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爱》五月葡萄柚

14、纠缠不清

　　最后一个月，梦欣玩疯了，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火车一程接一程的坐，酒店一家接一家的住。赶场的空隙中，梦欣偶尔能想起宇然。

　　从那天的电话之后，梦欣再没有收到宇然的任何消息，要不是通话记录里明白得显示着宇然的号码，梦欣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不过回国在即，梦欣天天东忙西买，身边还有辰远守着，也没时间多想，有时候梦欣都感觉日子不是自己过的，而是被推着走的。甚至感觉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已经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飞机刚飞稳，梦欣就已经躺倒带上了耳塞和眼罩，睡得正香，却被一阵阵的饭香扰了好梦。梦欣抽着鼻子闻，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眼罩坐了起来。辰远本来没想吵梦欣睡觉，但看她自己醒了，就赶忙凑过来问她想吃什么。梦欣眯着眼睛接过辰远递来的菜单，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想吃点什么但是又没什么胃口，就让辰远管空姐要了一杯喝的。

　　梦欣靠着椅背一口一口地啜着杯子里半甜不酸的气泡酒，看着窗外蓝天白云，往远处望去，蔚蓝碧波的海面上浮着一座小岛，看上去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也不知道生活在这样的一座小岛上是种什么感觉？梦欣呆呆的做起了白日梦。一杯酒下肚，梦欣反而觉得头脑清醒不少，她探头看了看辰远，发现他已经躺平休息了，于是她从包里掏了一本书出来，蜷着腿缩在座位上看了起来。

　　大半本书看完之后，飞机终于落了地。下了飞机梦欣被辰远拉着去取了行李，上车之前辰远问梦欣想回谁家，他的还是她的？梦欣其实有点想各回各家，这几个月俩人一直形影不离，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是看辰远一脸期待，梦欣有点说不出口。

　　辰远似乎看出了梦欣的犹豫，他笑了笑，掩饰了脸上失落的神情，主动开口道：“先各回各家吧？先回去收拾收拾，好好休息睡一觉，等醒了再说，反正离得近。”

　　梦欣想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嘛，还是先为自己再多争取一点独处的时间吧！

　　梦欣回到阔别一年多的家，虽然走之前已经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但是现在看来还是需要一场大扫除。梦欣此刻精疲力尽，用尽最后一点电量换上了干净的床品，冲了个热水澡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死过去了。

　　再醒来已是半夜，周围万籁俱寂，梦欣却觉得自己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点困意都没有了。梦欣大字躺在床上，挥动手脚，心中倍感踏实，一年时间说长不长，但自己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一年前她仓皇逃离，一年后，她却有信心能够妥善面对宇然和过去了。再想到辰远，虽不至于心如小鹿乱撞，但也是一阵暖流让梦欣五脏六腑都觉得服帖。

　　之后的几天，梦欣和辰远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到搬家的事情，就是一般情侣一样每天约会之后各自回家。这样的生活让梦欣觉得很舒服，不冷清也不热闹，刚刚好。

　　梦欣回来的消息最初由几个亲近的朋友慢慢扩散到了更大的圈子，今天她就和几个高中要好的朋友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梦欣看着围坐在桌子旁的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中一阵感慨，看到过去的人，才发现大家都长大了。以前的青葱少年，满满胶原蛋白的脸，现在却难掩岁月留下的痕迹，稳重的另一种说法，就是老了。

　　起初还有些拘谨的气氛随着几个玩笑配着几杯小酒下肚，大家都放开了手脚开始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梦欣微醺，自觉脸颊有些发烫，眯着眼睛微笑看着大家聚在一起胡说八道的样子，彷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高中时光。

　　就在这时，梦欣余光扫到有个身影朝这边走来。梦欣侧头扫了一眼，顿时呆住了，竟是宇然！

　　梦欣心知这肯定不是巧合，这场聚会说不定都是宇然组织的，自己来之前本来想问宇然来不来，但是又觉得太着痕迹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似的也就没问，没想到，果然上当了......

　　梦欣努力撑着坐在那不动声色，其实她慌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手心冒汗，耳边别人的说笑声都觉得变得很遥远了。

　　“我来晚啦！抱歉呀~”宇然站在梦欣的身后和大家打招呼，声音落在梦欣耳边如同炸雷一般，然后走到梦欣对面的空位坐下，微笑看着梦欣。故意的，宇然一定是故意的，梦欣敢肯定这一切都是宇然故意的。

　　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压惊，尽量摆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回馈给盯着自己看的宇然。

　　她看宇然和大家寒暄起来，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于是悄悄的溜出包间去了洗手间。刚才那一口酒喝的太猛，有些上头，她想透透气免得酒劲上头失态。

　　站在镜子前，她看着脸色红润的自己，表情却有些僵硬。事发突然，她一边回味着宇然看着自己的微笑，一边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人推门进来。梦欣透过镜子，看见进来的人竟然是宇然？！梦欣腾地转身看着他：“这是女卫生间？”她看着宇然几乎以为是自己进错了地方。

　　宇然站在梦欣面前笑了笑，低头似乎想要亲她。梦欣本能地伸手想要推开宇然，宇然却顺势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身后，就这样，梦欣莫名其妙的被宇然抱在了怀里。梦欣想要挣扎，却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宇然，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一般的晕了起来，一头靠在了宇然的身上。

　　这一靠下去，梦欣的身体彷佛被抽干了力气，再也不能挣扎了。她任由自己贴靠着宇然，也任由宇然低头亲吻自己，宇然越吻越是热烈，简直像是想把梦欣撕碎一般，她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了，只凭着本能抱着宇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梦欣脑海里忽地闪过了辰远的面孔。她撇过头，用力推开宇然，可惜力气不够，宇然只往后退了一步。宇然没有放开梦欣的手，怕她跑了一般地紧紧抓着。

　　梦欣艰难开口道：“你...有病？”

　　宇然低头微笑看着梦欣，彷佛想用眼神蛊惑她一般的轻声低语：“我想我们重新开始。”

　　“我有男朋友了...”梦欣拒绝的有些没底气，辰远不是未婚夫吗？

　　“那你介不介意多一个男朋友？”宇然开玩笑似的问梦欣。

　　“我...介意...”梦欣一脸不置信的看着宇然。他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放下身段提出这样的请求？他在想什么？

　　“你再考虑考虑看，我等你答复。”宇然使劲抱了抱梦欣，就放开了她。“出去别再喝了，一会我送你回家。”宇然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梦欣在原地呆楞了一会，有点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在这时，梦欣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辰远打来的，辰远在电话里问了问梦欣晚饭吃的怎么样，说自己一会就过来接她回家，太晚了怕不安全，还嘱咐她让她尽情玩，不用担心别的事情。

　　梦欣听到辰远温柔又琐碎的嘱咐，感觉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清醒了不少。说实话，梦欣心中五味陈杂，但内疚之情并不多，也许是因为事发突然，也许是因为宇然对于梦欣来说实在太熟悉了，所以跟他的接触很难让梦欣产生不安。

　　梦欣回头对着镜子轻轻的用水泼了泼脸又仔细擦干净，稳了稳心神就返回聚会了。大家伙显然都喝得有点飘飘然，基本没人注意到梦欣缺席了这么久。

　　梦欣端起酒杯却看到宇然的略带不满的眼神，她下意识地放下了杯子，宇然满意的笑了笑。梦欣突然不耐烦了，凭什么要看他的眼色？她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些酒，端起来就喝了一口，故意不看宇然那边。心中暗自得意：你管我？！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辰远给梦欣打电话：“我已经到了，你不用着急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啊？”梦欣有点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呀？是不是喝晕啦？刚才不是说我过来接你回家吗？”辰远笑道。

　　“哦，那你等我一下吧。”梦欣有些紧张。刚才宇然说要送自己回家，现在辰远又来接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见面，这是梦欣半晕半醒间唯一的念头。

　　梦欣想到这，侧头和身边的朋友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只要跑的够快，宇然就追不上自己。梦欣拿起包，假装镇定的往门口走去，她不敢回头，生怕宇然注意到自己。

　　出了门，梦欣看到辰远站在树下等着自己。看见自己出来，辰远快步往这边走来，梦欣感觉自己紧张的都要冒汗了，她迎着辰远走过去，想拉着他快点离开这里。

　　“梦欣！”梦欣听到身后宇然的声音，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凝固了。

　　她本能地想拉着辰远逃走，但是辰远却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梦欣生怕辰远拉着自己过去，于是先一步放开手快步走到宇然面前。

　　“你想干什么？”梦欣一脸警惕地看着宇然。

　　“我刚才说要送你回家。”宇然脸上的笑容虽有些僵硬，但语气依然温柔低沉。

　　“你没看有人来接我吗？”梦欣压低了声音，用眼神警告宇然适可而止。

　　“是男朋友？”宇然的眼神越过梦欣，落到了辰远的身上。

　　“关你什么事...”梦欣皱着眉头回答道，“你不要闹了，我要回家了。”说罢，梦欣转身朝辰远走去，她竖着耳朵听身后没有动静，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拉起辰远头也不回地走，脚步轻快，心中忐忑。她知道辰远不会追问，但是无关辰远，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离奇了太突然了，她实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捋一捋。

　　她和辰远已经订婚了，但此时此刻她却不敢肯定自己对辰远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她只知道一想到辰远就会觉得心中安稳踏实，就像把身体埋进在太阳下晒了一天的被子一样温暖放松不想起身。

　　而宇然，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七年了，但这七年的时光似乎什么缝隙也没留下，只带走了当初的切肤之痛。梦欣再见宇然，只觉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拉着，自己忍不住想靠近，而心中的不安不满相比之下根本无足轻重。若不是理智强大，若是单凭心意，恐怕今天梦欣就要跟宇然回家了吧...

　　现在她拉着辰远，或者是辰远拉着她，都放佛是故意在和宇然较劲。辰远不问，梦欣不说，也好像是要可以忽略宇然的存在。现实在前，往事在后，梦欣虽努力向前走，但依然想要回头，此刻她终于承认了一件事，宇然对自己，依然有强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