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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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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冠英这才想起一整天不见安若初的影子,转头问陆乘风:“爹,初姐昨日下午就到庄了,你有看到她吗?”
陆乘风搖头,“不曾见到她。”
“奇怪了,会去哪里呢?”陆冠英皱眉道,随即朝黃药师說道:“初姐就在庄中,我派下人去找找。”
黃药师“嗯”了一声,自动自发地坐入上位等候,陆乘风丝毫不敢怠慢地命下人奉上好茶。
黃蓉见黃药师指尖无意识地来回抚著杯缘,卻一杯茶水也不见他饮,心里不禁暗暗奇道:这初姐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令爹爹如此心神不寧。
过了一会儿,一名下人神色慌张地急奔入厅,陆乘风正欲训斥他沒有规距,谁料这下人接下来說的话卻令他呆立在现场。
“稟告老爷,奴才方才……方才在花园的假山之中发现若初小姐的尸体!”那名下人战战兢兢地說。
“什么?!”陆乘风和陆冠英同时大喝。
坐在上位之人“蹭”地一声猛然站起来,所有人皆不及反应,下一刻,一道青影如闪电般略过,众人定睛一看,厅里哪里还有黃药师的影子?也不知道谁先反应过来,一马当先跑了出去,众人立刻尾随而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黃药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三个字不停地回旋轰炸。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双眼赤红,胸中有一团气膨胀再膨胀,黃药师整个人陷入狂乱的境地。
腳下运功,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来到花园,只见下人围成一处议论纷纷,他猛然止住疾奔的步伐,暴喝一声,运气震开众人,有些不懂武的下人被他一震,当场血溅三尺。在场所有人皆满脸惊恐地看著这个如从地狱来的恶鬼般的男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黃药师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名躺在地上七孔流血的女子,完全不能把此刻躺在此处之人跟四年前的那个人联想起来。
双膝一屈,他跪在她身侧,颤抖地拾起她的一撮头发。
红顏白发!红顏白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难怪四年来他派出的人都找不到她,原来她早非昔日容顏!
果然还是太迟了吗?太迟了吗?
为什么当初不相信她?为什么要逞一时之快对她下附骨?为什么看不懂她眼里的悲伤和请求?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迟才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意。
无尽的悔恨交织於心,心中大恸,他仰天悲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尾随而至的郭靖黃蓉诸人皆摀住自己的耳朵,无法忍受那浑厚內力的冲击。
“爹爹!”黃蓉大叫。
黃药师恍若未闻,越笑越大声,连树叶都被那声波震得沙沙作响。黃蓉见他有走火入魔的趋势,不禁心急如焚。
黃蓉气急败坏地往躺在地上的人看过去,这一看不禁也懵了。半晌后,才颤抖地吐出一个字:“……娘。”虽然头发全白,但那容顏正是她从小对著娘亲的画像看到大的啊!顾不上震耳欲聋的笑声,黃蓉掙脫郭靖拉住她的手,朝安若初奔了过去,趴在她身上大哭:“娘!是你吗?你来看蓉儿了吗?你醒醒啊!醒醒啊!”
哭了一会儿,黃蓉突然煞住。
她动也不敢动,维持著趴在安若初胸口的姿态,皱起细眉。
黃药师笑声渐止,只见他一步步地朝梅超风走去,狰狞的表情宣告著他接下来即将要做的事。梅超风垂目站立,动也不敢动,然而冷汗已经沿著她的额际流了下来。正当黃药师举起手掌欲打向梅超风天灵盖时,黃蓉颤抖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爹爹……心跳……她还有心跳!”
挥到半空中的手掌猛然止住,黃药师急速回身,瞪著地上的人,一步步走向她,小心翼翼地执起她纤细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手腕,用此生最大的耐性细细地感受那微弱的脈搏。
虽然很微弱,但还是有的。
美妙的、溫暖的生命之音。
“……乘风,帮我準备房间和热水。”他哑声道。
俯身抱起那轻若鸿毛的身子,他激动得几乎无法自持。
一丝淚光从眼角渗出,第一次,如此感谢上苍的仁慈。
*
她醒来的时候,外面正好下著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的小时候,她常常跟邻居的小伙伴们一起淋雨打水仗,不弄得全身湿透绝不罢休,每次回家都被外婆罵得臭头,但下次还是沒心沒肺地照样玩得天翻地覆。
曾经抓著青春的尾巴哭天喊地地死活不撒手,什么时候,开始接受那些美好的时光,是今生今世再也回不去的呢?
安若初呆呆地看著床顶。
看来这一次,她沒有死成呢。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把她给救回来了?不过那个人要白忙一场了,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就算上次沒死成,下次也差不多了。
躺在床上,她靜靜地等待著下一波的疼痛到来。
然而等啊等,熟悉的疼痛卻迟迟沒来。
一口气憋著憋著,最后忍不住呼了出来。突然间无病无痛,怪不习惯的。莫非她是受虐体质?
被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她翻了个身,面朝床外。
“啊!”她惊叫一声,随即被自己的破锣嗓子给吓到。
死瞪著那个背对著她站在窗边的高大男人,安若初眼里写满了戒备。这年头一个陌生男人潛入一个女人房间,不是想杀人就是……不会吧?她都快要踏入棺材了,还遇到採花贼?老天,你果然是恨我的吧?是吧?!
只见那人转过身来一步步朝她走来,由於她这几年眼力衰退得很严重,看人都一团雾,所以即使那人面朝著她,她也看不清楚,只能拼命地往床內缩,继续用她的破锣嗓子叫道:“我……我年纪很大了,你看我的头发都白了,你要是想採花的话走错房间了……”她不是鲜花,她是开败的花啊!
当那人越走越近,她的眼睛也越瞪越大。
黃药师似笑非笑地說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安若初死死瞪著他,恨不得可以在他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认得,化成灰也认得。”她咬牙著,下一秒,她扑上去,做了一件四年来做梦也想做的事情--
用力地咬上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