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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买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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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几年的身体是虚弱不堪的,希露达望着镜子里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下巴尖得可以戳人的自己,全靠安吉丽娜的扶持,她才勉强进了盥洗室。
刚刚弗雷德还在嚷嚷着要给她研发一个轮椅。
“我又开始遗憾你怎么还活着了……”
弗雷德不乐意了:“乔治说你看到他的时候没有对他仍然活着而表示高兴,而你一看到我就好像我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现在又觉得我还是应该躺回去?”
希露达只好嘿嘿傻笑:“你看,乔治已经少了一只耳朵了,你也应该倒霉一下嘛!”
然后她躲进了男士止步的盥洗室。
撑着镜子的手颤抖着,她的灵魂虽然回到了这个身体,但看起来更像是因为几次附着于不同的身体而出了问题,有时候,会力不从心。
“你这个倒霉鬼。”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你到底得罪了谁,才遭到了这样的报复?”
好不容易习惯了魔法界的生活,能够靠着生意蒸蒸日上的笑话商店的福利过个舒坦日子,就被扔到了没有魔法的世界;好不容易在那个世界自食其力攒够了小哈利,不,德拉科和自己未来的生活费,又被扔了回来;好不容易习惯了马尔福家的奢华STYLE,想安心做个米虫,反而被送回了希露达的身体。
然后要以病弱的身体度过余生?
会不会到最后还是没机会去她的金加隆上打滚?
她苦笑了起来,这样看来,死亡反而不那么可怕了。
不断被命运折腾才是最可怕的。
“希露达,你好了吗?”安吉丽娜不放心地在外面喊她。
“嗯,就好。”
她最后望了一眼镜子,伸手把散落下来的碎发拨到耳后:“不管怎么样,先摆脱这副鬼样子吧……都快和那个桃金娘差不多了。”
好在魔法永远是那么神奇,魔药永远是那么见效,再加上希露达每天坚持的麻瓜式的复健练习,一个月后,她总算被圣芒戈的医生放行,回到了自己阔别多年的小屋。——真的是很多年了,抚养“小哈利”的那些年,又被马尔福家领养的那些年。
希露达十分怀念地碰了碰门上的挂牌,那还是她的灵魂第一次学会魔法以后变的。
没多久她就失去了这个身体的唯一的亲人——妈妈。然后独自去霍格沃兹读书……
在她回来前,双胞胎和安吉丽娜已经帮忙打扫了她的屋子。沙发上还是扔着那些软抱枕。
命中注定是个孤女命的她,就算是个混血,也是个倒霉的父母早逝的混血。
“你真的没问题吗?”弗雷德对她能否独自生活表示了质疑。
在大家眼里,她这些天是比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时候好很多,但是和记忆中读书时候健康活力的希露达相比,却是十分羸弱。
乔治拎着她的行李走在后面,他仍然没有放弃劝说她:“家里房间有多,你可以住金妮以前的那间,至少我妈妈白天还能照顾你。”
“接下来有婚礼,韦斯莱夫人会很忙的,我就不去添麻烦了。”希露达深深吸了口气,“再说我没瞎也不聋,就是有点体弱,反正有魔法。”
她抚摸着手里的魔杖,真正属于她的,而不是马尔福家带她去奥利凡德买的临时魔杖。
分院仪式上晕倒后,她几乎就没能离开过病床,连那根定做的魔杖也没有摸过,其实摸了也没用,属于她灵魂的那根魔杖,当时正被“希露达”握在手里。
现在她拿着契合的魔杖,感觉好了许多,即使身体时常会力不从心。
好不容易送走了不甚放心的双胞胎和安吉丽娜,希露达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大概混乱的经历混乱的记忆造就了混乱的感情,回到了“希露达”的身份,她却难以抑制地想念作为“奥薇莉亚”的那些日子,不管是照顾“小哈利”,还是被马尔福领养,因为失忆,不知前情往事,她都是真真切切地在生活,用真心去对待“亲人”,她的灵魂里有对“小哈利”的舔犊之亲,有对德拉科的依恋之情。如今重新回到了孤零零的“希露达”身体里,即使有朋友在身边照顾,却无法避免那种寂寞的感觉。
她不愿意去韦斯莱家,不是怕给他们添麻烦,而是怕见了那一家人的热闹,更显得自己孤家寡人,形单影只。
“奥薇莉亚是一场梦……”她喃喃地说,“小哈利也好,德拉科也好,都是梦……”
再也说不下去,眼角的泪已经淌下。
《预言家日报》上时常出现德拉科的身影,一个体面冷静的纯血,年少有为的青年,熟悉而又陌生。
她熟悉的是那个听话懂事却有些倔强不太贴心的襁褓里的婴儿,是那个明知她在犯傻却会一边讥讽她一边又不动声色地满足她所有任性的男孩,是那个小说里一开始骄纵地只会说“我爸爸”而后又过得凄苦无比的少年。
在她脑海中残留的记忆里,有一年隐约听说斯莱特林有个新生才入学就得了不知名的病,半年不到就死在医院里,“希露达”本来就比德拉科他们大,不是同一个年级更不会多在意,只是看起来,没有了“奥薇莉亚”,德拉科照样活得很好,甚至聪明地选择了和斯内普一样做无间道,在伏地魔死后努力发展马尔福的势力,这样的德拉科,让她惴惴不安,他是重生还是穿越?像她之前猜测的那样是使用了魔咒的关系?不管是什么原因,以他的脾气个性,被困在婴儿的身体里,被她折腾,肯定是怨恨不已……
希露达现在回头想想当年的情景,总算是明白了“小哈利”为什么不愿意进女更衣室,为什么对邻家的小妹妹那么反感。
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德拉科对奥薇莉亚妹妹只提救命之恩,却不提过去的事情。
苦笑一声,她用手捂住双眼。
遗忘不是一件坏事情,有时候记忆才折磨人。
他现在终于过得顺当了,一定是不想再看见自己这个麻烦。
麻烦了他好多年呢……
不管是做他的养母,还是他的妹妹。
希露达坐起身,振作精神,挥动魔杖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柜,过些日子是弗雷德的婚礼,她看样子还得去订做一条礼服裙。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她这么想着。
她现在是希露达,希露达梅耶斯,一个毕业多年的格兰芬多,韦斯莱笑话商店的合伙人。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弗雷德迎娶了他的新娘。鉴于和新郎新娘的友情,希露达提早几天去韦斯莱家帮忙准备,盛大的婚宴结束后又留在那里负责收尾,在乔治的调笑中欢送新人踏上蜜月的旅途。
在经历了连续几天的忙碌和喜悦这样一个小高潮后,独自回到家中的希露达难免又陷入了情绪的低谷。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无聊地站到书架前,手尖划过一本本书脊,一些熟悉的书名总是能触动她的回忆,在学校迫于学习压力认真研读的书籍,为了恶作剧商品而仔细翻阅的资料,她其实看过很多书,甚至收养“小哈利”的时候还在订阅育儿期刊。有意思的是,被马尔福家收养的时候,她却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孩童,更愿意无忧无虑地玩耍嬉戏。
没有生活的巨大压力,马尔福是她的后盾,她能够放肆地幼稚无赖。
甩甩脑袋,她收回了手,为自己又想到那些事情而烦躁不安。
因为弗雷德的婚礼,笑话商店休息一周。她还有一天的休假,后台就得去店里帮忙看店,顶替度蜜月的弗雷德。
她把钱包放进口袋,决定去喝点什么——作为一个成年人。
对角巷几百年来都没有什么大变化,古老陈旧,但总是会有那么些新鲜店铺出现的,尤其是黑魔王真正被消灭以后,一度消沉的对角巷又显出欣欣向荣之势。仿佛是要和满是陈垢的破釜酒吧对应对比,在对角巷尾开了一家新的酒吧叫“边界”,甚至请了驻吧的乐队歌手。
重新回到对角巷上班的希露达对它印象深刻,它看起来似乎是个混血巫师的杰作,有点现代化麻瓜酒吧的风格又能够让巫师们接受。
于是,边界成了希露达今夜买醉的最佳选择。
她选了角落里的圆弧长沙发,点了名字看起来很是醉生梦死的调酒,就愣愣地看着舞台发呆。
台上的男歌手大约三十来岁,似乎是个北欧人,刘海长长地半遮住脸,边上的钢琴自动弹着小调,他的手偶尔随着乐曲拨弄一下吉他琴弦。
慢悠悠的曲调很对希露达的胃口,听歌就代替了喝酒。
不过酒吧毕竟是酒吧,慢慢地人开始多了起来,北欧男子就下去了,换了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的女歌手,架子鼓什么的也摆到了舞台正后方。
希露达微醺着意识到,接下来的曲子会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就招手让waiter送来更多的酒。
猛然响起的暴风骤雨般的鼓点仿佛敲击着她的心脏,甚至连血液都跟着一起振动起来。
这一口有柠檬汁调味,这一杯里似乎加了蜂蜜水。
她摇晃着酒杯,把脸凑过去分辨酒的色泽,刚刚她手一挥,点了MENU上所有的酒,所以现在像一个小孩子在钻研玩具一般,每种酒都喝上一口,摇滚的节奏成了她游戏的背景音乐。
当桌上所有的酒杯都被消灭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她终于觉得有必要去一次厕所,这是她仅存的一点清醒的意识了。
万幸的是这所酒吧的厕所十分人性,考虑到醉鬼容易走错门,在厕所门口加了性别识别咒语,希露达半天没能打开她一头撞上的门,路过的好心人指了方向:“女厕所在那边。”
她昏昏沉沉说了声“谢谢”,转身换了个方向。
好心人穿着一双银灰色的龙皮靴,这是希露达在厕所里想的事情。不过等她出来的时候,她的脑子已经糊涂得不能再思考更多的东西了,震天的乐声指引着她重新回到酒吧里。
看到黑色的半圆沙发,偷懒的大脑不愿意去分辨是不是自己的位置,直接指挥希露达浑浑噩噩一屁股坐了下去。
软绵绵的身体就要滑倒下去的时候,被一双大手扶住了。
“这位小姐?”
“这位女士?”
“美丽的小姐?”
见希露达没有反应,声音的主人还是很礼貌地换着称呼。
好似被烦到了,希露达下意识地挥动手想挣脱对方,然后抬起头,想看清楚坐在自己身边的是谁,目之所及像是被扭曲的画面,用了很多时间才调整了焦距。
“咦?黑布林?”她伸手去捏面前的黑皮,“嗝,你,你也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