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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君王痴傻,真是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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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果然如他所说,再没见过别人。
我也不再下毒,日日陪着他,做他的妖妃,守我的昏君。
他求我,讨好我,全身心都是我,再没半点帝王尊严,对我千依百顺。
直到……
他彻底废掉的那天……
鬼鸩女使告诉我,大臣联名让他除掉我。
我露出笑容,一口一个“妖妃”自称,话语间皆是讥讽。
随后,等来了轩辕环知怒气冲天踏进了我的寝居。
我听着他指责那帮大臣,心里却想着。
我的机会,可能来了。
“君上,那就给我全部的爱,让他们都看到,可以吗”
我没等来他的回答。
等来了他抱起我,一路穿过宫人,妃嫔,大臣,走到了圣宸宫的最里处。
他说“小希,写一道圣旨,立你为后的圣旨。”
我一时竟有些慌乱,他竟当真要违背族制,让我这异域女子入主凤仪宫。
耳边兀然响起父王的声音“小希,你母亲可等不起……”
我赶紧回神,写下圣旨。
从此,我便是这里的皇后。
圣旨一下,众人哗然。
我趁机要来鬼鸩令,送回了故土,母亲得已保全。
我想,我终于解脱了。
燕赤突然暴动,攻进了皇城,人心惶惶,战火纷飞。
这天夜里,我又见到了解沧澜。
他说要带我走,说我若是陪轩辕环知去赴死,便是可笑愚蠢。
过往六年,在我脑海里快速掠过,我伸出了手,离这座宫殿越来越远。
翌日,初元帝轩辕环知退位。
我已与解沧澜来到了皇城脚下,他说,带我回家。
我突然发现,我的贴身侍女竟然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我以为她是来为一朝天子报仇,没想到她只是将我叫到一旁说了话。
“娘娘,陛下早就知道你不爱他,他甘愿被你骗,太后娘娘也曾劝过他,他说,母后,我知道,元照怎么会爱朕,可是朕需要她,她就算想杀了我,我也要留住她。我本是暗卫,他派我来你身边,从来不是为了监视你,而是我的功夫可以保护你。娘娘,苏缇得过你真心相待,也得过陛下恩典,如今一一告知,望娘娘余生安好,陛下也会好。”
苏缇早已走远,她的声音却一直在我耳边响起。
我看着解沧澜拉着我走向城门的身影,突然开始犹豫。
“沧澜哥哥,留一夜吧,今日好累。”
“也好。”
“小希……你别爱上他”
解沧澜这句喃喃自语,落入我耳中,爱上?轩辕环知吗?
不会的……我摇摇头走向客栈。
这一夜,我未能入睡,脑子里都是这几年轩辕环知对我的好。
我虽是燕赤的公主,但是人人皆知我是一份礼物。
除了母亲与少光,好像并未有人爱我。
圣宸宫的温言细语,上林苑的秋千想必还在,寝殿外有他后来为我种下的桃林,不甜不淡的桂花糖糕,千鲤池一同喂养的鱼儿,为我再不召见的后宫佳丽……
我突然想到,初元五年的夏天,丞相之女一舞倾城。
他的眼神却从未停留,更是在丞相提出让女儿入宫之后,直直拒绝。
引起了丞相的不满,朝臣也越发与帝王离心,对我更是恨意入骨。
而那天夜里。
轩辕环知只是在我身边讨好地说“小希,我说到做到了,今夜要奖励。”
我又想到前不久他抱起我走向圣宸宫,让我写下圣旨,立我为后的场景。
群臣反对,他说“祖宗能立规矩,朕为何不能,元照不过女子,朕说是她,就是她。”
随后愤然来了我这里,一边抱怨一边缠着要我手里的糖糕。
我给过他一块,他那时的笑容明媚耀眼。
我与解沧澜走的那日,他见到我了。
我看见他眼底的苦涩,我听见一句无声的“小希”。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我走出客栈。
百姓纷纭,人人都在说,
前任君王,昏庸无能,为妖妃蛊惑,致山河破碎,且君王痴傻,怎么也不肯交出妖妃,袒护至此,真是笑话。
他们还说,妖妃本就是燕赤人,不过是算计帝王罢了,现在肯定早回到燕赤逍遥快活了。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提到轩辕环知的生死,我心里发酸得紧。
只是我怎会不爱他。
这般待我的,只他一人。
我笑对“妖妃”之称,稍微得宠的人都被我一一除去,每日只盼着他唤我一句,只盼着看他掀开帘子走来时的眼底笑意。
我曾说过,得到他比什么都重要。
怎么会不爱呢,不过是日日告诫自己莫要有期盼,故自欺欺人罢了。
“我不回燕赤了”
“你还是爱上他了”
“我在这里,等他的下落”
君上,元照今生,助人破你山河,实非所愿,此为一错。
苟且偷生,留你一人独看铁骑踏血,受万人讥笑,此为二错。
君上,你一定要活着。
我隐姓埋名于着皇城脚下,一年又一年。
百姓的议论从未停止,我也还未得到他的消息。
现下已是建昭五年的夏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到河边打水。
回过头时,看见一人自桥上走来,我一时愣住。
他和君上一模一样。
“姑娘,可是太重,需要帮忙?”
我回过神来,他不是他。
轩辕环知不会是这般文人墨客的做派,他的声音如寒冬里照进的阳光,而不是像这般和煦春风。
“谢过公子,不必。”
不知怎的,与这位公子的来往开始变得频繁。
他叫沈引之,书香世家,一身温润。
我在他那张容颜面前,不断错乱又清醒。
这是建昭六年的春天,是我嫁给沈引之的日子。
人们唤我,沈夫人。
我逗弄着怀里的婴孩,这是建昭八年的春天。
他叫沈思知。
沈引之对我很好,我与他一天天平静地度过。
我已经很少错乱了,我很清楚,他不是轩辕环知。
建昭十年的冬天,我牵着思知的手去街市上买糖葫芦,回家时遇见一个人。
他看我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半分波澜。
君上,你还活着,你瘦了。
我移开目光,与他错身而过,如从不认识一般。
建昭十一年的春天,沈夫人于房中自杀。
未留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