个喜欢啃爆米花的家伙为什么会到这间小剧场来了。就这样的破门面，还能进来的，估计也都是些想要清闲的人了，比如他，而或，这个喜欢嚼爆米花又烦于被人责难的人。这里虽然布置典雅精致，却乏人问津，没有人会来指责他因为嚼爆米花的声音太响而影响看电影的心情。
　　自己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突如其来的“外人”吧？
　　或许自己出现之前的每一天，这个制造噪音的家伙都会来这里看电影，而且是独自一个人“包场”式的看电影？难怪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个家伙会在门口愣个半天，一定很吃惊吧。
　　嘴角不免扬起一丝弧线，看向不时塞着爆米花的某人。
　　红发男子手捧着巨大的爆米花桶，嘴中噼里啪啦的响声没有间断过。一双灵动的眼睛此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就好像身边根本没有他这号人似的。
　　看来这家伙并不介意这个小剧场多出一个人吧……

　　当然，这只是白哉一厢情愿的猜想，因为第三天，他再度打开这扇门的时候，清晰地看到他这几天临幸的“专座”上，一抹发亮的红色。
　　对方似乎在白哉开门时就注意到他了，现在正晃着自己的脑袋面向他。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得意的对着他笑，更有些孩子气的在座位上摇晃了下身子，像是种无形的示威。
　　他当然可以这么做，在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专场”里，并且还抢了他的“专座”的男人，他当然应该这样子以此表示这个位置的专署权归于自己。

　　原来他并不是不在意多出来一号人物阿……

　　静静听着身后木门的关闭声，慢慢踱步走向刚才还得意的笑着，现在又一脸警惕的男子。表情变化也太明显了吧……他又不是狼……
　　不去理睬这个目光还对着他转的人，直接在前两天一直被身边人“恩宠”的座位坐下。也不管对方露出如何吃惊的表情，一律无视的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可以感觉到那肆无忌惮的眼神一直在他脸上停留，连爆米花的咀嚼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想而知，他的这一举动绝对挫败了刚才青年准备向他示威的锐气。
　　其实他并不在乎坐在哪一排哪一座，在这小小的空间坐哪里其实都能将电影看得很清晰，很舒适。这只是习惯问题，而恰巧，这个红发青年也很习惯于坐这个位置，仅此而已。
　　不过坐下去的瞬间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既然自己原本一直习惯坐的位置没有了，那为什么不到其他位置上，至少离这个爆米花男远一些的位置也好。虽然一样会被吵到。

　　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白哉睁开双眸，面对即将播放的影片，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再次看到自己的作品时，已无多少诧异的感觉了。
　　反倒是身边人的清香将他的注意力转向对方。不自觉地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个位置了。
　　这怡人的香气总能让初始烦躁的自己冷静下来，像第一天那样。被清香包裹着的身体也随之一点点放松，就好像被轻柔的双手抚摸般的感觉。他是喜欢这股香气的，甚至有些迷恋。这是他决定坐在这个红发男子身边的理由吗？
　　看着开始不自觉往嘴里塞爆米花的某人，如果之前的想法是坐在这里的原因之一的话，那么现在看着红发男子面对剧情多姿多彩阴晴起伏的表情，就是另一个原因了。
　　看着这个男人死命啃着爆米花，表情夸张及至，从兴奋到失落，从紧张到轻松。白哉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表情在短短的时间中会有那么多变化。看着他的神情，就能折射出这人内心中对这部电影的诠释。这是白哉在这么多年的执导生涯中第一次发现到，自己的影片，在一个人的眼中，会演绎出不同以往的另一番滋味。他觉得有些兴奋，有些冲动，一种重新拿起笔构思自己内心想法的冲动！

　　“妈的！！快跑！快离开那里！！”突如其来的粗鲁叫喊把白哉的思绪拉回。他诧异的瞪大眼睛望着这个刚才还在内心暗自赞许的男人，此刻他正激动地站起身子紧盯着屏幕破口大骂。
　　电影正播放到主角处在危险之中的场面，形势十分严峻紧张。这剧情之前放映的时候也被很多人津津乐道过。但在常规电影院中，绝不会听到这样的叫骂声，遇到这种事，这还是白哉头一遭。
　　此刻的红发男子就像随时会暴怒的野狗，披散着的长发和着他的动作顺势摇摆着。更令白哉吃惊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竟一手执起桶中的爆米花就往大屏幕扔去。
　　“我XX的！！怎么那么迟钝！！凶手就在你身后啦！！”
　　白哉注视着这个不时往大屏幕扔爆米花的红发男子。小小的爆米花击打在目标上竟然还会发出细小的噼啪声。怎么说这也有个十几二十米吧……这男人是用怎样的力道在丢这些爆米花啊！他想把面前的这块大白墙砸出个窟窿不成？？
　　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坐在这个红发青年身边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白哉将自己之前对这个青年的一切评价统统丢入大西洋，这个男人竟然公然在公共场所没素质的谩骂吼叫！简直就是只彻头彻尾的野狗！
　　白哉吐了口气，这种没人管教的野狗不是该关到笼子里，就是得找个主人好好调教一番！
　　他没这闲工夫管闲事，但必须得让这个暴躁的家伙知道这个小剧场中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观众，虽然这个观众对这部电影并不太感兴趣……

　　“你想用爆米花把屏幕砸穿吗？”白哉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对着大银幕咬牙切齿的家伙恨不得要冲进去将主角身后的敌人踩在脚下，顺便用力转动一下自己的脚尖。
　　白哉说得很稳，但字字清楚浑厚，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听的一清二楚。因为刚才还在那里怒气冲冲手舞足蹈的人此时已将头转向他。
　　“老子开的馆子随老子怎么骂！！”几乎是条件反射，红发男子在脱口而出的同时，又露出相当懊悔的表情。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这个“他的馆子”中目前所谓的“唯一的客人”……自己也知道很失礼了吧……所以红发不再发威，不过很没气质的一头跌回自己的座位，又开始将爆米花往自己嘴里猛塞。
　　白哉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行动之快思想起伏之大简直一气呵成。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这间环境优雅布置华丽的小剧场竟然是属于这只满口粗话的野狗的！？
　　“这间小剧场……是你的？”白哉话一出口，就惹来对方怒气十足的目光。
　　“X的！难道老子就不能是剧场老板吗！少瞧不起人！”
　　是的，完全可以从这个红发青年眼中看出一丝被贬低的受伤感觉。
　　白哉并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脑中突然想到了那个破旧的木门门面。或许这人是刻意把门面弄得破旧不堪，让人望而却步。他不需要盈利，他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让自己能这样全身心投入的看电影。就算再怎么用力嚼爆米花，再怎么对着荧幕指手画脚大声叫骂，甚至将爆米花砸向大屏幕，都不会有人抱怨，责难。这就是这个人开小剧场的原因吗？

　　今天的事情真是一惊一诈，搞得他措手不及。不过脑中一晃而过的新奇构思却源源不断浮现出来。
　　或许，他真的该提笔了。

　　之后的几天，白哉一直没有出门，脑海中源源不断的构思促使他废寝忘食的写着他的稿子，他是个制作人，也是位杰出的导演。凡是他担当制作或执导的影片，都无不例外成为当时最卖座的影片之一。他为此获得了无数赞赏和荣誉。那些掌声和钦佩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徘徊在他的身边。但这些都令他觉得厌恶，他拒绝一切商家邀请和任何商业活动，甚至连自己作品的首映也从未去参加。那些被世人和同行称为经典的作品自己看来却都是半成品或失败之作。但自己为什么还留在娱乐圈中呢？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安宁不被打扰的清闲生活不是更好？
　　因为没有划上句号。
　　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句号。不甘心！就算已得到所有影视界垂涎的最有分量的导演大奖，就算自己的每部大作都有相当惊人的票房收入。但是……不满意！所有的成品在白哉看来都或多或少存在着缺陷。既然是有缺陷的东西，那就不是完整的！
　　句号……也许永远不会有……
　　面对这一想法的自己……开始放下手中的笔，脑中的思维也随之而停顿。
　　也许连合作伙伴的市丸银也发现了吧。所以他才会介绍自己到那家小剧场去放松一下心情吗？
　　是自己逼得自己太紧了……

　　盖起银灰色的笔记本屏幕，白哉摘下眼镜起身拉开密不透风的窗帘。窗外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来，使他不禁反射性眯起眼睛。
　　已经是早上了吗？……这几天不分昼夜的构思着脑中的剧情，几乎没怎么合眼，现在基本框架已经起草完毕，而从创作中慢慢回神过来的白哉，也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那个小剧场了。
　　那个红发，每晚还会不会在那里看电影？他说那间小剧场是他自己的，应该会经常去才对。开始怀疑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将那座小剧场妆点得如此得体优雅，相对有没有资本开小剧场，这个男人独到优质的品位到更引起白哉的兴趣。和外表完全不符，就像那扇简陋门面。

　　兴趣又被提起，既然工作暂时告一段落，那就再去小剧场看看吧。
　　只是不知道……白天的小剧场，还开不开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