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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就在我身边 但我还是绕了一圈才发现你 ...


  •   很快就到了数学竞赛的日子,教育局通知的上写的是安排在了九月第四周,周一下午三点到六点举行,考点统一设在了江大 ,三个年级的学生考场所在教学楼不同。

      在数学老师连续几天数学课上的煽动下,夏娣班里有三分之一的同学报了名。正对着拉了长长禁止带的江大科教楼前,夏娣站在他们学校队伍的中间位置,环顾四周穿着同样颜色样式的校服的同学胸口处的校牌,大多都是理科班的同学。

      和她相距一人之隔的是江大附中的学生,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垂头研究着,标题为去年数学竞赛的卷子,再远处是八中张扬的天蓝色校服。各种颜色的校服混合交织在一起,站在这的人无一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往那规定数额的奖项里挤。

      到了时间放行后,夏娣看准考证上的信息,她的考场是在二楼北的203。进了教室做坐到座位上后,她从文件袋里拿出来涂卡笔和签字笔放到桌子上,静静等待考试开始。

      她大致浏览了试卷整体的内容,其实大多和往年的题目大差不差,和江旭给她的那份竞赛题集锦上的题目类型重合度很高。

      前面的题目完成的都还算顺利,就是到了最后简答题,浪费了太多时间在一道想数列题的第二问上,打剩半小时收卷的提醒时倒数第二题第二问刚开始写。最后紧赶慢赶算完了最后一道解三角形的题,没和平常考试一样留有检查的时间。

      出来考场以后,夏娣走到一中老师提前通知好的集合地点,带队老师点好人数后,一群人上了一中的租的几辆公交车。身旁坐着的数学课代表在回校途中第一个红绿灯路口跟她搭话问道,“你考的怎么样?感觉后面的倒数两道大题好难解哦。”

      虽然她也废了些力气才将题目解出来,但直觉告诉她应该一起吐槽而不是和一旁的课代表讨论解法,“嗯,确实。”她点了点头,垂眸盯着文件袋里装着的黑白准考证上的高一入学时拍的证件照,感觉自己回答的应该没多大问题。

      “那你解出来了吗?”女生朝她投过来期待的目光,后眸光转为暗淡,“算了,你成绩这么好肯定能做出来的。”她扭过头去看向窗外,有些埋怨自己去班级第一那找安慰,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自己是班主任选出来的数学课代表,这次竞赛却因小失大。

      执着于重复验证试卷难度高的几道选择题的答案,导致后面大题时间不够,加上题目难度是累加的最后两道大题都只写了第一问就到了交卷时间。

      女生已将话题戛然而止,夏娣也就不好再跟她搭什么话。能看出的是车上同学大多也喜忧参半,高声讨论的应该都考的还不错。

      但这次竞赛的结果就像公交车过红灯路口一样,无论失败与否,也只是暂时停靠,终究是要向前行进的。

      公交驶到学校门口,她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还有5分钟就到放学时间了。公交前头的带队老师和同学玩笑了几句,嘱咐她们今天晚上吃点好的补补元气,便放她们下车了。

      夏娣回到教室已经打了放学铃,班里也大多都是参加竞赛回来拿书包的同学。林朗的书包还放在露了三分之一在书洞外,单凭这个还真不能判断他回没回家。据她观察,这人拿不拿书包跟他回没回家关联性不大。

      “算了,也不干她什么事。”

      她背起书包走出教学楼,路过篮球场时,被吵闹声吸引了目光。穿着红白两色球衣的男生面对面站着,其中几个已经挤作一团互相推攘着,口舌上更是各不相让。

      篮球场和学校的马路隔着一条种着各色月季的花坛,夕阳橙红色的余晖在篮球场的上空洋洋洒洒。在篮球场旁驻足的同学不多,经过的同学大多以为是简单的口角冲突,秉持着回家更重要的态度,匆匆看几眼就离开了。

      “你们理科班的打球下手这么黑,可劲撞人 。大家都看见了还死不承认,就仗着自己成绩好,一点素质都没有。”其中一个身着一中校队统一的白球衣,长的人高马大的男生,冲到队伍的最前面。愤怒的抓住了站在另一方队伍中间身着红色球衣,带着蓝黑色方框眼镜,比他矮了足足有一头的男生衣领。

      “你们说是我们撞的就是我们撞的啊,别血口喷人。别以为你们是校队的我们就得什么都矮你们一头,他自己摔的,却赖到我们身上。”带着眼镜的男生的衣领被完全扯开了,裸露出大片的小麦色皮肤,脸色也像熟透的番茄似的涨红。

      口头上却还是不饶人,从刚开始的敢直视抓着他衣领男生的眼睛,说完后却心虚的垂下眸子,愈加底气不足。

      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死不认账。像孙泽栋他们这些校队的男生,个个都长的人高马大的,无论的球技还是战斗力,都比他们这天天扎在教室里做题的理科生要强的多,现在这紧张的局势不排除他们气急了会直接和他们班男生打一架。

      本来今天这场比赛就是他们班男生太想赢了,他作为队长本该制止,但林朗这小子一次次变着花样的投篮耍滑头,他也愈发气不过,便没管同伴男生的那些小动作。

      却也没想到林朗怎么会突然摔这一下子,让这场友谊赛变得不好收场。

      天边环绕着夕阳的彩霞也烧的越发火红,大团大团连成点线的火烧云,像是天空奏响的血色礼炮。戴眼镜的男生这么一说,将更多人的怒火再次点燃,各种争吵声线交织重新在一起,夏娣也愈发听不清他们吵的内容。

      但她了解的情况应该就打球起了冲突。不管这件事接下来会怎么发展,比起杵在这继续分析战局,还是赶公交回家比较重要。

      她刚抬脚要走,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学霸也来凑热闹?”

      夏娣转过头,林朗居然就站在她身后。她光忙着关注主战场的情况,忽略了小个子男生口中的主角,冲突发生的直接原因,摔伤的那个“他。”

      她注意到林朗左膝上擦伤的面积不小,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地涌出,和正常的皮肤相比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便萌生了想带去他处理伤口的想法 ,这么热的天不及时处理发炎的机率很大,可又担心是自己多管闲事,“他队友那么在乎他的架势,一会就应该会带他去医务室的吧。”

      “路过。”夏娣将目光从林朗的伤口处移开,本来打算要走了,步子却迟迟没有迈开。她犹豫的咬住了下唇,叹了口气,还是于心不忍的开了口,“你这伤口,要不要去处理一下?我是说天热,隔久了容易发炎。”

      “嗯?”林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只是在一旁坐着想如何解决两方争斗的局势时,目光流转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夏娣,觉得稀奇过来调侃一句。“她是在关心自己?”

      “你确定你这小身板,能背的动我?”林朗起了想逗逗她的想法,挑起了半边眉毛,嘴角翘起了好看的弧度,期待着夏娣吃瘪的表情。

      夏娣抬眸看向林朗脸上那有意戏耍的表情,瘪了瘪嘴还是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毕竟上次自己低血糖他也算帮过自己,一报还一报吧。再说了他能从球场走到这边来,又不是瘸了一条腿,怎么会让自己去背他,“我试试?”

      林朗没想到她还真就顺着他的玩笑说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勃子后,余光看向篮球架下还在为他摔伤的事和理科班一行人争论的队友们,朝夏娣怂了怂肩,“得先解决了他们才能和你去。”他手指向一行人所在的方向,“稍等。”

      他径直走到了男生们中间,将纠缠在一起的几个男生拉开距离。不知是说了些什么,两方的男生便从刚才彼此针锋相对的状态散了开来。

      临走前孙泽栋拉住了林朗说送他去医务室,顺便让他搭他爸顺风车送他回家,但他拒绝了。

      毕竟这还有个排在他前面,要“背”自己去医务室的呢。

      “走吧。”林朗现在才感觉到膝盖的疼痛加深了,一走路伤口被拉扯的生疼。他忍着痛走到夏娣身旁,开始后悔刚拒绝孙泽栋送他去医务室的提议。

      他俩这一个伤兵一个体弱,俩人一整个灾难。

      夏娣正常步速走在林朗一侧,越来越觉得自己所谓的“送”其实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只是林朗自己去医务室途中多了个喘气的。

      而且有些诧异于林朗对这件事如此简单的处理态度,如果按照班级里传言,他应该蹿腾着想为他出气的队友和那个导致他膝盖摔伤的男生打一架才对,而不是现在踉踉跄跄的走在自己身旁。

      正当她思索时,没注意到林朗已经被她正常的步速甩出去一大截。于是连忙返回来到他身边,这才注意到他额头渗出的汗珠将刘海浸湿了大半,眉间微微蹙着,神色有些凝重。

      “应该是走路扯的伤口疼吧。”

      “我扶你一下吧。”没等林朗回应,她便大胆的将双手绕上他的小臂,两人的距离因为她的突然靠近被瞬间拉近,近的在对上林朗湿漉漉刘海下的双目时,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脏没原由的一阵翻腾搏动。

      面对夏娣主动提出且已经揽住自己胳膊的搀扶,林朗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便“嗯。”了一声,在她指尖触碰到自己皮肤的一刹,双颊泛起红潮,手指不自然的蹭了蹭鼻梁。

      两人就这样彼此沉默着,步伐也逐渐变为同步调,慢慢腾腾的走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
      校医给林朗仔细瞧看后,给他做了简单的清洁包扎。便开始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洗澡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让擦伤部位沾水,也不要用手触碰,避免感染。
      “要注意饮食清淡,不要吃辣椒、芥末等辛辣、刺激性强的食物,以免影响伤口愈合。”
      出了医务室后,夏娣突然想到了林朗平常是骑山地车上下学,他今天腿摔成这样骑车回家应该是不大可能了,见他单手划着手机,便多嘴问了一句,“你和家长说了要来学校接你吗?你这个样子没办法自己骑车回家了吧。”

      林朗根本没想着让爸妈来接的事,林建国这几天忙医院的事,已经连续一周住在医院了。朱婧娴女士去北京参加校友会,来接他是更不可能,也只能自己回了。 “他们有事,你怎么回家?”

      “坐公交。”出了医务室,为了秉持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她还是用手搀扶着林朗,虽然知道起不到多大作用,心理作用也算吗。

      “那一起吧。”林朗将手机揣进短裤一侧的口袋里,感觉到胳膊上被夏娣掌心贴着的那块皮肤有些汗津津的,他偷着用余光瞧向她那双白皙纤长的手时,有一种微妙的东西触动了心灵深处的门锁。

      江城的傍晚虽比不上中午日头正盛,但溽暑的余温仍在嚣张肆虐,晚风被热气裹挟着失了几分美好滤镜,“这么热的天,也就她主动和自己贴这么近。”

      到了学校对面马路的公交站后,站台前已经没什么人了。来来往往在站台前过了几辆公交车后,夏娣见林朗一直没什么动作,甚至连一旁显示屏上的公交到达时刻表都懒得看一眼,刚想开口问被一旁还在低头看手机的林朗抢了先。

      “还没等到你要上的那班车吗?”他一时找不到和夏娣要聊的什么话题,便一直刷着手机app上的体育新闻,被一个个营销号的夸张标题扰的看不下去了,便想到问她这么一嘴。

      “56路。还要等一会。”夏娣看了眼显示屏上第二行的红色标准字,“56路公交,还有6分钟到站。”

      “那麻烦你了。”林朗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没想到他和夏娣能巧合到这种程度,回家坐的公交都能硬是凑到同一班。

      夏娣一时没明白林朗说的“麻烦她”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感谢自己刚才送他去医务室的事,便摆摆手,“没事,我们是同学吗。”干笑了几声后,看到远处的路口一前一后过来了两辆公交。

      第二辆正式她要乘坐的56路,她转头想和林朗说声再见,却看到他没在身后的座位坐着正站在自己身侧,眼睛瞪的浑圆,想到他刚才说的麻烦自己,“原来是会巧合到和她乘同一班公交回家的程度吗?”

      夏娣有意排在林朗身后上了车,起码在他身后要是他站不稳什么的还能顺势拦一下。她在林朗座位前面的单人空座位坐下,从书包里掏出耳机带到耳朵上。

      却猝不及防的被林朗轻拍了下肩膀,便将一侧的耳机摘了下来,看向身后。“什么事?”

      刚林朗盯着夏娣饱满的后脑勺发呆,她带耳机时将马尾拨到了肩膀一侧,露出白皙的脖颈,而在靠近后发际线处有一块突兀的青色胎记,让他的记忆有些倏忽。猛然间想起了小时候同样在脖颈间有块胎记的玩伴,连形状都如此相似,像半块桃心。
      “你小时候有没有亲人在雅安医院住过一段时间院?”犹豫了一会,他拍了下夏娣的肩膀,抱着些许希望问出了心中所疑。

      “?”

      夏娣蹙眉,回忆小学时姥姥膝盖换半月板。妈妈本着照顾姥姥比较方便的考虑,便接姥姥到她所工作的医院做的手术。放学后孙霞就会直接带到姥姥的病房,奶奶说医院人来人往弟弟年纪小怕惹上病,主动将夏至诚接到了身边。

      对于奶奶在这件事上的偏心,夏娣倒没觉得伤心。奶奶比起她更喜欢弟弟,她比起奶奶也更爱姥姥。

      孙霞生下夏至诚一年后,由于夏强平时出远门跑运输,一出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她一个人带两个小孩实在是顾不过来 。

      且婆婆本就不喜欢女孩,她怕年幼的女儿就算被接手过去也会受人白眼。只好将夏娣送到了乡下父母家暂居 。

      后夏至诚长到快2岁,已经完全不需要母乳喂养后,奶奶实在喜欢孙子,便接过去自己带了几个月,孙霞也在这段时间重回了职场。

      她忙起工作后,从每月去父母家探望一次女儿,到后来只能勉强挤时间每月通个电话。

      一来二去的,夏娣直接在县城里上了幼儿园,到了上小学的时候因为户口要分片上学,才被孙霞接回。

      姥姥、姥爷虽是乡下人,但只有孙霞一个女儿,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反而对小夏娣疼爱有加。

      姥爷是村里的支书,借地创办了村里的小学,四方村落没有城区户口,难上县里小学的孩子大多会来这里上学。而对于困难家庭的小孩,他一再推脱着,不收取学费。

      姥爷家里没什么贵重东西,唯一富余的是被堆在书架上的各类书籍,小院东侧挨着厨房,那间几平米的小屋。

      那间屋子靠窗处被放了一张已经掉了不少漆的写字桌,桌上时常瘫着几张色泽洁白宣纸,一方砚台和几根排放整齐的毛笔。

      姥爷有时会在这张桌子上挥笔着墨,有时会拿着在县城书店买的拼音和算数书教夏娣认字,晚上点一盏台灯看书或处理小学里的事宜。姥姥支一张马扎,在大门外和几个年纪相仿的邻居奶奶聊着家常里短,慈爱的看她和一个胡同的小伙伴们玩耍。

      她回忆偏差,后察觉到林朗还盯着自己后脖颈的目光,突然记起了那段时隔三年,自己又能天天见到姥姥的医院时光中,久违谋面的瘦小身影。

      和男孩相识细节她记不清了,医院小孩不多,在这种地方,更不会有人刻意安排两个小孩搭伙一齐玩耍。

      除了那本从学校图书角借来的彩色小人书,她没其他玩伴。写完作业后,只能在姥姥床边趴着盯着医院白色床单上凸起的横线纹路,听着姥姥和妈妈聊天昏昏欲睡。

      男孩的出现倒是给她无趣的傍晚添了几分乐趣。妈妈不许她在医院走廊和男孩疯跑影响医务人员工作,男孩便带她来她本不知道的,医院建筑后的小花园玩耍。

      他们一起趴在看花园中间瓷砖垒砌的池塘外围,观察其中几条锦鲤的行迹。或是在其中一张躺椅上晒太阳分享漫画书,现在想起来竟有些不真实。

      不过比起这些,她更印象深刻的是男孩一直和妈妈一样,喊她的叠字小名,因为这个还闹过不少乌龙。

      她回过神来,抬眸对上林朗热切的目光,他额头上的刘海有些乱,将挡住的眉毛露了出来,左眉那颗痣格外明显。

      小时候那个男孩,好像也有一颗相同位置的痣。她不太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新同桌竟是许久未见的玩伴,更不想和林朗这种惹眼的人物多加一层的关系。

      儿时的情分停留在过去就好,继续过好做为普通人手拿的人生剧本,平淡的学习,生活,考试才是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她决定糊弄过去,从对视转为心虚的垂眸,说道 “小时候的事记不清了,你有什么事吗?”

      林朗的眸光瞬时间转为暗淡,将探出去的身子坐正,言语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喜,“ 没事,看到你脖子上的胎记想起来过去一个熟人。”

      林朗说完后,夏娣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脖颈的皮肤,自己靠近发际线处确实有块青色胎记。没想到没想到过了将近10年的事,林朗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下一站,滨河东路。。。”公交车内的播报声响起,林朗将书包背到了肩上,起身走到夏娣身旁,平淡的开口 “我到站了,今天谢谢你了。”

      夏娣说了“没事”后,看向林朗向公交后门移动的高大背影。眼前的少年人的和儿时的男孩身影交叠重合,命运这东西可能真的是个圆圈,兜兜转转让他们再次相遇。

      她却固执的坚持将两人本该重新相交在一起的部分,用蹩脚的谎言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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