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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权力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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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阿哥在大年夜留宿舒舒觉罗格格房内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前院。次日晌午,前院就送来了上好的炭火,吃食,和各种过年的赏赐。林茗好不容易起床后,还没来得及沐浴,就见胤祯抱着弘春回来了。
“弘春!” 林茗登时泪目。她虽早就说服自己不要将弘春带在身边,可是当她真的再次将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抱在怀里时,就再也舍不得撒手了。
胤祯轻轻拍了拍她,说道:“弘春以后还留在你屋里。”
“奴婢谢十四爷。” 林茗感激地看了看胤祯,又想起昨晚的事,脸上陡然红了。
胤祯没错过她的脸红,心下高兴,说道:“爷还要去给额娘请安,晚些再来找你。”
儿子带来了就行了,你就别来了呗。林茗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应道:“是。”
胤祯晚上果然又来了,还带了一个银白色的纯狐裘披风给她。胤祯亲自将披风给她穿戴上,说道:“爷去年打猎就专盯着狐狸打,要找这么多毛色一样的狐狸可把爷累坏了。”
林茗摸了摸那柔顺的狐狸毛,心想胤祯可能真的很喜欢之前的舒舒觉罗茗儿。可惜她如今换了芯子,否则一定会感激涕零吧。
“奴婢谢十四爷。”
胤祯的脸凑了过来,笑容都蔓延到了眼睛里,“光嘴上说可不行。”
林茗双颊绯红,经过了昨晚的事,她也豁出去了,轻抬脚尖,手搭上胤祯的肩膀,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胤祯愣了愣,随即反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一个打横,便将她抱了起来。
又是一个不眠夜…
次日林茗捂着自己的腰和发酸的腿,说什么也不肯起床。而胤祯却神采奕奕地一大早就抱着弘春出了门,说是去给康熙请安。
可是她的回笼觉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音儿就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叫道:“夫人快起!皇上召您觐见!”
“皇上?!” 林茗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坐起,揉了揉发胀的眼,惊问:“我又得罪谁了?皇上找我干什么?”
音儿道:“奴婢不知,皇上在永和宫。”
沐浴是来不及了,林茗匆忙洗漱打扮后,一路疾走来到了德妃的寝宫。
永和宫今日很热闹,老康,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都在。四阿哥身边还站着两个年轻女子,看衣着应是胤禛的福晋和侧福晋。弘春被德妃抱着坐在身旁,康熙身边则站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林茗猜那应是胤禛的儿子之一。
“奴婢舒舒觉罗茗儿给万岁爷,德妃娘娘,四阿哥,十四阿哥请安。”
康熙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道:“朕召你来,是想问你,是如何让弘春这么小就学会数数的?”
林茗闻言一愣。她的确教过弘春从一数到十,当时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弘春学起来并不费事,她也没多想。
“回万岁爷,就是奴婢说一句,他学一句。”
康熙笑道:“如此说来,倒是弘春天资聪颖。” 说着他从德妃身前将弘春抱到了自己身边,弘春不哭不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康熙看。
康熙道:“听老十四说,弘春周岁时因你突然昏厥,没有抓周。今天就补上。”
林茗猛然一惊,胤祯忙道:“这种小事哪要劳皇阿玛操心。”
康熙没理会他,自顾自地招呼德妃将一个百宝盒拿了过来,里面有印章,墨条,扳指,金瓜子,还有一些玉器。康熙将桌上的糖果抓了几个,又让太监拿了一把小刀,还把自己的腰牌摘下放了进去。
“弘春,挑一个。”康熙将弘春放下,颇有兴致地看着。
林茗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急忙凑上前,弘春见到额娘,自然看向她。她又把目光移向那些糖果,示意儿子去拿吃的。
她刚才本以为康熙只是突然得闲才心血来潮地看弘春抓周,可是当他将皇帝的腰牌放进来后,这事就不简单了。她不怕康熙认为弘春平庸,就怕康熙觉得弘春与众不同!
弘春看了看糖果,可是小家伙刚才已经吃饱了,对糖果毫无兴趣,看了一圈,最后定睛在那块金灿灿的腰牌上。
林茗的冷汗已经漫到额头,眼见弘春伸手要去抓腰牌,惊慌之下脱口喊了声:“白敦!”
康熙凌厉的眼神瞪向她,林茗浑身僵硬,膝盖都不由得发软。
弘春被她喝了一声,小手停在了半空中,再落下时,抓住了那把小刀。
林茗如释重负。眼角余光瞥见胤祯和德妃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德妃笑道:“白敦日后定在疆场上勇猛。”
康熙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茗,意味深长地说道:“弘春乃胤祯长子,岂可平庸?”
林茗震惊不已,老康难道会读心术不成?她虽善察言观色,但老康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帝,早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她又没有原主的记忆,实在猜不透老康在想什么。
康熙将小刀从弘春的手中取走,又说:“朕瞧着弘春和弘皙幼时极像,德妃你说呢?”
德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但飞快掩过,温婉地说道:“皇上,依臣妾说,弘春生的秀气,但弘皙阿哥生有英雄气象,长得像万岁爷。”
弘皙是太子的儿子,一直被康熙带在身边抚养。林茗听到康熙拿弘春和弘皙相比,又吓出一身冷汗。
康熙对德妃的回答不置可否,说道:“弘春性子沉稳,朕甚喜。”
这回轮到胤祯和林茗跪地谢恩了。康熙冲林茗说道:“舒舒觉罗,你既是弘春额娘,当尽心抚养,再过几年,朕当亲自教导他。”
林茗忙磕了一个头,呼道:“奴婢遵旨。” 胤祯也扣头道:“儿臣替弘春谢皇阿玛圣恩。” 林茗记得历史上老康的确带过几个孙辈,有太子的儿子,雍正的儿子,也有胤祯的儿子。弘春被他盯上也不奇怪。
他们这厢喜不自胜地谢恩,同处一室的四阿哥和他的两个福晋却尴尬至极。胤禛的长子去年刚刚去世,次子虽已五岁,但身子羸弱,皇上见了数次却从未表现出喜爱之意。如今老十四的儿子刚会走,居然就得此盛赞,康熙这一摔一捧,生生将两兄弟的关系挑拨了。
这还没完,康熙打量着胤祯,突然又道:“下月南巡,老十四侍驾。”
“皇阿玛,您真带儿臣去?” 胤祯少年心性,一听到南巡二字,眼睛都开始放光。
德妃在一旁嗔道:“你皇阿玛还能诓你不成?”
胤祯大喜谢恩,而林茗却将目光移向杵在一旁的四阿哥。同样都是德妃生的,德妃偏心的也实在太过!今天弘春能突然有此荣光,估计跟德妃的吹捧脱不了干系。
康熙的眼角余光也在扫着胤禛,见他不喜不恼,手指也不曾卷过一下,这才冲他说道:“老四,这次南巡,你伴太子监国。”
林茗咂舌,暗道:啥叫荣宠?带你出去玩算什么,直接让你和太子一起监国才是来自最高领导的全然信任啊。但是伴太子监国是几个意思?以前不都是太子自己监国么?老康从这时候起就不信任太子了,要找个人分他的权?
权力场的暗潮汹涌林茗还看不太明白,好在康熙坐了一阵子就走了。康熙一走,胤禛也立刻带着老婆孩子跪安。
德妃拉过胤祯,语重心长地说道:“皇上此番准你侍驾,乃你皇父重视你之意。这一路要见的官员颇多,切不可拉拢,多陪在皇上身边才是你要做的。”
“儿子知道,额娘放心。” 胤祯垂手应道。
德妃又将目光转向林茗,“茗儿做的暖片甚好,皇上和宫中众人皆喜。只是下次再有这等好物,先知会你的爷一声,免得让他被人笑话。”
林茗闻言立即翻身跪倒。德妃的语气平平,但是这话说的极重,暖宝宝先给了九阿哥这事,往轻了是说她这个侍妾不懂规矩,往重了说就是她不守妇道了。
胤祯不自在地说道:“额娘莫恼,这事九哥已于我言明,怪不得茗儿。”
德妃道:“此事关乎你和你九哥的名声,也关乎你们兄弟的关系。后宫人闲嘴杂,这事若不是额娘压着,还不知要传成什么。” 转头又对林茗道:“你虽是无心之过,但我不能不罚你。回去将宫规抄写十遍。”
“嗻。”
两人带着弘春离开永和宫后,林茗长舒一口气,随即又开始发愁那十遍宫规。先不说她不太会写毛笔字,她的字迹和原主也不像!这若是漏了馅就难办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沮丧,胤祯轻轻抓过她的手,安慰道:“你不用真去抄那劳什子的宫规,过几天等额娘气消了,爷去给你求个情。”
“真的?谢谢爷。” 林茗大喜,弯起眉眼,发自内心地道谢。
胤祯看着她突然有些愣神,尔后拉着她的手微微攥紧,语气有些飘忽:“你许久不曾对爷这般笑了。”
林茗微怔,随即扯出一个更大的笑容,眼中带了丝暖意,问道:“爷喜欢看奴婢笑?”
胤祯点头:“以前你最是爱笑,最近几个月却总是闷闷不乐的,爷都不知为什么。”
林茗明亮的眼神忽地暗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复如常,笑道:“那奴婢给爷赔个不是。”
胤祯也笑道:“倒不必赔不是,只要你恢复以前那般就好。”
“是吗...” 林茗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心里却空空荡荡,这两日和胤祯的温存让她险些都忘了,胤祯满心满眼喜欢的是以前那个爱笑,爱吃醋的舒舒觉罗茗儿,不是她林茗。她身上披着的银狐裘披风也是给舒舒觉罗的,她不过是占了人家的芯子。好在她学了多年的表演,在控制情绪上优于常人,否则此刻还真容易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