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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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等你。”一字一顿的誓言，承诺了一生。
第一次带她去我家，也就是慈爱孤儿院的时候，临别时问她的感觉，她把中文打在手机上“很好，很安静。”我疑惑的眼神引来她的微微一笑。那一笑的弧度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应该是我爱上她的导火线，我想。
待后来去她家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对于安静这个形容词的追求，已经到了异常极端的程度——她家十几个佣人，在行动的时候居然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电视是无声的，观看的时候用电视里演员的口型或者是字幕来理解剧情；卧室厚重的毛毯和特制的墙壁等一切最优良的杜绝声音的设备让人惊讶；户外近百坪的绿地、森林里也几乎没有一点虫鸟的鸣叫等等。
而我那时候也隐约意识到，可能她喜欢我，就是喜欢上了我的安静，不同于班上其他女生的安静，一个由孤儿院孩子自卑的内心调剂出来的安静性子。
有多少次坐在她身边，想开口问的话，被她用手指轻轻按住唇瓣。她只用眼神告诉我，她知道我想说什么。
有多少次呻吟都被她用唇堵住，她只用更加激烈的触碰告诉我，她感受到了她之于我的快乐。
又有多少次的哭泣被她禁锢在怀中，连痛哭的声音都被她无情地剥夺的我，只能咬紧牙关强忍悲痛。
和她交往了三年，两年半的沉寂，使我这个声带的主人在又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几乎有点惊愕。
这是我的声音吗？婉转低沉，仿佛大提琴的倾诉，仿佛丝绸划过的美玉，仿佛山泉的叮铃...这时，我又明白了这三年里她每天雷打不动地喂我喝的“清水”，那有着甘甜到心灵的清新气息——就像她给我的感觉一样的“清水”，肯定是价值不菲的润喉圣品。
“为什么又要我说话了？”或许是太久没有用嘴说话了，突然一下仿佛没经过脑袋的这样无礼的话就冲出了口。
三年来，她自己不和我说话，但从来也没有禁止过我说话。刚开始搬到欧阳家的时候，都是我在说，说自己的心情，说对学校的感受，说对孤儿院的眷恋，说对课业的负担，她从来都耐着性子听，从来也不皱一下眉头，即使隐约知道她在我身上“浪费”的事件需要她彻夜不眠处理堆积的事务来补偿，但我还是说，或许是对于突然有人这么愿意听我说话而感到高兴吧。
这三年来，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好，心里早就许下了承诺，要永远听她的话，因为她曾经写过，是的，是写过，而不是说过，写过我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就是对她最好的爱。
她从来也没有说过爱我，只是在我迷茫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用她的方式告诉我，肯定我，让我知道她是爱我的，比任何人都要爱我疼我。
只是或许是被她有点另类，不，是很另类的方式对待了三年，自信膨胀又惴惴不安的三年，到底怎样的三年，说真的，对于这三年里，能回忆的只是幸福，偶尔的迷茫和害怕，在她面前是不会想起来的。
三年，是怎样的三年啊。她得到我的同意以后，先帮我办了领养手续。当然，三年前的她也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而领养和监护人则是她家的管家，宫本先生，没错，他是个日本人，据说是二战后来S国赎罪的日本人的后裔，在欧阳家当管家，这一待就是整整20年，比她出生还要早就在欧阳家了。
怎么，我没有说吗？我的爱人叫欧阳真，我是臣林，我们都是女生，或许现在该说女人了。
三年前我刚进宇德高中，很快就被欧阳看中，然后成了她的爱人，真的很快，在成为她同桌1个月后，在她参观了孤儿院后，在她问了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之后，在管家办了领养手续，帮孤儿院买下当时还在付贷款的土地和房子后，在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情，允许我说爱情吧，之后。
三年以来，她从不开口和我说话，是的，一个字都没有。但我从来也知道她不是哑巴，她和宫本管家说话，用日语；她和大洋彼岸的她的哥哥说话，用英语；她和她德国公司的副总说话，用德语；她和她环游世界的父母说话，用法语......她从不和我说话。
刚开始的时候，管家告诉我，小真不会说中文。
“那她怎么上课的？”
“真小姐会中文的唇语。小姐出过一次车祸，醒来之后就不会说中文了。”
我记下，在高中课业繁忙到死的间隙，还让管家教我日文。当时的我没想到还有我会的英文可以和她沟通。
当时的我只知道，在家她是只用日语沟通的，我刚到的时候，连女仆都是只会说日语的日本职业女佣，见到我的中文只能和管家沟通，她让宫本先生把女仆换了一半中国人，只是在刚换的一个月里聒噪的新女仆们让她半夜都会被吵醒。她怕半夜吵醒后翻身会影响我睡觉，就在那个月里睡到客房里去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对于中文的热爱是怎样的深切。其实她睡眠质量挺好的，家里24小时都有佣人是清醒的，用来对付她随时的需要，连半夜上厕所都是有人服务的，只要不是特别响的声音，都是没有关系的。那一个月的失眠是因为中国女仆用中文沟通，哪怕只是一声惊叹，只要是中文，就能让她在半夜清醒，清醒地面对自己不能说也听不懂中文这个事实，那是怎样的惊心与难过，回想当初和她刚认识的时候用中文在她身边的谈话，她又是用怎样羡慕的心情与想要而不得的难过挺过来的呢。
那天早上当我用日语说出“早上好！”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回应，或者说并没有得到声音的回应。身边的她眼中并没有特别的惊讶或者其他表情，只是像以前的每一个早晨那样，轻轻地把我带起，在额头上印了一个早安吻，就这样，很平常的一个早上开始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早餐桌上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用中文问的，问完以后才发现低头用餐的她听不懂中文。
“小林小姐。”管家也用中文，提醒我不要这样问。是啊，那时的我不知道她有多爱她的母语，不知道听不懂母语对她来说有多痛苦，痛苦到不愿意听，只愿意看。
她抬起头来，对我一笑，接过身边女仆盘子上刚热好送过来的牛奶放到我盘子边，示意我喝掉。
我推开杯子，“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又用的中文，这次她看着我的嘴唇，我知道她看懂了我说的话。
我想她看懂了，即使不用中文，也是可以用日语或者英语说的。但她没有，她只是看着我的唇，仿佛还在等着我说下一句话。
这时，管家用日语说了一些事，我只听懂了房子和孤儿院，我知道这是管家帮我们解围，其实那时候我也知道了这样咄咄逼人不好，但只要是自己在乎的人，不聋不哑，总是想她或者他和自己聊聊天，讲讲话的，这样的心情我想是任何人都会有的。所以我本以为管家那么热心地教我日语是希望我和她聊天的，但那时候想来好像又不是。
其实那个时候我忽略了很多事情，既然她能看得懂唇语，肯定是经过培训的，既然培训到能看懂唇语的地步，那重新教懂中文又会费多大力气呢，但后来我知道了，她车祸后脑部损伤部位很奇特，是母语区间，也就是她只可以靠记忆来学习唇语，却永远也发不出母语的音了，即使和中文很接近的日语她能很好地表述，也不能说中文了，真是奇特的损伤不是吗？
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管家告诉我的，他告诉我她有多喜欢我，自从在学校看到我——我执拗地认为引起她注意的是我的安静，自从在学校她看到我与众不同的安静之后，她就喜欢上了我，或者说是一见钟情也可以，管家说到这个词的时候很兴奋，仿佛对我一见钟情的是他一样。
管家告诉我，她从学校回来以后就经常和他聊起我，甚至和家里人都聊，聊到以后和我结婚以后的事情，初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很惊异地看着管家，他坦荡的眼里没有任何虚假，他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是的。
“真小姐真的是在见到小林小姐你，2个星期后就着手准备告诉家里人。”
“告诉家里人？”
“真小姐家是个大家族，虽然父母从小不太在身边，但真小姐和仰光少爷今后该走的路都是定好了的。如果出现不符合轨道的事情，则需要仔细计量之后再定夺，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她付出了什么？”我想我是明白的，虽然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所谓的大家族的伦理常情也是很少有人不知道的。
“小林小姐很聪明，这么快就抓住了重点。真小姐她想和小姐你在一起，就必须现在就承担起德国公司的业务，而且这三年将是她最后自由的三年了，其实也算不上自由，真小姐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当然还有仰光少爷也是，他是小姐唯一的哥哥。只是正式继承公司是在读完大学以后，而真小姐可以在读完硕士和博士之后再继承，而现在作为条件，刚升高中的小姐就要掌管德国分公司的事务，现在除了S国繁重的高中课业以外，还需要处理那么多事务，真的是很辛苦。常常忙到半夜2点。”
“我说这些并不是指责或者向小林小姐诉苦，看到真小姐这么快就找到自己爱的人，我很是为你们开心。只是希望小林小姐多关心关心真小姐，希望小林小姐知道真小姐是真的爱你的，好好体会她的那份感情，只是这样而已。”
“那欧阳的父母都同意了？”
“既然条件都已经谈好了，自然是同意了。而且欧阳家的人只要认定的事情都会拼了命去完成的，所以既然真小姐没有丝毫犹豫地和老爷夫人谈话，那她就是认真的。请您千万要对真小姐好!”说完，老管家还带着无比认真的眼神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而之后的谈话，都是在老管家的爆料中进行的。
他告诉我，我第一次来欧阳家，其实欧阳没有我看到的那么淡定从容，早上问了很多次时间也试了许多套衣服。我搬进来以后各个房间门口都贴着的指示房间用处和其他房间的走法的牌子是她亲自写和画的，贴了一个月，直到我完全认路了才撤下。
他告诉我，似乎是认识了我之后她开始写日记，记录和我的点点滴滴。每次忙完了德国的业务之后就开始写。至于管家是怎么知道的，是因为他有一次代替女佣给真小姐送夜宵时发现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而手边是写着“臣林日记”标记的笔记本文档。
管家告诉我，其实她原本有早上游泳的习惯，但自从我和她睡在一起后她为了和我一起起床改掉了十多年的习惯，当然这只是改变的一个小冰角而已。
管家告诉我，其实小姐脾气不怎么好，但自从我来了之后，好像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她生气，而且每天都是很开心的样子，为了和我一起准时睡觉，连德国公司的业务处理起来都特别有效率。
……
一点一滴地了解，让我渐渐地淡忘了她从来不和我说话的事实，让我被她的温柔包围后丝毫不介意她不经意间阻隔我和别人说话的行为。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我想我是爱你的。
我爱你。
我很爱你。
我爱你到可以背弃灵魂。
我一刻都不能没有你。
这是我那三年里每天早上起来看着她的侧颜时逐渐改变的对自己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