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恋]小剧场》赤*月

12、恋次篇（5）

　　“你！别小看我！怎么说我也是个小……小有名气的导演啦……”有点想在这位小剧场的唯一客人面前证明些什么似的，恋次有些赌气的说道。虽然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力。
　　因为自己只是个新人，刚刚提名年度新秀导演的候选人而已，仅仅是这样而已。而朽木白哉呢？早早出道，更是在各项大奖中屡获殊荣。更可怕的是至今为止十多年中几乎所有他执导的影片都会登上票房榜首。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
　　但不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恋次有勇气甚至狂妄的想去超越不是吗？就算只有一丝一毫，就算只有那么一点点，追上这个在不断前进的超级导演的步伐，不正是自己所毕生追求渴望的吗？

　　“哦？请问你执导过哪部影片？”黑发男子好像有丝动容，在听到恋次说到自己也是个导演的时候。是错觉吗？
　　“……哼！你等着！！”对方好像有一些兴趣的样子，对了！趁这个时候宣传一下自己的作品怎么样？对于这个小剧场的客人，恋次真得很希望他能了解更多更多关于这小剧场和自己的事情。
　　走上靠墙的细长阶梯，咯哒咯哒，皮靴敲击在金属台阶上有节奏的打着拍子，在空旷的剧场内回荡着。面对着大屏幕的高墙上方，有间阁楼似的暗门，恋次转动了下把手步入房间内。那是一间自动放映间，里面的装置都已经调成定时播放，白天基本不会运行。打开一旁机器下方的大抽屉，拿出自己的那卷“宝贝”装上。兴致勃勃地摆弄完机器后一出门，就看到下方自己爱座上的黑发人影。

　　哟~看来对方的兴趣被挑起了阿~
　　恋次也赶忙跑到男子身旁的位置坐下，有些忐忑地看着白色墙面上慢慢浮现出的画面。
　　这是第一次在小剧场中放映不属于朽木白哉的电影，也是第一次在这里将自己的作品放映给这个完全一无所知的观众。

　　连恋次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在乎自己作品在这个黑发男人眼中的评价，不然自己完全可以无视对方早早收拾东西走人不是吗。
　　现在却和这个人平静得坐在一起，静静观看着自己执导的影片。

　　“阿散井恋次？”对方注意到片头自己的名字，抱着寻问的口吻面向恋次。这是第一次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说实话，这个男人的声音非常好听，却每每出口都要扰乱他的心扉，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现在，却用着深沉迷人的嗓音说着自己的名字。这几个字从这人的口中吐出，虽然清冷，却让恋次觉得兴奋而又莫名的羞涩。
　　“对！老子就是阿散井恋次。”想把这种不自在感抛在脑后，恋次带着一丝得意和张狂面对对方的问话。
　　“我记住了。”而显然，对方也似乎很默契的接着他的话。这反倒让恋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方那么认真地回答——记住他，是记住他这个人？还是只属于这个人的名字？

　　这部影片虽然在辗转播放过好几遍后，发现了许多问题，但不可否认，作为自己的处女作，它的一切优劣都是身为一个新人最纯粹美好的东西。是恋次目前即小剧场之后又一项引以为傲的宝贝。
　　这部影片差不多花了他一年多的心血，寻找题材收集资料到取景拍摄，每个细节都自己亲自出马。除了这座小剧场以外，这部小电影则是他第二个花费无穷精力为之亲力亲为的了。
　　但不清楚这样的作品，在面前这个黑发男人眼中会是什么样的呢？他有点喜欢这部作品吗？从他冷冰冰的眼神中完全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这让恋次更是忐忑的直捏把汗。
　　将近六十分钟的影片对恋次来说简直如同过了好几个世纪，几乎每分钟他都会不自觉地望向黑发男子。这部对他很重要的影片，会不会让这个男人觉得有些惊喜有些兴趣呢？
　　所以当电影终于落幕，煎熬终于要结束的时候，他还是不敢松懈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想从他的脸部表情中读出点什么，但是——妈的！这个死面瘫！动动脸部神经又不会要他的命！！

　　但恋次总有种说不出的预感，这部影片给这个男子看，绝对不会是个错误！
　　对方似乎对自己向他放射过去的强烈激光扫射的有些别扭，径直开了口：“演员表情僵硬，场景粗糙，剧情太过普通单调……”

　　厄……厄……恋次现在有严重收回想让这人充分了解自己电影想法和观念的冲动。

　　这家伙……对于他人的作品就那么不会留口德吗？

　　但是……仔细想想……这个男子的评价的确是正中下怀……之前市丸老师也提出过一些针对性的缺点，但态度语气和修饰词绝对比这家伙缓和的多。但那毕竟是业界资深的制作人的意见评价。而面前这个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竟毫不留情的将自己影片中的缺点甚至是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问题统统砸向自己。

　　怎么说呢……顿时……有些失落的挫败感呢……（单纯的小孩啊……也不清楚人家是资深中的资深阿）

　　“有……有那么差吗……”许久才慢慢消化对方口中那些尖酸刻薄的评价。对于电影的执著就如同想超越朽木白哉般坚定。他可以承受别人对于自己电影的最直接也最真实地评价。面前的黑发男子并没有接触过自己的电影，甚至对他的名字也是方才看片头时才知道。这样的观众，这样之前完全处于自己世界以外的观众所作出的评价可能才是最直观，最代表大众的。
　　是啊，之前的那些观看者不是大学同学就是影评界的权威人士，并没有听到过任何作为和自身完全没有联系的普通观众的评价。他的影片并不是专门拍给那些专制腐朽，老态龙钟思想传统的影坛评论者和权威人士观看的。他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他只是想要做自己喜欢自己认可的电影。虽然在如今这个业界中这样的生存是那么的困难，但他还是想以这样的起步来努力鞭策自己。

　　“嗯……很多问题我其实也发现过了。我研究过朽木导演的片子，几乎每天研究，因为我发现他的片子中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而我想把那些没有的东西在我的影片中表现出来。”

　　这样一个就在面前肯直观评价自己电影的人，他需要这样一个人的出现！
　　他有种冲动，一种将自己之前对这部影片的构思直至成形拍摄的过程和想法完全告诉这个评价自己作品的人的冲动。
　　他想让这个人了解他，了解他的电影，想听他说更多话，想让他对自己的构思想法到拍摄套路有更深刻地了解和认识！这样的冲动连恋次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相处时间总共加起来都不满二十四个小时的男人！自己竟然想将自己对电影的热爱推心置腹的诉说给他听。
　　而现在，他也告诉这个人了，说出口的瞬间他并没有犹豫什么。朽木白哉导演的影片就像是他的心结，又像是支撑他的动力。他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对朽木导演影片中的自己发现的欠缺。或许是觉得说出来别人会觉得自己自不量力吧。
　　面对这个可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他想说出来，不管会不会遭到嘲讽或鄙夷，他都想将心中憋了许久的想法说出来，就算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也好。
　　恋次觉得有些迷惑，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推心置腹呢？不可否认，这个男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气质。作为一个新人导演，对这样的直觉判断很有把握。这个人……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观众吗？为什么那种清冷的眼神是那么不可一世，那么目中无人？在这人眼中，就没有为之跳动的鲜活存在吗？
　　这样的人一定经历过很多，虽然看上去年纪轻轻，但相信应该在某些领域有所成就。那种浑身不自觉散发的冷酷和自信让人有种遥不可及的失落渺小感。

　　显然，对方在听到恋次对于朽木导演影片的看法时，瞬间流露出的诧异神色。
　　难道你也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吗？
　　“我也数不清看了多少遍啦……不过每看一遍都还是会被剧情所吸引……照道理说那些剧情老子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啊！……哎……果然还是朽木白哉厉害呢……”
　　顿时，恋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不知道说出自己的感想会不会给这位客人带来不快。支支吾吾的同时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自嘲。
　　他相信自己说的话在别人眼里会是多么不自量力，但他不希望面前这个男人也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害怕从他冷漠的面孔中看到一丝嘲讽。
　　他最后说的话并不是敷衍，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每当观看朽木导演的影片，都会被情不自禁的吸引进剧情中无法自拔。只是他自己逞强不肯承认而已……其实……他是喜欢看朽木执导的影片……任何一部……都喜欢……

　　“这些影片中缺少了什么？”
　　愣愣地抬头看向说话人。他没有听错吧？这人愿意听他诉说对朽木导演的评价和观点吗？不带任何鄙夷和嘲讽？
　　“……嗯——怎么说呢，看上去很华丽，看上去很真实，看上去又是那么惊心动魄。但是……”小心观察对方的神情，尽量控制自己的修辞，恋次有些紧张地说道。
　　“导演却对这些没有足够投入的爱。”天那他甚至有些舌头打结。
　　对方显然因为恋次的话语而有些微震，这反而让恋次更加觉得尴尬起来。
　　没……没必要这么惊讶吧……果然……是自己太不自量力了吗？

　　“不……不好意思……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你……你不会是朽木导演的究极粉丝吧?”战战兢兢的小心说道。
　　对着别人钟爱的导演评头论足实在不是个新人该有的态度，不会对方觉得自己傲慢自大了吧？而且这么震惊的表情，难道是很喜欢朽木导演的影迷？
　　谁知恋次的一席话却引来对方一阵轻笑。

　　这……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不……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没等恋次反应过来，坐在一旁的男子微微倾身。恋次只觉得有股热气袭来，定神一看，精致清冷的面容已近在咫尺。
　　反射性的往后倒去，却深陷座椅与男人之间的尴尬包围中。这个男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可以鲜明看到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折射出自己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是块好玉，美得让人忍不住想去破坏摧残一番。”迷人的低沉嗓音合着温热的气息打在恋次鼻尖，痒痒的，热热的，更是让他昏昏的莫名羞涩起来。
　　恋次觉得有股热气又内部一点点在自己脸上蔓延，越烧越热。
　　男子的精致五官在不断放大，他们俩之间的距离正在慢慢缩小。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诉说对朽木导演影片的见解不是吗？怎么会……怎么一下子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你……你个变态……想干吗！！”靠得太近拉！！莫名的紧张袭上心头，不同于任何时期。报考导演学院，参加新人导演选拔，将作品在业内资深人士们面前展示，都没有现在如此的紧张过。
　　不自觉伸手抵住对方还在靠近的身躯，但此刻任何动作都是那么徒劳，更是让恋次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羞涩兴奋。他还能清楚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随着男子的咄咄逼近，他甚至有种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冲出身躯的狂乱感觉。
　　愣愣地看着这个正用深邃眼神慢慢吞噬自己，荧惑自己的黑发男子。这男人，就算在如此近的距离，也能强烈感受到对方极不真实的精致面容和高贵气息。那是他最不敢接触的一类人，高傲华贵，不可一世，目空一切，和自己完全对立相反的一类人。
　　和这样的人相处，注定了恋次的落败，在高贵男子面前，自己却显得如此渺小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