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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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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走进双龙寨,殷落霞只觉得不像是进了贼窝,倒是错入了皇宫大内,满目的金碧辉煌。大厅正上方三个大字“双龙寨”金光闪闪,桌椅一概以金色镶边,从屋顶悬下的帘布,都是用金色丝线织就。正缓步走入大厅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就更是夸张了,手持一把金扇,看上去有十足的分量,大拇指上戴一金扳指,腰间系着一根金腰带……
(十七)金龙书生
刚睡了一会,殷落霞便听得破庙外一阵骚乱,只听一个声音喊道:“眉山派的殷女侠,我们寨主有请女侠上山,有要事相商。”
殷落霞迎到门口,来人竟是刚刚来抢刀的矮个子,他的两边脸颊上红肿得犹如番茄,像是被人狠狠扇过。他一只手摸着红肿的脸,另一只手将一个瓶子扔了过来,被殷落霞接了个正着。
“这、这是我们双龙寨的疗伤圣药,寨主他老人家狠狠教训过我和老三了,得罪了女侠实在自作自受,望女侠不要介怀才好。”
“我凭什么跟你上山?”殷落霞道,心中暗自好笑,那个寨主下手够狠的,矮个子的脸不仅肿了起来,就连说话也没先前那么利索了。
“我们寨主久仰眉山老祖的大名,他说能够结识她老人家门下弟子,实在是三生有幸。”
“你们寨主是什么人?”
“人称金龙书生白秀才!”
“好,我就跟你走一趟,量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殷落霞道:“只是我徒弟受了伤,不便行走夜路。”
“女侠请放心,我们寨主早有安排。”矮个子嘿嘿一笑,四个轿夫抬了两顶小轿从一旁的树林里钻了出来,动作奇怪,在黑夜间看来就像是从地府走出来的幽魂,一眨眼已到了破庙前。
“师傅,会不会有诈?”宴珠悄声问道。
“这个白秀才行事古怪,我倒很想与他会上一会,要离开幻海无极,光靠我们师徒二人之力是不够的。”殷落霞道。
待二人在轿子内坐定,矮个子跨上马道:“上山。”两顶轿子向山上疾驰而去,不一会便消失在山道上。
走进双龙寨,殷落霞只觉得不像是进了贼窝,倒是错入了皇宫大内,满目的金碧辉煌。大厅正上方三个大字“双龙寨”金光闪闪,桌椅一概以金色镶边,从屋顶悬下的帘布,都是用金色丝线织就。正缓步走入大厅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就更是夸张了,手持一把金扇,看上去有十足的分量,大拇指上戴一金扳指,腰间系着一根金腰带。凶神恶煞的屠一笑,正恭恭敬敬地跟在那书生后面,宴珠忙把头低下。
“云中双鹤展翅到,金龙秀才迎客来。”来人正是金龙书生白秀才。
“大哥,好诗好诗啊。”屠一笑拍马屁道。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在下久仰眉山老祖的大名,今日得见她老人家门下弟子殷女侠,实在是三生有幸。”白秀才道。
“阁下定是金龙书生白秀才了,在下眉山魔刀门殷落霞。”殷落霞道:“不知寨主请我师徒二人上山有何贵干?”
“哼,莫不是为了我师傅的紫星宝刀吧。”宴珠冷笑道。
“惭愧,我那几个兄弟有眼无珠,哪里冒犯了殷女侠,还请女侠恕罪。”白秀才言语中透着诚意。
“是啊是啊,多有冒犯,多有冒犯。”屠一笑憨笑着道。
“你打伤我徒儿一事,我且不与你计较,还请寨主言明今日邀我前来双龙山寨的用意。”殷落霞直奔主题。
“殷女侠果然女中豪杰,够爽快,白某就直说了。殷女侠可曾听说过皇陵宝藏?”白秀才道。
“皇陵宝藏!江湖上人尽皆知,难道寨主也在打那批宝藏的主意?”
“不瞒女侠,白某从京师一路追踪皇陵宝藏而来,这二十多年,就是为了从流云城主桑行天的手中夺回宝藏。自高祖皇帝迁都京师,在西郊皇陵埋下了一批宝藏,谁得到了,那可是富可敌国呀。白某虽一介书生,也算得半个秀才,平生所好非诗书,却是这黄澄澄的金子。”白秀才抚弄着大拇指上的金扳指。
“那个桑行天果真如此厉害,倒叫寨主煞费心机了。”
“桑行天不愧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将军,非但武艺高强,而且兵法谋略也十分厉害,我率寨中兄弟多次与他交手,都败在他的手下。更何况,这二十年来,桑行天在流云城已扎稳脚跟,要想凭我双龙寨一寨之力对付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寨主的意思是,要我与你联手对付桑行天?”
“这个重任非殷女侠,别无二选。女侠师承眉山老祖,紫星宝刀和魔刀十八式的威名谁人不知?”
“若是我说,我对那批宝藏不感兴趣呢?”
“江湖儿女,岂会为五斗米折腰。不过,没有钱财,我们这帮山贼又怎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没有钱财,皇帝连江山都打不来。在我白某人的眼里,钱财就是江山,钱财就是一切。白某上半生,和普天之下的读书人一样,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求取功名,但是有了功名,也不过是为了更容易得到金钱。白某下半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都是为了得到金钱,那做官和做贼,又有什么分别。唯一的分别就是,做贼是暗抢,为世人所不齿,但是来得容易;做官是明目张胆地贪,却打着清名的旗号,世人不敢说你半句不是。殷女侠纵横江湖,见多识广,总不会跟金钱过不去吧,再说,这皇陵宝藏都是不义之财,那桑行天也是偷来的,叫他一个人吞了,实在是消化不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殷落霞微微一笑道:“寨主真是快人快语,但有一事在下不明白,既然寨主已有秀才的功名,又何苦……”
“女侠可曾听说二十五年前,山西乡试主考官一家灭门惨案?”白秀才突然打断道。
“有所耳闻,难道这件事跟寨主有什么干系?”
“那是白某做的。本来白某还自恃才高八斗,想尝尝做官的滋味,可恨主考居然收授他人贿赂,致使白某名落孙山。想想十年苦读,竟落得如此下场,白某一时恨起,便杀了那狗官一家,还顺手抢了他的家财。”白秀才道。
“当年我大哥做下了惊天大案,狗屁官府居然半点也查不出来,以为是哪路江洋大盗做的,我大哥倒乐得逍遥快活。”屠一笑道。
“后来白某尾随桑行天来到流云城,竟误上双龙山,没想到还混了个挂名寨主当当。”白秀才道。
“大哥当寨主,那是实至名归啊,大哥文武双全,寨中兄弟都心服口服,自愿跟着大哥干,不然,双龙寨也没有今日这般气派。”屠一笑面露敬意。
“我在流云城中早布下眼线,一有机会便向桑行天下手,现在就等殷女侠一句话。”白秀才道。
“好,殷某正好需要一笔资金壮大我魔刀门的声势,不过,万一得手……”殷落霞道。
“殷女侠一半,双龙寨一半,五五分,如何?”白秀才道。
“一言为定。只不过,殷某还有一事要麻烦寨主。”殷落霞道。
“殷女侠有什么事,白某和寨中兄弟义不容辞。”白秀才道。
“我此行并非独为宝藏而来,请寨主帮我打听一下木剑风和青龙剑的下落。”殷落霞道。
“木剑风?青龙剑?那不是桑行天的座上宾么?”白秀才道。
“寨主听说过此人?”殷落霞急切地问。
“有点印象,不过,事隔多年,不如这样,殷女侠,我早吩咐老三老四他们备下了水酒,为你师徒二人洗尘,我们坐下边吃边聊。”白秀才道。
“也好。”殷落霞道。
白秀才和屠一笑在前面引路,殷落霞和宴珠跟在后面。宴珠眉头深锁,她奇怪师傅为什么好象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平日里视金钱如粪土的殷落霞为什么突然对皇陵宝藏如此感兴趣,竟不惜为了宝藏跟山贼打交道?那个金龙书生白秀才一副阴阳怪气,明显的笑里藏刀,殷落霞竟丝毫没有察觉?不可能,也许殷落霞自有主张也不一定。
酒席果然早已备好,看上去颇为丰富,但是一看到那用纯金所造的碗筷,宴珠一下子没了胃口。金龙书生果然钻到钱眼里去了,难怪为了钱,竟愿意在双龙山耗费二十多年的光阴。
(十八)风筝招亲
桑雪、天玄、洛廷和苏映月一行来到一处幽静的竹林,一座小屋隐匿在竹林内,众人走近一看,竹门上方“玉剑阁”几个字苍劲有力。门没有关,屋子里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正在擦拭桌上的尘埃。
“姐姐。”桑雪欣喜地喊道。
那妇人转过身来,果然与桑雪有几分相似,只是从里到外地流露出一股恬淡如水,虽然一身旧衣裳,仍掩不住她的清秀与灵气,一眼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你怎么来了?”桑雨平静地问道:“有事进来说吧。”
客人一一坐下,桑雪已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姐,你可知范伯伯有什么仇人?”
桑雨摇头道:“范伯伯只是一介文弱书生,能有什么仇人。他怎么了?”
“他死了。”洛廷道。
桑雨平静地说道:“连他也死了。”
“雪儿本来不想打扰姐姐清静,但这件事可能与姐姐有点关联,你看。”桑雪取出从将军亭找到的那封残缺不全的信和香袋:“凶手对桑家堡的人都十分熟悉,你猜会是何人下的毒手?”
“你莫非是怀疑我?”桑雨质疑道。
“我当然知道姐姐不会杀害范伯伯了,范伯伯对姐姐就像亲女儿一样。”桑雪垂下头。
“这封信是我们从范星海被害的地方找到的。”洛廷道。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字迹。”桑雨转身取来一副字,果真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定是有人冒我之名,将范伯伯引到将军亭,痛下杀手。这个香袋……”桑雨觉得似曾相识。
“这是二娘随身携带的香袋,也是在命案现场找到的。”桑雪道。
“雪儿,不要在姐姐面前提那个女人。”桑雨皱眉道:“范伯伯从小看着我长大,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他看到这封信,必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一定会准时赴约的。想不到,竟然是我间接害死了他。”
“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想致范星海于死地?”洛廷问。
“只能是桑家堡的人,范伯伯是怎么死的?”桑雨道。
“中毒身亡。”桑雪道。
“那一定是她了。这个香袋出现在命案现场,难道她还能抵赖不成?再说了,流云城中懂得下毒的,除了她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桑雨肯定地说。
“那是什么人?”苏映月问。
“‘毒手医仙’颜碧华!”桑雨道。
“我二娘。”桑雪解释道,虽然她不敢确定凶手一定是颜碧华,但是她也无法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金龙书生也会用毒啊,如果我们中了双龙寨的离间之计,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好人!她会是好人。”
桑雨痛苦地闭上眼睛,她想起二十年前,桑夫人生桑雪的那个晚上,颜碧华殷勤地为桑夫人接生。桑夫人在房间里痛苦地大叫,桑雨被挡在门外,她没来由地担心着,尽管颜碧华说夫人已是生第二胎,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母亲还是死了,颜碧华说她是难产、失血过多而死,母亲的体质太弱。可颜碧华是“毒手医仙”,她会没有办法救母亲?桑雨甚至有个更大胆的念头:说不定是颜碧华趁机害死了母亲!可这完全是猜测,桑雨苦于没有证据,然而,在母亲过世的第七天,在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更证实了她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那天,她无意中经过桑行天的房间,发现里面竟然有女人的声音!她悄悄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那个口口声声尽力救治母亲的颜碧华,竟衣衫不整地躺在桑行天的怀里!她脸上那得意的笑,奸计得逞的笑,深深地印在桑雨的脑子里。桑行天在桑雨的眼中,一直是个尽职的好丈夫、好父亲,可此刻,又将曾经钟爱的妻子放在何处?
从此,桑雨变得沉默了,往日那个活泼爱笑的桑雨,再也不愿多说一句话。桑雪还在襁褓中,需要母亲照顾,颜碧华顺理成章地进了桑家堡的大门,成为桑夫人。桑雨没有力量反抗,她只能在母亲的坟前失声痛哭,无论颜碧华用怎样的甜言蜜语想要感化她,她始终无动于衷。
八年后,桑雨长大了,桑行天提出要给她选婿,并将流云城城主的位子传给她。桑雨拒绝了,她承认自己对城主之位不感兴趣,至于选婿一事,桑雨提出:风筝招亲。她用木剑风送给她的一幅兰花图,精心做成一只蝴蝶风筝,她希望自己的终生大事,能在木剑风的指引下,带给自己幸福。就算不幸福,她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脱离桑家堡。
风和日丽的一天,桑雨站在流云城的城楼上,将蝴蝶风筝高高地放上了天,城楼下挤满了人,其中不乏富家公子。她轻轻地掐断了风筝上的线,风筝从城楼上空坠落,却落在一个满面灰尘的人手上。桑雨认得他,他是木剑风的仆人铁樵,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樵夫,但她还是不顾桑行天反对嫁给了他。桑雨离开了桑家堡,跟铁樵安逸地住在“玉剑阁”,这里有太多属于她的梦,在她的梦里,也时常出现木剑风的影子。
“你们走吧,我已经习惯了安静的生活,不再过问桑家堡的任何事。”桑雨下了逐客令。
一阵箫声从门外传来,苏映月喊道:“天玄呢?他怎么没跟过来?”
众人走出“玉剑阁”,发现天玄正悠闲地坐在高高的竹枝上吹箫,竹枝不停地摇晃,他也上下晃动着。几只小鸟停在他的脚边,像是在听他吹箫。桑雨愣愣地看着竹枝上的天玄,像是看见了久违的故人。
天玄从竹枝上一跃而下,笑道:“这就要走?这里的景色真不错,我还想多待一会呢。”
“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苏映月道。
“你们在说什么杀人啊下毒啊的事,我也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就出来走走了。”天玄看上去像个孩子。
“天玄!”桑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们认识?”桑雪惊讶地说道。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桑雨道,她转身向竹林里走去,众人奇怪地跟在她后面。
竹林深处,一座坟孤零零地躺在那儿,铁樵正在除去坟上的杂草。岁月无情的变迁,他如今已是头发灰白的中年人,他除了上山砍柴、卖柴以维持生计,唯一可做的,便是成日地打理木剑风和苏玉遥的衣冠冢。
“公子木剑风之墓!苏氏玉遥之墓!”苏映月读着墓碑上的碑文:“苏玉遥!这个名字,好象听谁说起过呢?”
“这只是我师傅和师娘的衣冠冢。”桑雨道。
铁樵直起身来:“你来了,还带了些什么人来看公子?”他转过身来,突然像是浑身僵硬住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玄。
“公、公子!”铁樵上前紧紧抓住了天玄的手。
“相公,这位公子叫天玄,他不是……”桑雨道。
“不,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相象的两个人?他一定是公子,他又活过来了!”铁樵激动地颤抖着。
“老伯,你、你认错人了吧!”天玄惊慌失措地看着铁樵。
“不信,我给你们看件东西。”铁樵从坟边的地上拿起一幅画,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是我家公子和夫人的画像,你们看。”
画上的人正是木剑风和苏玉遥,众人看看木剑风,又看看天玄,居然有七分相似!但天玄看上去稚气未脱,而木剑风却有一派大侠风范。
“姑姑!”苏映月惊呼。
“什么姑姑?你别乱认亲戚啊。”洛廷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是说,画里的那个女子,是我姑姑苏玉遥,你看你看,下边还有印章呢,那是我苏家的独门印章,我也有一枚。”苏映月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除了名字不同外,果然一模一样。
“这件事怎么跟你姑姑又扯上关系了?”洛廷糊涂了。
“听我爹说,在我还未出世的时候,我姑姑留下一封信,说是跟一个什么昆仑山的木大哥浪迹江湖去了,叫家里不要再找她,我爷爷气得快疯掉了,报了官府,也托了些江湖上的朋友,找了几年都没找到。”苏映月简洁地答道:“哎,想不到,姑姑已经……”她一时语塞。
“姑娘可是洛阳西郊西山下苏家的人?”铁樵突然道。
“是啊。”苏映月答道。
“那就是了,我家夫人也是苏家的人。我看这位公子与我家公子长得像,一时竟以为是我家公子复活了,铁樵我是老糊涂了。”铁樵收起那画。
“当我第一眼见到他,也真的以为是师傅,但是师傅不会回来了。”桑雨伤心道。
“铁大哥,我姑姑究竟怎么会跟桑雪的姐姐的师傅在流云城呢?你一定知道吧。”苏映月急于弄清整件事。
“我当然记得,那年,武林各大门派和天魔仲桡在鬼谷一场恶战,我正好上山砍柴,一时出于好奇,便不知死活地躲在一边观看。”铁樵回忆起往事来。
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天魔被诛,正道中人也死伤无数,躲在石头后面的铁樵被天魔天魔咒的余力震伤,竟昏了过去。等他醒来,估计已是几天后了,他又冷又饿地躺在鬼谷,全身不能动弹。木剑风突然出现在铁樵面前,他说下山为无尘道长准备寿礼,从鬼谷经过,无意中却遇到了铁樵。该是铁樵命不该绝,木剑风全然不顾他只是个山野草民,将他带到山下悉心救治,铁樵为了报答木剑风的救命大恩,自愿留下当个随从仆人,没想到木剑风竟答应了,但实际却待他如兄弟。
无尘道长喜欢字画,木剑风便到一家字画铺买画,铁樵也在一旁跟着,木剑风选中了一幅山水画。
“老板,这幅画多少钱?”木剑风问老板。
“六十两银子。”老板道。
“这么贵?能不能便宜点?”木剑风讨价还价。
“不能再便宜了。”老板笑道。
“就这么幅破画值六十两,老板真会说笑。”木剑风道。
“客官,您看清楚了,这可是苏家二小姐的画,放在我这里寄卖,卖六十两算是便宜的了。”老板道。
“什么苏家这么了不起,我看画得也不怎么样嘛。”木剑风故意道。
“没钱就别学人家附庸风雅,你懂画吗?”苏玉遥走进字画铺,向老板道:“老板,这幅画本小姐不卖了,我苏家也不是缺钱花。”
“你说不卖就不卖啦,我偏要买这幅画。”木剑风被苏玉遥吸引住了。
“画是我的,我说不卖就不卖。”苏玉遥道。
“老板,我可是向你买画,而不是这位姑娘,如果我要买你又不卖,那你就是打开门不做生意,我可要砸了你的招牌。”木剑风故意道。
“哪里来的强盗,这么蛮横?”苏玉遥生气了。
“算了算了,二小姐,你就把画卖给这位公子吧,砸了我的招牌算怎么回事啊。”老板哀求道。
“卖就卖,六十两,一分也不能少。”苏玉遥让步了。
“成交。”木剑风道:“铁樵,给钱。”
铁樵从包袱中掏了半天,只拿出三十两:“只剩下三十两了,公子一定是为了给铁樵疗伤买药,将银子都花掉了,铁樵真是对不住公子。”铁樵脸上满是愧疚。
“不是本小姐不卖,是有些人没钱充阔少爷,怪不得在这讨价还价。”苏玉遥讥讽道。
木剑风将三十两银子丢在柜台上,一把抢过画,逃出店外:“画我先拿走,先欠着三十两,三天后待月亭见,我会把剩下的银子还给姑娘,过时不候。”
苏玉遥眼睁睁看着木剑风和铁樵消失在大街上,气得直跺脚。
三天后,苏玉遥竟真的赴约而来,木剑风却说再要一幅画,并将无尘道长的长相如何一一说给苏玉遥听,苏玉遥则根据他的描述将无尘道长的肖像画了出来,那才是最后送给无尘道长的寿礼。日子久了,他们俩竟然互相喜欢上了对方,还相约一起浪迹江湖,最后来到流云城,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桑行天,住进了“玉剑阁”……
(十九)幻海无极
“公子和夫人出事那天,我正在后院劈柴,有人从后面将我打晕了,等我赶到桑家堡,他们已经……”铁樵唏嘘不已,竟说不下去了。
“他们化成了兰花雨,从天上落下来,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桑雨仿佛又看到了当年亲眼所见的那一幕。
洛廷看着天,突然道:“我明白了。”
“你想到了什么?”苏映月问。
“木剑风是无尘道长的徒弟,自然练就了昆仑山的幻海无极神功,那我想,要不是当年木剑风前辈牺牲自己,将幻海无极的功力发挥到极点,流云城定然已化作了沙漠。”洛廷猜测道。
“天下竟有这样的神功?”桑雪疑惑地道。
“没错,当年正邪大战,无尘道长正是用幻海无极克制了天魔,公子是道长唯一的徒弟,道长已将幻海无极和青龙剑都传给了公子。”铁樵道。
“武林至宝青龙剑!”洛廷啧啧赞道:“江湖传言,青龙剑为昆仑山无尘道长所得,而紫星宝刀为眉山老祖所有,刀剑合璧的威力天下无敌。”
“木剑风前辈既已不在了,那青龙剑呢?”天玄问道。
“不知道,也许宝剑通灵性,随公子去了。”铁樵黯然。
“那天底下再无人会幻海无极,也不懂得破解之法,我们岂不是只能永远留在流云城了。”苏映月道。
“幻海无极只有有缘人才能学得会,即使将神功秘籍摆在你面前,你也练不成。”铁樵道:“幻海无极并非一般的武功,而是一种至高无上的道法。”
“秘籍在哪?”桑雪问道。
“我已将秘籍埋入这衣冠冢内,即使挖出来也没用,存放秘籍的铁盒钥匙早就不见了,除了钥匙,别无他法打开盒子。”铁樵道。
“打不开也得想想办法呀,不然就只能一辈子留在这里了,我爹和我娘我姐姐再也看不到我了。”苏映月道。
“铁前辈,不如我们将秘籍挖出来,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打开。”洛廷提议。
“不行,我决不允许你们乱动师傅师娘的衣冠冢。”桑雨拦在墓碑前。
天玄突然按住头,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我的头好痛!”
“你怎么了?”苏映月忙扶住天玄。
剧烈的头疼袭来,天玄忍不住将苏映月一把推开,他跪倒在地,痛苦地仰天大叫。他的头发散开了,额头的兰花印现了出来,射出一道白色的光。一朵兰花形状的玉石从天玄的脖颈间慢慢浮出来,漂浮在空气当中,那玉石像是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动着天玄,一同浮了起来。
竹林中,众人惊讶地看着天玄浮在半空中,紧接着,那玉石也发出白色的光芒,投注在衣冠冢上,将衣冠冢整个笼罩在它的光圈内。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体从衣冠冢内冲了出来,直冲上天,最后落在天玄手上。玉石的光渐渐地暗了下去,天玄也缓缓落回地面,他额头上的兰花印不见了,头也止住了疼。
“为为为什么会这样?”苏映月惊得说不出话。
“天玄,你没事吧?”桑雪跑过去扶住天玄。
“幻海无极!”洛廷喊道。
“你怎么猜到的?”铁樵惊奇地看着洛廷:“那个铁盒子里就装着神功秘籍。”
“不会的,那块玉石?”桑雨摇着头:“明明是师娘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你身上?”
天玄看着手里的铁盒:“这个就是幻海无极?”
“莫非你、你就是公子和夫人的孩子?”铁樵突然惊喜地抓住天玄的手:“这个玉石就是打开铁盒的钥匙,不信你试试。”
天玄从脖子上取下玉石,放入铁盒上的凹印当中,只听得“咔”的一声,铁盒自己打开了,露出一块浅蓝色的绸布,上书“幻海无极神功秘诀”几个字。天玄将绸布展开,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果然是内功心法。
“你真的是小少爷!”铁樵喜极而泣。
“可二十年前,苏玉遥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孩子啊?”桑雪道。
“师娘死的时候浑身是血,确实没看到孩子。”桑雨仔细回忆着。
“当年,双龙寨的山贼突然杀下山来,杀了城中好些个百姓,为什么他们杀死了夫人而没有杀我,只是将我打晕了?”铁樵想不明白。
“此事越来越复杂,也许个中原由,只有桑堡主才知道。”洛廷道。
“你说我爹?”桑雪道。
“没错,二十年前,你姐姐只有十岁,而铁樵大哥被人打晕了,什么都没看见。唯一知道事情全部真相的人,只有桑堡主了。”洛廷推测道。
“也许他还知道我的身世。”天玄道。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桑家堡。”桑雪道。
“小少爷,你真的是小少爷,那公子就算是死了也瞑目了。”铁樵痴痴地道。
“虽然我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但是,这秘籍,还是还给你吧。”天玄一头雾水。
铁樵摇摇头:“秘籍你拿着,既然你是唯一能打开它的人,说不定你也是能修炼它的有缘人。”
“是啊,如果你能练成幻海无极神功,那我们离开流云城就多了一丝希望了。”苏映月道。
“好吧。”天玄将秘籍收入怀里。
“姐姐,你多保重。”桑雪恋恋不舍地拉着桑雨的手。
“傻孩子,姐姐过得很快乐。”桑雨看着铁樵,虽然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般配,一个是将军之女,知书达礼,一个是山野樵夫,粗人一个,但是却又那样的和谐。因为他们守着同一个人,同一个梦。
“我命你去查小姐那些朋友的来历,你可曾查清楚了?”书房内,桑行天正翻看着一本兵书道。
“老爷,属下一路跟着小姐他们,他们去了‘玉剑阁’,见了大小姐和姑爷。”初九秉道。
“那个樵夫?”桑行天放下书。
“是铁樵。”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桑行天问。
初九一五一十地将躲在竹林里听到看到的禀告桑行天,桑行天认真地听着,他想起第一次在大厅招待桑雪的那帮朋友时,看到天玄的容貌,竟和木剑风如此的相似,甚至说话的神情,举手投足都有木剑风的影子。应该不可能,所有的事不是都在二十年前解决掉了?
“堡主,二小姐回来了,在前厅等候堡主,说是有要事找堡主。”屋外的丫头来报。
“知道了。”桑行天站了起来,面有疑色:“初九,今天的事,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雪儿。”
“属下明白。”初九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