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子樾泗沐

77、番外篇

　　除夕夜的前一天，顾郗哲小心地将车开进停车场，从后备箱拎出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赶。除过姑姑给的一些年货和黎念平时爱吃的东西外，他还专门给黎父买了一份礼物。
　　前两天黎念说起要带他明天回家的事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挺没底的——虽然这几年经历了不少事，可他依旧没把握。这种要人改变观念的事只能慢慢来。再者黎父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如果明天晚上真的被赶出来……
　　一想到这儿，顾郗哲眉间登时就发起愁来。他茫然地走进小区，任凭干冷的北风砸向面门。
　　环顾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家都贴上了春联，就连单元楼下都挂起了装饰用的红灯笼。不远处还有几个小孩躲在墙角玩摔炮，生怕被保安听见前来撵人。
　　顾郗哲行走其间，突然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身边不缺关心他的人，可仍然没有归属感。这种感觉尤其在母亲去世的那几年里，麻木又强烈。
　　不过，这些惆怅的思绪在见到黎念的时候，就会立刻烟消云散。
　　“怎么又买这么多！昨天咱俩不是刚买过吗？吃得完吗？”黎念松开手里的仓鼠玩偶从沙发上站起，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没事，总有一天会吃完的。”
　　闻言，黎念直接无语道：“好有道理啊！哲哥。”
　　顾郗哲瞅了他一眼，将车钥匙挂在墙上的挂钩上：“怎么还不去洗澡？”
　　黎念撅了撅嘴有些发懒，想着今天领导在群里发的值班表就来气。
　　大年初一还要上班，又不能请假！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和意义？
　　顾郗哲知道黎念在烦什么，只好开口哄道：“快去吧！今天洗完还能早点睡，明天可就不行了，听话。”
　　——从这里到黎父家一个来回少说要一个多小时，还不算路上堵车的时间。又不能去得太早，万一进不了家门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口当门神挡风吧。
　　黎念明白他的意思，要愁得事情太多了但又不能不做。只好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走向卫生间。
　　“那你也别忙了，今天好不容易没加班，明天早上我帮你一起弄。”
　　“嗯，去吧。”说罢，顾郗哲将买来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儿地全提进了厨房。
　　随后，又将卧室里的床铺换上了黎念之前买好的一套。至于家里的卫生倒也没什么可打扫的，两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彻底打扫过了。这会儿该忙得该准备得都基本上齐活了，接下来就等明天了。
　　黎念洗得很快，吹干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顾郗哲已经在沙发上等着了，见着他出来也迅速去冲了个澡。
　　直到两人都收拾完入睡时，已经是晚上11点了。
　　黎念靠在顾郗哲怀里，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红色的被套：“会不会太红了？我还是第一次盖红色的被子。”
　　顾郗哲握住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我也是，你觉得咱们俩现在像什么吗？”
　　黎念莫名地觉得脸有些发烫：“像新婚的小夫妻……”
　　“然后呢？”
　　“什么然后？”黎念耳朵也发起烫来，装傻问道。
　　顾郗哲却不许，嗓音故作低沉在他耳边呢喃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后一句是什么？”
　　黎念被撩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我上学的时候，老师没讲过这个。”
　　“那我教你好不好？”顾郗哲继续逗他。
　　黎念一把捂住他的嘴：“不好，你没有教师资格证，先去考个普通话证再说吧！”
　　顾郗哲直接笑出声，将人紧紧抱在怀里。随后收起玩闹的心思，伴着窗外偶尔传来的炮火声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黎念直接是被吵醒的。楼下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先开始是大哭，后来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笑着打闹，再后来就是一群孩子……而这样的情况估计会一直持续到过完年以后……
　　没办法，他只好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发呆，心里默默腹诽：再过十几年就高考了，看你们还能蹦跶多久！
　　相比之下，顾郗哲还是往常一样六点多就起床了。对此，黎念真是对自家男朋友这种雷打不动的习惯，佩服地五体投地。
　　“醒了就别坐着了，起来吃早饭。”顾郗哲望着面前人发懵的模样就觉得可爱，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
　　“我不饿，你吃吧……”
　　——倏地，一阵悦耳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黎念见状没再说话，目光呆滞地望着对方接电话。
　　顾郗哲挨着他坐下，听筒的另一端很快便传来姑姑的声音。
　　“小哲，今天晚上真得不过来了吗？文雅都好久没见你了，刚才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到。”
　　顾郗哲听着姑姑的笑声，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儿暖意：“不了，姑姑。我明天再去看你们。今天我确实有事走不开，但您放心，我不会出什么事。”
　　姑姑：“那行吧，你一直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姑姑都明白的。那你明天一定得过来，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顾郗哲：“好，谢谢姑姑。”
　　“那什么……嗯……”
　　顾郗哲正准备挂掉电话，接着手机里又传出来了姑姑欲言又止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姑姑，还有事吗？”
　　“你现在是不是跟你对象住在一起啊？”
　　听到这儿，黎念原本因着起床气而发懵的双眼立刻警惕起来，心里瞬间一紧。
　　顾郗哲却依旧淡定，没有丝毫的慌张。早在三年前分手的时候，姑姑就已经知道他和黎念的事了。毕竟那会儿他的身体一下子变得那么差，怎么可能不被人察觉。为了不让长辈们担心，他也多少透露了一些，再加上陈姝去世前也提到过。
　　至于姑姑是怎么猜到他现在住在黎念家里了，不用想，绝对是白旻的嘴又没被管住或者被套话了。
　　“嗯。”顾郗哲语气坚定，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
　　反观黎念倒是提心吊胆地，鬓角都渗出了汗，生怕又会受到长辈的阻挠。
　　“那有空带他过来，让姑姑见见他，可以吗？”
　　闻言，黎念瞬间摒住呼吸，猛地抓紧盖在腿上的红被，连带着楼下小孩的吵闹声都消失在耳际。
　　顾郗哲似乎是感觉到了身旁人的反应，安抚般摸了摸他的头：“那我问问他。”
　　得到想要的回答后，姑姑又寒暄了几句后就挂掉了电话。
　　随后，顾郗哲转过头看向自家紧张成一团的小仓鼠，道：“可以吗？”
　　黎念强装镇定：“你姑姑她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事的？她会不会……”
　　“不会，我妈都同意我们了，”顾郗哲伸手顺了顺对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姑姑她知道的不会为难你，只是简单见一面，去不去看你。”
　　“好了，先不想了，这事以后再说。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咱们再去。”
　　黎念一下子放松下来，仔细地想了想后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紧张过头，人家姑姑作为长辈本就有过问的权利，言语间也没什么恶意，自己干嘛这么紧张，一点成年人的样子都没有。好歹也二十五了，还是个男生。这会儿还得男朋友反过来像安慰小朋友一样哄他。
　　“对不起……”
　　顾郗哲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道歉？”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这么一点儿事就被吓成这样。”黎念耷拉着脑袋，眼底满是沮丧。
　　“又开始胡说了，你紧张、担心这些都是正常的。要是你二婶突然见我，我也会不安！你很好，不需要改变什么。以后不许再这样想，懂了吗？”顾郗哲盯着对方的眼睛，眼中盛满了诚恳的爱意。
　　黎念点了点头，心里瞬间释怀不少。
　　“小脑袋瓜儿，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顾郗哲将人抱在怀里，吻了吻眼前的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