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反派们改人设》香草泡芙

15、反派六皇叔

　　自那日从寺庙离开之后，褚云洲便觉得莫原有些不靠谱，最起码此人并非是如落芜所说那般心思纯良，待她全心全意的爱慕。

　　褚云洲让下属去查查，下属直接说是他对情敌看不顺眼，褚云洲心烦意乱，便作罢了。近日皇帝暗中动作频繁，西疆的部分兵力也脱离了掌控，让他有些不得安生。

　　一个月后，七月盛夏之际，一场暴雨下了十来日仍不见停。京城天色阴郁，久不见太阳，惹得人心绪烦闷。

　　而南方几座城池水患成灾，洪水肆虐，不少百姓已经流离失所。落芜坐在家中听父亲唉声叹气的说着此事，便疑道：“南方水灾如此严重，朝廷没有应对措施吗？”

　　颜父摇摇头，语气忧愁：“别提了，圣上已经分批派了几名大员去灾区处理，可水患难治，各地居民暴动，据说前几日赈灾的刘大人在路上直接被一群乞丐掳走，强迫官府放粮救难。”

　　落芜关心道：“父亲可有应对之法？”

　　“为父若是有办法，此刻就该在宫内上折子了，”

　　颜父苦笑的看着她，歉意道：“秀儿，你与莫家那小子的婚事可能要往后推段日子了，父亲知道你中意他，可是眼下实在不适合操办喜事。”

　　“女儿明白，如今水患当前，朝内朝外气氛低沉，女儿也不愿外面说父亲的闲话。”

　　落芜语气平淡自然，毫无怨怼。颜父见她识大体，连日为水患焦愁的心总算是有一丝开怀。

　　*
　　暴雨倾盆，连绵数日的雨气终于瓢泼而下。京城内的大户人家在京郊外搭了不少粥铺，用以布施行善，救济穷人。

　　这日午后，落芜与颜娉婷亲自赶往自家搭建的铺子里帮忙施粥。哪知暴雨连下了几个时辰，京郊一座山体崩塌，堵住来路。疾风骤雨，好几处粥铺坍塌，更是砸伤了不少人。

　　落芜几人被困在郊外，颜父得到消息后急得不行，要亲自带着家丁出城救人。此事恰巧落入褚云洲耳中，他担心落芜的安慰，便拦下颜父，自己带了一队随从去城外救人。

　　一行人策马绕路，从另一方向赶到京郊时，已是晚间夜幕。

　　雨势稍微停了些，各家粥铺七倒八歪的瘫在地上，有不少衣衫褴褛之人坐在泥泞里捶肩敲背，还有些瘦弱的孩子缩在母亲怀里安睡，一身脏泥，污秽不堪。

　　褚云洲心中揪了一下，大元朝何时竟还有这幅景象？他在西疆五年多，边境各族蛮夷被他们压的不敢动弹，为何京中竟有如此景象？

　　耳畔突然传来侍从的惊呼：“六皇叔，是颜小姐，她在那里！”

　　褚云洲顺着他所指的地方望过去，落芜正坐在一处粗壮的木桩上，为一个小女孩包扎胳膊上的伤口。她发饰散乱，一身绛色裙衫被雨水打湿，格外狼狈。

　　小女孩似乎痛得哭了起来，落芜在她胳膊上呼了口气，神色温柔的哄着她，很快小女孩就不哭了。褚云洲远远望着她在夜幕下清沉纯粹的笑容，有些挪不动步子。

　　落芜替小女孩包扎好伤口，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女孩很快就不哭了。

　　颜娉婷提灯走过来，落芜抬眼一望，让小女孩去找自己的父母，随即走上前扶住受伤的颜娉婷。
　　颜娉婷最怕姐姐操心，连忙道：“我没事，只是腿上擦破了皮而已。”

　　落芜皱眉：“还是得小心一点，你等下跟着丹云她们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会，小心别让伤口染了水。

　　姐妹两人一同到木桩上坐下，颜娉婷扫过四周休息的穷人，怅然道：“爹爹还没有来接我们，今晚怕是回不了家了。”

　　落芜点头：“嗯，今晚许是得在这荒野将就一晚了，等明日天亮了，姐姐会想办法带你回去。”

　　落芜话音落下，便听一声懒洋洋的戏谑：“谁说得明日的，要不要本王带你们回去？”

　　落芜起身，向后看去，微微睁大的眼睛清亮澄澈，灿若星海。

　　褚云洲跌落其中，迎着她眸中诧异的神采缓缓上前，负手笑道：“怎样？看到本王是不是很惊喜？”

　　落芜眨眨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上遇到你父亲，就替他过来看看，”褚云洲拍拍手，呼气道：“本王从城北绕道，马都快跑死了，早知此地路途如此坎坷，本王便不来了。”

　　落芜充耳不闻，只朝他身后张望：“怎么就你一个人吗？”

　　褚云洲也回身看了眼，莫名其妙道：“不然还有谁？”

　　“我让跑出去的人给莫公子带了信，他没来吗？”

　　褚云洲登时沉下脸，心中攒了一股气，恶狠狠瞪着她。

　　颜娉婷见状，小心翼翼的拉住落芜：“姐姐，这个六皇叔是出了名的恶霸，咱们还是离他们远些吧。”

　　“恶霸？说错了，本王现在可是京中有名的王八。”褚云洲冷笑的盯着落芜。

　　颜娉婷愣住，落芜直接掩唇笑了起来。

　　褚云洲心下怒气更盛，扯着唇，声音冷寒如铁：“你跟莫家公子一起干的好事，很好笑是吗？本王早晚杀了他！”

　　落芜连忙止住笑意，敛衽求他送自己回城。褚云洲哼了一声，让下人牵来几匹骏马。

　　落芜望着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马背，犹豫道：“我想坐马车。”

　　“你怎么不说自己想坐龙辇，这荒郊野岭的，本王去哪给你找马车？”

　　落芜想想也是，难为情的点点头，嘀咕道：“可我与妹妹身出书香门第，自幼在深闺中长大，我虽跟着护院偷学过两招，但这马怕是骑不了，若要回城，我怕是得与王爷共乘一匹马。”

　　落芜说罢，偷偷瞟了褚云洲一眼，生怕他嘲笑一般。

　　褚云洲断断没有想到这一层，欢喜的咳了一声，正色道：“这么说的话，好像只能如此了。不过无妨，本王不是轻薄之人，况且夜色沉重，进城里本王再找轿子送几位姑娘回府便是。”

　　落芜觉得可行，侧首询问颜娉婷的意见。颜娉婷笑道：“姐姐，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我在庄园里洗过好几年的马，我的马术很好的，我就可以带你。”

　　落芜惊喜：“当真吗？”

　　“不当真，”褚云洲抢话，脸色凝重：“二小姐腿上包扎着伤口，况且这几匹马她之前也没骑过，若是路上摔着了，如何是好？”

　　褚云洲身后的侍从见他们磨磨唧唧，忍不住道：“主子，这马又不是咱们在西疆的战马，都是被驯化的，没那么容易摔人，我觉得颜二小姐应该可以……”

　　话至此处，蓦然停住。

　　褚云洲的目光刀子似的剐在他身上，他虽然不明所以，也只好换个说法：“应该不可以带大小姐，万一这马不听话怎么办？”

　　“这……”颜娉婷咬唇，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行了，瞧这天色过会又该是一阵大雨，若想回家就快些动身。”褚云洲衣摆翻扬，身姿矫健的跨到马背上，将手递给落芜。

　　落芜慢吞吞搭上他的手，正想坐到他身后，却被他用力一带，整个身子翻进他的怀中，被他用力锢住。

　　落芜象征性的挣扎两下，褚云洲满足的笑道：“坐稳了，别乱动。”

　　恰巧此时丹云等人也赶了过来，褚云洲赶紧示意下属安排她们上马，自己则带着落芜先行而去。

　　路上泥泞不堪，沿途不少达官贵人漏雨的粥铺下，还坐着些贫苦难民。他们抱着孩子，见落芜的马队离开，皆是扬着笑脸冲她打招呼。

　　褚云洲讶异：“他们认得你？”

　　落芜有些骄傲：“是啊，你别看我在京中名声不好，这些外地百姓还是很喜欢我的，近来各地闹饥荒、水患，京外流民便多了起来，我闲来无事会到这些粥铺里帮帮忙，也算是积一份善德。”

　　路边几名瘦弱的小孩正在捏泥土玩，半条腿浸在泥地里，浑身脏兮兮的。褚云洲的目光自他们身上滑过，眸光暗沉的道：“先帝在位的时候可是这般景象？”

　　落芜昂头瞥他，嗤笑道：“你是六皇叔，是当今最尊贵的亲王，是天下权贵之首，这些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还是你们根本不在乎？”

　　褚云洲手中的缰绳攥的紧了些，哼道：“六皇叔已经为他头顶的绿帽子烦闷不已，哪有闲心管这种事。”

　　落芜不搭话，褚云洲眯着眼睛睨她：“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其实我另有件事想求六皇叔，”落芜声音淡静，侧首望了眼褚云洲，被雨雾打湿的秀发轻轻擦过他唇角。

　　褚云洲觉得唇上痒痒的，忍不住倾下身子，悄悄的靠近她几分：“你说说看？”

　　落芜道：“是水患的事，我父亲为南方水灾忧愁，日日夜不能寐，方才那些流民你也见过了，他们实在可怜，若水灾继续泛滥下去，无辜受难的人必定更多。”

　　落芜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绢布塞到他握着缰绳的手里，神情期待的道：“这是一些治水的法子，我父亲上谏圣上，可能圣上不会理会，但若由你开口，必定引人注目，圣上与百官一定会着重考虑的。”

　　手掌上触感温润，褚云洲心驰神往，稍稍将掌心的绢布展开，没绣鸳鸯，也没绣比翼鸟，而是提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书写着抗灾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