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彼岸的花》霜叶飞

5、开个玩笑

　　L觉得自己很累，累得不想再掩饰什么，于是任内心的感情一泻千里。这个素来坚忍温和的人，一天天地被哀伤吞噬。
　　C就坐在旁边，黑色T恤，灰色衬衫，迷彩长裤。一贯地自负，然而笑得有些腼腆和孩子气，两个酒窝深深。
　　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在S的生日宴上，L想借着酒精把一切都说出来，然而有人先醉了，W先把自己灌了个一塌糊涂，惹得一群人手忙脚乱，C也在忙着安抚W的情绪。W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学习和工作，关于身边这一群朋友，都是满腔的埋怨。原来，大家心里，都有着自己的苦处。L沉默着，也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最近几天，C常跟L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偶尔还会一起聊一下创作和表演。L觉得这是一种甜蜜的折磨，在想说与不能说之间，煎熬，焦虑，失魂落魄。偏偏还有个不识时务的Y跑来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们讨论了大半天，觉得L同学你和C有点诡异哦，经常一起，再结合种种迹象，于是得出结论，就是C喜欢L！
　　L顿时失了血色，一时不晓得如何应答，半天才勉强扯动嘴角，说，这都能被你们想出来？
　　Y尚不知道自己触到了什么，一径笑着说，是啊，我们就觉得，C写的那个剧本就透出些古怪，怎么好好的会出现你们两个……
　　L身体一僵，正要转身逃开，幸好有人来打断了对话，Y于是走了。
　　L很恨。C爱开暧昧的玩笑，跟许多人，却总在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自己对那个美丽女子的爱恋，深情款款。似乎一段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暗恋，便耗尽了他所有的爱情，从此他的世界里只有吉他和文学。却，那么可恶地开着暧昧的玩笑。
　　L很恨。戒酒戒色戒言戒笑戒情，为何，就是戒不了他？那么那么想对他咆哮，你不就想要一个灵魂的伴侣吗？我理解你的所有思想，我可以陪你，可以爱你，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
　　可是，不能，就是不能。不敢，就是不敢。所以只能任由自己日益沉默与憔悴，只能笑着接受别人的玩笑。
　　因为，他和他，只是一个玩笑。

　　这，只是一个玩笑。
　　Y以为是玩笑，因为班里也常开些同性之间的玩笑。
　　L是她很欣赏的一个男生，有才华，然而内敛，不像C，锋芒毕露。相对的，C满身桃花，处处绯闻，包括与她；而L，却从来没有跟谁传过暧昧，除了和C，她笑着想。
　　下课，她正要跑过去跟L借笔记抄，却见L起身沉默着走了出去。笔记本匆匆塞进抽屉。她想着，反正与L那么熟，他应该不会介意的，便抽出了笔记本。
　　L的笔记，干净整洁，字体潇洒，还随手写了些个人观点。Y于是饶有兴致地一页页翻看。然后，她的手僵了，脑海一片空白。
　　有一个角落，写着四个字，我的羔羊。
　　别人也许不知，她却看过C的剧本，C要饰演的那个角色，叫高阳，取的，就是羔羊的谐音。

　　那天她生日。S想，她只要听到C的祝福，就够了。
　　但是她仍约了一群人，在黑暗餐厅唱K。
　　之后的情况却是她没有料想到，也没有办法控制住的。
　　C那天非常沉默，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对一切漠然。那个曾歇斯底里地唱着摇滚的男孩，忽然间变得对一切失去了热情，然后，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S担心他会醉。幸好，W的大醉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C忙着安抚他的情绪。
　　W嚷着，你们都有秘密，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还有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C忽然回头瞟了L一眼，仅匆匆的一眼，快到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以为他只是摇了一下头。S却看见了。
　　荒唐，这真是一个大笑话，S想。

作者有话说

　　这故事里所有人，都与我有关，但都不是属于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