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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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泽坐在豪华包厢里，水晶灯漫射的光映得他手臂有种病态的白，可能是昨晚着了凉，早晨开始胃就隐隐不舒服。
旁边的人把一份冰糖小番茄夹到他碗里。
这人正是他的男朋友陈野。
他们谈了四年，从高中到大学。
今天是陈野的小叔孟衍东回国的日子，陈野和孟衍东关系一直不错。
四年前孟衍东就知道他和倪泽的恋爱关系。
下飞机前，孟衍东定好饭店，顺带提了一嘴，带上你小男朋友，于是倪泽就跟着来了。
此刻倪泽夹起小番茄，胃不合时宜抽痛一下，轻轻搁下筷子，想着等会去买盒达喜缓解下。
“小叔，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陈野熟络地拿起酒瓶给孟衍东倒酒。
孟衍东摆手。
白衬衫袖口的宝蓝色袖扣在灯光下散着隐隐光泽，温声道：“戒了，你也少喝点。”
陈野放下酒瓶，漫不经心地翘眉，半开玩笑：“怎么说戒就戒了，女朋友管着不让喝啊？”
孟衍东没回答，嘴角扯出一丝浅笑。
陈野当他是默认。
倾身靠近倪泽，伸手勾着他脖子，纨绔尽显：“不像我们我们小泽，从来不管我喝酒。”
倪泽皱眉，沉声：“你坐好。”
陈野痞笑着掐了把他脸蛋，轻哄：“好，好，好。”
倪泽脸颊有点儿热，在外人面前，他不习惯这种亲昵。
白皙的脸颊因为这一掐微微泛粉。
孟衍东看着倪泽脸庞那只手，随后瞥过目光，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指尖夹着烟尾，无意间看见倪泽偏头躲避陈野的戏弄。
修长的指掐扁了烟嘴，轻轻一推，烟被塞回烟盒，指尖还存着烟草的味。
看着对面的一双人，他此刻躁得慌，整了整袖扣缓解不耐烦。
倪泽开口，并没有在孟衍东面前给陈野面子：“我不喜欢你喝酒。”
陈野只当他开玩笑，笑得玩世不恭，身体半挪开，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给自己倒满酒又替孟衍东倒了杯桌上的青柑普洱。
孟衍东目光落在茶水上，橙色的茶汁像是夏日傍晚最后的火烧云。
新炒没多久的普洱，透着茶园的味儿，他顺手拿起茶壶，替倪泽也倒了杯，动作自然。
倪泽淡淡说了声：“谢谢。”
孟衍东抬眉，看见他如弯钩的耳廓，这人真是哪儿都好看。
“不客气。”
倪泽看见孟衍东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连着微凸的手踝骨一同扎进白色的袖口。
白色边缘一尘不染，只有那枚宝蓝色的袖扣在袖口落下一片浅色阴影。
他收回目光，见陈野手机响了。
无意偷看，但陈野下意识将手机倾斜，动作幅度不大，却足矣瞥见他们之间那裂缝。
“宝贝儿，朋友喝醉了，让我去酒吧接一下。”陈野倾身过来，声音带着一丝请求，“我先过去一下。”
“你去吧。”
倪泽声音温和，听不出情绪。
陈野俯身，亲了一口他的脸，丝毫不顾及孟衍东在场。
倪泽不喜欢当众发生一些情侣之间的接触，或者说他不喜欢自己的性向被剖开外露在世人面前，哪怕是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的孟衍东。
“去吧去吧。”
“小叔，等会麻烦你把小泽送回学校，感恩的心。”陈野抓起外套，朝着孟衍东比了个放荡不羁的心。
孟衍东点头：“好。”
他下意识去看倪泽，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陈野喝过的酒杯上，见他眉头轻蹙，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一个喝了酒不能开车的人却要去接另一个喝醉酒的人。
孟衍东都能听出的猫腻，更何况性格向来细腻的倪泽。
等陈野离开包厢后，倪泽才开口：“小叔，我等会自己打车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跟着陈野叫的称呼，有点别扭。
以前倪泽也见过几次孟衍东，但没有正儿八经单独说过话，大多沉默地跟在陈野旁边，基本上不太叫人。
总觉得“小叔”这个称呼有点不习惯。
孟衍东抬眸，目光落在他脸上，声音温和礼貌：“不麻烦。”
“那麻烦您了，我现在就想回学校。”
感觉胃里翻滚，说不上来是胃更疼还是心更疼。
刚刚他没有戳穿陈野，也没有撕破脸，保留着体面。
起码在外人面前不想让彼此下不了台。
孟衍东拿起外套，起身替倪泽拉开凳子，无意瞥见他白皙的脖颈。
让他想起博物馆里馆藏的那枚飞天的乳白玉石，每条曲线都恰到好处。
“说了不麻烦。”
声音低沉，擦过倪泽的耳际。
倪泽一瞬间慌神，低音炮带着温暖，有种出乎意料地性感。
他回：“那谢谢了。”
孟衍东拉开包厢门，示意倪泽先行。
倪泽路过时，衣角被一双大手抓住，回头见孟衍东下巴抬了抬，低音炮继续说道：“桌上那枚耳机是你的吗？”
倪泽折回，是陈野落下的蓝牙耳机，顺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谢…”
刚开口，觉得今天“谢谢”说的有点多。
孟衍东知道不是倪泽的耳机，见他熟练地把陈野的东西塞进自己口袋，脸色瞬间降到冰点。
他在等倪泽说一声“不是我的”，那他会顺势回“那应该是小野的，给我吧”。
如果再深入想，他会走过去，顺势擦过他的胳膊，然后趁着接过耳机的机会，触碰到他的手。
结完账出门，倪泽感觉胃越来越不舒服。
那颗冷番茄刺激着胃酸分泌，额头已有细汗，孟衍东替他拉开副驾驶的门。
倪泽：“谢谢。”
孟衍东没回他。
车缓缓开出去，轻音乐让疼痛舒缓些。
倪泽看向窗外，看见狭隘的巷子里楼上飘动的白色床单，随风飞扬，与蓝天映成一副水彩画。
莫名想起那年初春，也是这样的好天气，一碧如洗的天，陈野倚在操场的足球框上，风吹过他的T恤下摆，他坐在地上，仰起头就看见衣摆与天相接。
倪泽手机响起来，将他思绪拉回。
“我知道了，我还在车上。”
“嗯，我到宿舍和你说。”
…
挂掉电话，发现车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点快。
倪泽抬头看见车速表已经到100码，好言提醒：“这个路段好像限速。”
伴着他温和的声音，车速缓缓落下。
孟衍东不耐烦地从车兜里掏出一支烟，摸到被捏扁的烟尾，指尖狠掐了下，扁得更彻底，再次推进烟盒。
最后只把车窗打开一些，任风吹进来，吹走他那丝不应该有的躁郁。
“我们学校是往左边那条高架走。”倪泽再次开口。
他一向话少，今天不得不多次开口。
孟衍东轻舔唇，侧过脸看见倪泽那张平静又俊美的脸，缓缓吐出一句：“我，知，道。”
倪泽有种被教育的感觉，可是那人只是说话慢个语调。
三个字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让他不敢再多说话。
他明明记得回学校就这一条路，或许是新开的高架。
他很久不关心这个城市了，悻悻闭上嘴。
风顺着车窗吹得他心烦意乱。
车缓缓开到市人民医院。
孟衍东停下车。
倪泽还没反应过来，孟衍东已经拉开副驾驶的门：“走吧，号提前挂好了。”
倪泽弄不清状况。
孟衍东看他额头密布的细汗：“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倪泽懵了，心情莫名起伏。
此刻拒绝显得矫情，不拒绝得欠一份人情。
倪泽：“谢谢。”
“不客气，毕竟你是小野…”孟衍东手在西装裤口袋捏成拳，舌尖抵着后槽牙道，还是不愿意说那句话，“既然叫我一声小叔，总不能看着你这孩子忍着疼。”
倪泽听着这话，心口好像被人扯了一把，没想到孟衍东会观察这么细致，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舒服的？
也许是吃饭，也许是车上…
“那就谢谢小叔了。”
下午医院人不太多，加上又是提前取号，很快就排到医生。
开了点慢性胃炎的药，约了一周后的胃镜检查，具体情况等胃镜检查后才能确定。
倪泽其实就是季节性感冒引起的胃溃疡，每年春夏交接之际都会发作，不过总不好当着医生的面自己诊断自己。
想着胃镜先不做，结果孟衍东已经替他交好做胃镜的费用。
“周四早晨空了个名额出来，刚刚我替你排了周四早。”
孟衍东把预约单递给倪泽。
倪泽以前做过胃镜，一根很粗的管子从喉咙顺着食道管一直塞进胃里。
那种感觉简直苦不堪言，现在想想都后背发寒。
倪泽：“谢谢。”
孟衍东拎着他那袋药：“你今天说了太多谢谢，没有谢礼的谢谢我可不接受。”
倪泽微愣，他不习惯欠人，现在这样话说开倒也好，试探性发问：“要不有空我请你吃顿饭？”
“好。”孟衍东眼睛微眯，继续道，“现在感觉还是很不舒服吗？”
倪泽还是不舒服，但又怕别人的关心，便摇头：“好些了。”
“这几天不要吃辛辣的，多喝粥。”
倪泽点头，他觉得孟衍东是真把他当侄子对待了，自己这是沾了陈野的光。
陈野经常说他小叔是个冷酷魔头，23岁就在商界初露头角，行事杀伐果决，可倪泽好像觉得陈野对他小叔有误解。
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每次看见孟衍东，他都似乎表现得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半点不见凌厉之色。
车开到宿舍楼下。
黑色的保时捷低调不张扬。
倪泽下车，忽然想起来医药费没转给孟衍东，折回来时，发现车子还没发动。
孟衍东摇下车窗，顺手把烟掐灭在一边的纸巾上。
“医药费忘记转你。”倪泽说道，他闻见那股淡淡的薄荷与烟草混合的味道。
他打开手机支付宝。
孟衍东道：“我不用支付宝。”
倪泽又问：“那微信呢？”
“好。”
倪泽扫好微信，朝孟衍东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
等他消失在宿舍楼里，孟衍东才重新点燃烟，发动车子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