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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全身都怔的发抖,阿诺的手法他不是没有见过,杀人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件简单至极无比快乐的小事,但是她没有那么做,向西自然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一路走来都不想牵连上无辜的向西到头来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下意识握紧了双拳,挫败如山倒,他不厌其烦地告诉自己,他必须站起来,除了将麦高和阿诺绳之以法之外,他已然找不到第二条路去弥补迄今为止所有人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失去的所有,他都必须亲手夺回来!
“我能去看一下吗?”向西皱眉缓缓坐起了身,麻醉失效后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了好几口凉气,其实向西压根就没想征求叶倾城的意见,张口询问说白了就是出于一种最为基本的礼貌。
叶倾城见状忙把他重新按回了原位,焦急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些许无奈,他并不认为向西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谁都明白,如今的他们除了等待别无他法,吉人自有天相,而有伤在身的向西胡乱的折腾只能是越帮越忙。
向西明白,他那在外人眼里,最起码在叶倾城眼里所谓的形式主义是多么的徒劳无功,他不是医生,更不是神,小何不可能因他的一眼关怀而恢复如初,但内心强烈的自责情绪实在扰得他无法静心休养,一瞬间,向西不禁自嘲,他的行为竟也可用自私两字来为止概括,那位年轻警察不管怎么样都是因他向西而受到的牵连,而自己现在一意孤行的行为,无疑除了减轻自身负罪感之外,于事无补。
叶倾城见向西脾气倔强的愣是十头牛都难把他给拉回原地,当下也就不好意思再多做阻拦,由着他的性子稍稍让开了条路,向西撇了撇嘴,捂住伤口翻身下了地,可没走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却险些摔倒。
背后猛然一紧,向西蹩紧了眉,身体远比大脑要机敏如初的多,他二话没说,一抬手猛地推开叶倾城,连向西自己都不甚明白,和人接触,竟会是那样的痛苦,哪怕对方是好心好意把他定为伤员的搀扶,对于现在的向西来说,都犹如刑罚般不能自制。
“我自己会走。”头也不回就拒绝了叶倾城的好意,向西缓慢踱出门,留下一条坚忍不拔的修长背影。
叶倾城顾自站在原地,其实昨晚帮向西包扎伤口的时候,他就已然有所察觉,瑟瑟发抖的肩膀不单因疼痛所致,从自己抱起他的那一刻,对方的颤抖就无休止的持续着,刚开始叶倾城也以为那是失血过多所致,可现在看来,果然并非如此……
结合之前无意撞见的那一幕,叶倾城自然是比任何人都理解向西,心理上所承受的伤害并不是一剂药,一次手术就能解决的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叶倾城默默地望向停步于门前的向西,终于缓和了语气,悠悠道:“我带你去。”
在向西几步一哆嗦捂住伤口抵达特护病房后没多久,小何就有了苏醒的迹象,小伙子们欢呼雀跃,叶倾城心中的那块大石也总算是落了地,嘴角缓缓勾上一抹名为安心的笑容。
年轻人转眼就把向西称颂为福星,向西闻言,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嘴角,随即冲病房内被三五个医生护士围成一团的年轻人微微颔首。
叶倾城在一旁安静地望向那个仿佛永远都不愿向别人伸手求助的警察,那孤傲倔强的性格让他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一种斑点猫科动物,平日里慵懒自得,可捕抓猎物时却敏捷矫健的很,动作灵活,奔跑速度快,眼神犀利,没事还老爱晃动那两只与生俱来的爪子。
“豹子……”不自觉就喃喃出了声,向西略为诧异地回过头,眼神对上叶倾城的那一刻,竟还有种被恶作剧后的无奈感,那一细微的表情变化自是瞒不过缉毒大队的叶队长,他当下就明白了,原来这小子的外号还真是叫“豹子”……
并没有在特护病房外停留过多的时间,对于向西而言,时间珍贵的无与伦比,他累坏了,争分夺秒地急欲回房调养生息。
可自向西身穿病号服迈出那扇油漆大门的一刻起,当地警察那无间断式的持续骚扰一度已让他有了抓狂的冲动,他面无表情地装傻充愣,愣是把那俩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整了个云里雾里,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见从这个疑似大脑受到严重冲击的病人身上实在是套不出什么有用情报,年轻人眼神一转,再次把矛头转向了一旁满脸无辜的叶倾城,此时的他正戴了副无框眼镜顾自看着一张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晚报。
叶倾城怎么的也算是根老油条,既然当事人一号有意装疯卖傻,他这当事人二号就更没有必要多管闲事吃力不讨好,更何况,他早已下定了决心,要亲自插手这个案件。
年轻人被再次直接忽悠上了喜马拉雅山顶峰,叶倾城那事不关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端正态度,犹如一大盆南极冰水倒了俩小年轻一通的如梦初醒。
小伙子年轻气盛,临走前愣是留下几句狠话,助纣为虐云云,为虎作伥云云,最后狠狠摔了门,纱帘飘飘的病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向西的视线似有似无地飘向那头仍低头看着报纸的叶倾城,抿了抿嘴,随即翻了个身,侧头闭上了眼。
“不谢谢我?”低沉的嗓音自报纸后悠悠传了出来,向西微一挑眉,有一搭没一搭的接道,“如果你答应不再继续追问,我现在就谢谢你。”
叶倾城闻言突然轻笑出声,他腾地一下摘了眼镜,对病床上那已然窝成了一团的向西赞许道:“看来,我们是一类人。”
“你安心养伤,既然门外边那哥儿几个是我招来的,我自会负责任地把他们都送回去。”悉悉索索折叠报纸的声响,紧接着是木椅移动的吱嘎一声,向西依旧背对着那个人,默不作声,直到那声沉闷轻微的关门声响起,他这才缓缓睁开了眼,望向窗外的点点繁星,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