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阴阳怪气 ...
-
敏泰送来的药很有效，林茗喝了十余天，便痊愈了。可是此时京城已进入冬天，这几日还飘起了小雪。林茗这个不受宠的侍妾压根儿就要不来一点炭火。林茗无法，只能让音儿用高价跟前院的人偷偷买一些。
林茗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她无意间瞥见太监们在磨掏火的钳子，磨落了很多铁粉。她将那些铁灰收起来，又弄来了碳粉，还让音儿和她一起用棉布缝了很多小布袋。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林茗天天跟一堆一堆的粉作斗争，弄的自己灰头土脸的。好在她院中的奴才对她近两个月来的疯癫已见怪不怪。
十一月末的时候，林茗的实验终于大功告成。她喜滋滋地让音儿将敏泰喊来，将自己的劳动成果奉上。
“姐，你给我缝这么多荷包干什么？还这么难看？”敏泰拿起一个白布包，一脸的嫌弃。
“你懂什么？” 林茗白了他一眼，将一个白布包后面贴着的火印撕掉，然后撸起敏泰的一个袖子，将那东西隔着里衣贴上。
“咦？这东西怎么变热了！？”
林茗得意地说道：“这叫暖宝宝，冬天贴在身上怕冷的地方，最是保暖。”
敏泰喜道：“真的？那能不能贴在靴子里？”
林茗笑道：“当然。”她将好不容易缝出来的三十个暖宝宝全都给了敏泰，又道：“你先拿着用，姐这几天再给你缝。”
“谢谢姐！” 敏泰说着又从怀中掏出几个橘子，放到桌上，“我听音儿说你想吃橘子，我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拎进来，就带了这些。姐，我走了。” 敏泰每次来都是趁着胤祯和福晋不在，来去匆匆，即便有人看见也很少传出什么话。
有了暖宝宝，林茗心里安定了不少，好在原材料不难找，她和音儿天天就缝这些东西打发时间。她还要来了两个羊肚，处理了几天，将羊肚变成了天然的暖水袋，每天睡觉前，倒一些热水进去，被窝能暖和到第二天早上。
本以为日子能就像现在这样混下去也很好，却不料这天林茗刚用过午饭，多日不曾露面的十四阿哥突然闯进了她的院子。
林茗震惊地看着仿若被怒火点燃了的胤祯，心想自己已经一个月没出院子，应该没做什么错事。
“十四爷吉…”
“啪！”
林茗的请安词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掀翻在地。她捂着火辣辣的左脸，不知胤祯又抽哪门子的邪风。
“贱人！” 胤祯怒骂。
林茗彻底懵了，问道：“奴婢不知十四爷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奴婢又做错什么了？”
“你还敢装傻！” 胤祯突然从地上拽起林茗，眼中仿佛能喷火，怒道：“你私下给九哥送东西，却不让我知晓，你安的什么心？”
林茗摇头：“奴婢不曾给九阿哥送过任何东西。”
“还敢狡辩！” 胤祯这时瞥见了林茗身后桌子上散落的暖宝宝，抓过一个，喝道：“就是这物！九哥天天贴在身上，我问他从何处来，他不肯说，我问了他的奴才，才知道这东西出自你手！”
林茗瞠目结舌，脸色惨白地说道：“奴婢冲天发誓，奴婢的确缝了这些东西，但是只给过敏泰。”
“你难道不知你弟弟是谁的奴才？！”胤祯怒喝。
“奴婢不知敏泰会将此物拿给九阿哥！”
“巧言令色！不知羞耻！” 胤祯气的手都在抖。
林茗一时间百口莫辩，而就在这时，胤祯的太监突然跑来报：“禀十四爷，九爷求见。”
“不见！” 胤祯怒喝一声，转头又抓过林茗瘦弱的肩膀，“你当爷不知你为何突然对爷这般冷淡？爷去塞外那两个月，你和九哥…你们！”
林茗心头的怒火也“噌”地窜了起来，猛地甩来胤祯的钳制，“十四爷可以打我杀我，却休要用莫须有的罪名羞辱奴婢！奴婢与九阿哥清清白白，您去塞外的两个月，奴婢几乎足不出户，期间还大病了一场，这些您都可以和福晋求证！十四爷若是还不相信奴婢，就只管杀了我好了！”
胤祯的冲天怒火突然缓了些，嘴上却骂：“这事爷跟你没完！你给爷等着！”
等你-/@&$——— 林茗在心里骂出了一长串优美的中国话，甩甩帕子，道了声：“恭送十四爷。”
胤祯刚一出院子，林茗就迅速将暖宝宝收好，她才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被突然发疯的胤祯给毁了。
她担心的不无道理，她刚把东西收好，不到一刻钟，胤祯就又回来了。看样子是见过他九哥了。林茗紧张地站在一张桌子后面，心想这个距离胤祯的巴掌应该甩不过来。
“你离爷那么远干什么？” 胤祯不像刚才那般怒气冲冲，语气却仍不善。
林茗诚实地应道：“怕您再打我。”
“过来。” 胤祯突然放缓了语调，将手伸给林茗。奈何林茗心里有了阴影，没去接那只手，而是小心翼翼地绕过桌子，仍是离胤祯三步远站着。
“爷再说一遍，过来！” 胤祯的语调再次拔高。
林茗挪了挪脚，她从没被人打过脸，刚才那一巴掌让她心有余悸。
胤祯突然觉得有些烦闷，几次张了张嘴，却在看到那个低垂的脑袋时又不知该如何说。他明明曾经那么喜欢她，为了她不惜和从小要好的九哥大打出手，如今怎么莫名其妙地和她闹到了两看生厌的地步？
“爷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
林茗暗自翻了个白眼，离她生病都一个月了，还问这些P话干什么？
“回爷的话，风寒而已，早就好了。”
“弘春很想你。” 胤祯的语气柔和起来。
林茗的头垂的更低，说道：“小孩子不记事，奴婢只要不去看，再过些时日她就不会记得奴婢了。”
“你就一点不想他？” 胤祯拧紧眉头问道。
“知道他过得好，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林茗语气平平地应道。
“爷是问你究竟想不想他？！” 胤祯的话别有所指，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林茗更能听出来。
“不想。” 她微微抬头，回答的斩钉截铁。
“…” 胤祯的脸色由红转白，他有些发怔地看着林茗，仿若不认识她了一般。过了许久，他才又开口，只是这次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他了？”
林茗道：“毕竟在一起住着，难免会见到。”
“只是见到？你…你就不想抱抱他？” 胤祯向她走了一步，林茗仿佛都能听到胤祯打雷般的心跳。
“还是彻底忘了的好。”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神色冷漠。
胤祯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站在林茗面前，仿佛没听清楚她的话。
“为什么？” 胤祯的眼眶微红，“爷不在的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变成这样？你以前把弘春当成你的命一般，碰都不让别人碰，如今就这么当个物件似的给人了？”
林茗道：“不是奴婢把弘春给人，奴婢只是奉您的命将弘春交给福晋。”
“你是因为这事才恨我，是不是？” 胤祯略带希翼地问。
“奴婢不敢恨十四爷，您言重了。”
“你为何非要这般阴阳怪气地与我说话？” 胤祯突然扳过林茗的肩膀，手轻轻抚上她的左脸，说道：“刚才爷一时冲动，打疼你了。那日爷也是被气昏头了，才把弘春带走，其实他还是跟在你身边更好。”
看着仿佛突然转性了似的胤祯，林茗觉得无比突兀，她不知九阿哥跟胤祯说了什么，此时不敢乱答话。而她的默认让胤祯一瞬间喜不自胜，下一秒便将她揽在了怀里。
“茗儿…” 胤祯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不要再与爷闹别扭了，爷对你的心，你又不是不知。”
额，姐还真不知，也没看出来。林茗一想到胤祯的轮番临幸，就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融入不了封建社会的大家庭。
“别生气了。” 胤祯继续哄道。
林茗在心里哀嚎，要不是你丫的今天来找茬，姐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谁会跟你生气？
见她不答话，胤祯干脆托起她的脸，轻轻吻了上去。可是胤祯很快就发现，他抱着的人浑身僵硬，眼睛和嘴都紧闭着，像是在承受折磨似的。他瞬间就没了兴致，松开了手，眼神逐渐变冷。
“爷最后问你一遍，你究竟想如何？”
林茗兀自后退一步，低声说道：“爷就让奴婢自生自灭吧。”
“自生自灭？”胤祯像是听到了火星文，“你是爷的侍妾，你不服侍爷，却想着混沌度日？”
是滴，姐就是这么想的。林茗倒是没胆子这么回话，所以干脆默不作声。
“说话！”胤祯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被消磨的所剩无几了。
林茗看向他，说道：“奴婢的身子不好，估计也活不了几年，您就让奴婢顺其自然吧。”
胤祯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半晌说道：“爷对你仁至义尽，是你自己不识好歹，日后无论如何，你也怪不得爷。”
林茗狂点头，“爷说的对，奴婢晓得。” 胤祯最后看了看她，拂袖而去。
林茗自是知道她刚才所举不亚于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人生就是一个取舍的过程。她若违心和胤祯周旋，再像历史走向那般给他生一堆孩子，那她才是真的生不如死。她记不得十四阿哥历史上是何时出宫建府的，但再迟也就三五年，到那时她才二十岁，还可以有灿烂人生。这几年就权当拿着公款自我修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阴阳怪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