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悲》广寒游

3、第 3 章

　　何阳提议去海边看日落，王然调侃刘超“我来了这么多次秦皇岛，你一次都没带我去看过日落，一点都不懂浪漫。”
　　刘超挠了挠头，“我在这呆了三年多，自己都没去看过呢。”
　　濡沐说，“那我们买一些零食，还可以野餐。”
　　四个人一拍即合，直奔超市。何阳从来没有野餐过，他的生活一直被学习填满，这样的闲暇时间实在难得。他之前的项目已经收工了，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都要把重心放在毕业论文上了，确实会比出现场轻松得多。

　　站在沙滩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四个人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块空地。濡沐看着在海边奔跑的小孩子们，突然很想去踩水，她把鞋和袜子脱了，朝着大海跑去。她张开双臂，轻轻地闭上双眼深呼吸着，听着周遭的喧闹声，浪花一朵朵涌上沙滩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她转过头，朝坐在沙滩上的三个人挥了挥手，还做出了招手的动作，示意他们一起来。金色的阳光映照着濡沐的笑脸，何阳的心跳有点加速，他被濡沐的笑容感染了。濡沐乍一看不算是很惊艳的类型，可是很耐看。她长着一双笑眼，左半边脸上还有一个小梨涡，牙齿整齐又洁白。她的笑容能让人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快乐，能让人感觉美好又平静。
　　“一起来玩呀，水不是特别凉。”濡沐朝着沙滩上的三个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一起来。
　　何阳最先站起来，脱下鞋袜，朝濡沐走了过去。濡沐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她正在沙滩上面画一个星星，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拍了张照。这时候，王然和刘超也已经过来了，濡沐对王然说，“姐姐，帮我拍张照，记得开美颜啊哈哈。”王然拍了十多张照片，濡沐看完非常满意。这时候，何阳也拿出手机，对着大海拍了一张照片。
　　接下来两天的旅程，他们一起去了山海关和博物馆。在秦皇岛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打算再去海边转转，濡沐小声地对王然说，“给你们一点独处时间。”然后她大步往前走了，何阳见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跟着濡沐一起快步走。走出了一段距离后，开始放慢了步伐。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濡沐轻轻地笑了一下，她想，明明是跟不熟的人一起散步，但丝毫没有感觉到尴尬，也不需要努力找话题来活跃氛围，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妙。走着走着，走到了一片卖纪念品的区域，濡沐看见了一排用海螺做的小乌龟，她打算买几个送给朋友。挑选完毕后拿出手机，手机显示停用15分钟，可能是上次用完手机没有锁屏就扔进了包里，经过反复摩擦就出现了现在这样的画面。
　　“老板，可不可以把这几个小乌龟给我留着，我15分钟后再来买，我手机现在打不开了。”
　　“我可以付。”何阳上前一步，扫了收款码。
　　“那一会儿我转给你，谢谢啦。”
　　濡沐和何阳就这样加上了微信。明明是面对面，何阳还很正式地发了个好友验证：你好，我是何阳。
　　濡沐也顺势回了一个：你好，我是江濡沐。
　　“原来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我还以为是如沐春风的如沐。所以按迷信的说法，你是命里缺水吗？”何阳的话把濡沐逗得哈哈笑。
　　“命里缺水，亏你想得出来哈哈。我爸妈感情很好，所以取了相濡以沫的濡字，沐字是取字沐日浴月，他们希望我能健康快乐。”
　　“是个好听的名字，确实也能感受到你是从一个很和睦的家庭氛围中成长起来的。”何阳微微一笑，有点感慨有点羡慕。
　　这时候，对面突然跑来一条小狗，濡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小狗跑来的方向。
　　“我怕狗。”从濡沐的声音里听得出恐惧。
　　何阳伸出一只手挡在了濡沐前面，这让濡沐多了几分安全感。何阳看着小狗跑过去了，把手拿了回来。
　　“你是被狗咬过吗？”何阳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我从小就怕狗，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那小狗的毛绒玩具你会害怕吗？”
　　“那不会。”
　　“那可能是小时候有人跟你说过，狗咬人，你就形成了这样的潜意识。”
　　“可是我害怕所有的动物，猫啊，蜻蜓啊，蝴蝶啊，小虫子，我都害怕。”
　　“我还挺喜欢小动物的，但是养作宠物的话，我想养蟋蟀，可以放进专门的蟋蟀罐里，不会出来吓人的。”何阳突然有些心虚，这句话很像是来家里做客的邀约。
　　“笼子里的我就不会害怕啦，如果出来遛狗的主人可以把自己的狗狗拴好绳我也不会这么害怕的。”
　　“那希望你以后碰到的狗狗都是拴好绳子的。”
　　“那真的太美好啦，不然我每次散步都要躲好几次。”濡沐有点被暖到了，她能感受到何阳是发自心底地祝愿。
　　“走累了吗？要不要回宾馆一起玩些桌游之类的小游戏？”濡沐收到了王然的微信。
　　“王然问我们要不要回宾馆玩游戏。”濡沐征求何阳的意见。
　　“我都可以啊，听你的。”
　　“那我想再走一会儿，在海边散步感觉很惬意呢。”
　　王然和刘超走累了，决定先回宾馆休息。
　　“你有什么爱好吗？”何阳想多了解一点眼前的这个女孩。
　　“我最喜欢旅游，还喜欢弹钢琴，唱歌，看书。”
　　“我也喜欢钢琴，音乐能让人放松心情，缓解压力。”
　　“对的，我四岁就开始学钢琴，当时完全不是因为爱好，是我妈妈非要把我送去学的，后来慢慢长大了，才开始喜欢弹钢琴，练下来一首曲子觉得很有成就感。”
　　“我从小学的是二胡，钢琴是我后来自学的，水平非常业余。”
　　“我也很业余啦，而且现在上大学，也没有机会可以每天练琴，只能放假回家的时候弹一弹。”
　　“有机会我们可以合作一曲啊。”何阳觉得自己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甚至还有点忐忑，如果自己被拒绝了该怎么办。
　　“那我有点期待了。”天已经黑了，何阳没有注意到，濡沐的脸红了。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沿着海岸线散步，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他们互相讲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聊自己的求学经历，谈自己的兴趣爱好，说自己最爱的歌手......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濡沐担心何阳只穿一件短袖会冷。
　　打到车后，两个人都坐在了后排，濡沐还以为何阳会坐副驾驶。虽然单独散步了那么久，但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这样并排坐着，濡沐和何阳的呼吸都变得局促了。何阳自认为是个脸皮很厚的人，也开始觉得害羞了，他想解释一下，不，是用解释来掩盖一下，何阳才不想跟没有好感的人一起坐后排呢。
　　“副驾是最不安全的位置。”
　　“我从小坐后排习惯了。因为我妈妈容易晕车，她坐车的时候必须要坐在副驾看前面的路。”
　　何阳大脑有些空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但是又想说点什么，“那要提醒阿姨系好安全带。”
　　“好。”濡沐一直在咬自己的下嘴唇，紧张地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她感觉时间过得又快又慢。
　　到了宾馆之后，王然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打扑克了，可是何阳什么玩法都不会，他们决定玩最简单的跑得快，濡沐给何阳讲了游戏规则。
　　何阳几乎每局都赢，“学霸就是学什么都快，没玩过都这么厉害，太伤害我们了啊。”刘超唉声叹气。
　　“新手光环。”何阳淡定地回答，但是脸上露出了一丝痞笑。
　　“难道不是老师教的好吗？可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濡沐假装抱怨的语气。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是我这个徒弟有慧根。”
　　四个人玩到很晚才散，明天就要各回各家了，他们都舍不得这秦皇岛的最后一夜。这将近三天的旅行，对何阳来说，就如世外桃源一般，他躺在床上，吟出一首顾衡的诗：“今日新雨霁，山光净如沐。晚香浮水花，秋声在庭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