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我在香港那些年》柒点水

2、初到香港 2

　　香港大世界，香岛最有名的娱乐场所，最大的销金窟。这里有来自中国和俄国的漂亮舞女和交际花，有名贵的洋酒，有富丽的装潢，是香岛每个有权有势有脸面的人最喜欢来的地方。

　　清泉凌一三人跟着宫本苍野来到了大世界，这是宫本苍野准备的接风地点。

　　“不好意思，这里被池少包下了。”大世界的经理在门口拦下了宫本苍野，宫本苍野原本心情就不太美丽，这倒霉的经理如此不给他面子，简直是正撞在他的枪口上，“你说什么？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信不信我要你的大世界开不成！”

　　这大世界的经理看着宫本苍野几人都穿着日本军服，大抵这也是位有些血性的人，心想香岛刚刚被占领，这些日本人就来耀武扬威了？

　　经理也是一时上头了，气儿上来了，还真就硬声回道：“对不起，客人，这是我们大世界的规矩。今天，这里已经被包下了。”

　　宫本苍野见这经理还真头铁的跟他杠上了，他就更火了，立刻从枪套里拔出了枪鼎在经理的太阳穴上：“混蛋！你说什么！”

　　清泉凌一见此，心说这俩人还都挺暴躁的，不过宫本更暴躁一点。但是他并不打算出面解围，毕竟他是‘日本人’，他可以维护叶冲但不能无缘无故为中国人出头，否则难免惹人怀疑。他刚刚打死何勇还有借口，再帮这经理就不合适了。更何况，叶冲肯定会出手的，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安静的当一个美男子就好。

　　果然，不出所料，叶冲上前按住了宫本苍野的枪口道：“宫本少佐，何必动枪呢？经理，我们出两倍钱包下一间包厢，到时候你再把一半的钱赔给那位池少就是了。要是再不识时务，你这大世界可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经理看到枪后冷静了下来，接受了叶冲的提议，有侍应生带他们三人去了包间，包间里已经准备好了洋酒还有四位漂亮的俄国姑娘。

　　“叶冲君，你是中国人，你的中国话说的比我们好，我看你可以下去好好玩一玩的。”刚坐下后，佐藤大藏就开口道，“我听说这里是全香岛最好最有趣的地方，你会说中国话，不会出现太尴尬的场面。”

　　很明显，佐藤大藏有意想要支开叶冲，叶冲自然也明白，他倒是也的确也不想待在这里，有些事情他正好需要单独好好想一想。

　　“小冲，尽管去玩吧，没关系。”清泉凌一觉得叶冲离开也没关系，反正他在这里，如果佐藤和宫本真说了什么他可以转述嘛！而且，叶冲下去就会遇到池诚，这两位可是日后的好搭档好战友，他当然得促成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了！

　　可惜，不能亲眼近距离观赏四联双弹了。

　　叶冲看了清泉凌一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凌一哥来到香港后总有些不太对劲儿，可具体是哪儿他也说不上来。

　　等叶冲离开后，佐藤大藏又笑眯眯的说道：“叶冲君不愧是清泉将军教导长大的，行事风格真是非常有贵族子弟风范啊！真是非常的优秀！”

　　“将军谬赞了。”

　　佐藤大藏微笑着摆摆手：“哎呀，我真是再次感到庆幸，军部能派你们二人来协助我。”

　　这老狐狸还真会说漂亮话！

　　“哪里，该是我们兄弟俩能有幸到将军手下学习才是，临走前父亲也曾叮嘱要多像将军学习，并且还说将军是帝国非常优秀又有能力的军人。”

　　清泉凌一的话把佐藤大藏说得是心花怒放，当然清泉上野到底这么说没说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清泉凌一的态度给足了佐藤大藏面子。

　　在一旁听着的宫本苍野心中不屑的冷哼，心道，不过是个会拍马屁的家伙罢了。

　　“对了，我还没有给宫本君介绍呢！”佐藤大藏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拍了拍宫本苍野的肩膀，“来，宫本君，正式认识一下吧。这位是清泉凌一少佐，今后将担任军政厅行动科科长。清泉君是清泉上野将军的长子，毕业于日本陆军军官学校，还有叶冲君，他也是自幼拜在清泉上野将军的门下，也毕业于陆军学院。他可是位电讯高手，因此将会是电讯科科长。清泉君，这是宫本苍野少佐，在军政厅担任情报科科长。”

　　宫本苍野惊讶于这两个人竟然背景这么大，他起初还只以为是和佐藤大藏有什么关系，佐藤才会偏袒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一个是清泉上野的亲子一个是弟子。

　　清泉上野是什么人？那是天皇的老师，黑龙会元老，陆军上将。他的妻子还是天皇的小姨，也就是说清泉凌一是天皇表兄弟，叶冲是天皇的同窗。

　　这两个人完全是妥妥的贵族子弟，至少清泉凌一是正儿八经的贵族。

　　“清泉君。”宫本苍野站起来向清泉凌一鞠躬，这是在日本身为平民对贵族必须的礼仪和规矩，日本的等级制度非常森严。

　　即使宫本苍野本身最为讨厌贵族以及这套贵族制度，但佐藤大藏在这里，他不得不这么做。

　　“宫本君不必多礼，今后还请多指教。”清泉凌一起身，微微错开一点，即使在日本生活了二十多年，清泉凌一也依然不习惯日本人这动不动就鞠躬的礼仪。

　　佐藤大藏非常满意这种和谐的画面，他点点头道：“很好。今后你们三人可就是军政厅的三大将了，希望你们日后能够通力合作，共建香岛。”

　　“是，将军！”二人异口同声道。

　　包间里，三人目前是一幅相谈甚欢的景象，而一楼的舞厅里，叶冲正在一个角落中独自思考着。

　　成衣铺发生的事情是叶冲始料未及的，刚到香港，上线鱼鹰就牺牲了，这意味着自己将就此和组织失联，因为除了鱼鹰自己在香港无法联系到其他人。

　　叶冲必须尽快想办法和香港地/ 下/ 党取得新的联系，这是他头等要紧的事情。此外，那个抓到鱼鹰的叫宫本的日本军官也需要高度警惕，那个人绝对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还有佐藤大藏，也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好相处，恐怕是个老狐狸。

　　想了一圈，叶冲最终想到了清泉凌一身上，在成衣铺对何勇开枪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清泉凌一。叶冲有些想不明白，清泉凌一开枪的目的，自己是为了不让何勇继续出卖战友，那清泉凌一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还真是担心何勇对佐藤大藏不诡？这怎么可能呢？叶冲了解他这位名义上的义兄的性格，他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其实对旁人尤其是陌生人十分疏离。

　　所以他是不可能关心初次见面的佐藤大藏的安全的，那么清泉凌一到底为什么要对何勇开枪呢？叶冲想不明白。

　　对于清泉凌一，叶冲觉得自己一直没能看懂他，他对自己和林小庄包括纯子似乎都是真心相待，但是却对他父亲清泉上野看上去却是尊敬有而亲近不足。清泉凌一对中国人也似乎并不像大多数贵族那样厌恶和不屑，他甚至曾经私下和自己说过他并不赞同日本发动的这场战争，他称之为‘侵华战争’。

　　这种称呼从清泉凌一的口中说出时，叶冲内心是惊讶的，因为从他接触的所有日本人之中，几乎没有一个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清泉凌一是第一个。因为那些贵族弟子并不认为他们的行为是侵略。

　　那时候刚刚加入共/ 产/ 党的叶冲几乎有邀请清泉凌一加入组织的冲动，当然他还是冷静和警惕的，没有真的这么做。

　　不过，在二人都进入陆军学院之后，叶冲就再没见到清泉凌一露出过对中国的同情的情绪，或者说他已经不会再轻易露出任何不适时宜的情绪。

　　这让叶冲十分担心清泉凌一是否会受到在学校中主战风气的影响。

　　如今到了香港，叶冲想也许他可以借此机会弄清如今清泉凌一的态度。

　　回到包间。

　　“清泉君对叶冲怎么看？”宫本苍野笑着问清泉凌一。

　　“什么怎么看？”清泉凌一装作不解的反问，“小冲很好。宫本君是什么意思？”

　　宫本苍野有意无意道：“我只是提醒一下清泉君，中国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叶冲到底是中国人。”

　　你和清泉上野才是父子吧？清泉凌一心里吐槽道，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叶冲是中国人？我也是，没想到吧？

　　“宫本君这是在挑拨离间吗？”清泉凌一似笑非笑道，“小冲我了解。他对国家是绝对忠心的。”

　　此话一语双关，但只有清泉凌一知道。

　　“可他打死了我的线人，那个叫何勇的中国人。”

　　“原来宫本君是在不满这件事，可是我也开枪了，怎么？宫本君也怀疑我的忠诚吗？”清泉凌一的语气冷了许多。

　　佐藤大藏看够了热闹终于出来打圆场了：“好了，宫本君，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清泉君和叶冲君并不是有意的。”

　　宫本苍野心中很是不舒服，他想，果然这些贵族子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包间中的气氛不再热切，陪酒的俄国姑娘一个劲儿的往宫本苍野身上贴，他本就心烦又并不近女色，于是又暴躁的炸了毛：“走开！”

　　俄国姑娘被推了一把，酒杯摔在地上，酒撒了一地，一时间其他几个俄国姑娘都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宫本君。”佐藤大藏有些不满道，他挥手让姑娘们都出去，并让她们叫人来打扫。

　　很快一个侍应生就进来了，低着头，不说话。

　　清泉凌一看到侍应生忽然想起来，那个被宫本苍野发现而死在这里的那个地/ 下/ 党何刚，他今天是来找池诚的。

　　这个人得救，清泉凌一想，他是除了鱼鹰之外，目前香港地/ 下/ 党的最高领导者。

　　在清泉凌一打量何刚的时候，宫本苍野也注意到他了，他觉得这个侍应生有些奇怪，见他打扫完了要离开便想叫住他，没想到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请等一下！”清泉凌一抢在宫本苍野前开口叫住何刚。

　　何刚后背一僵，他本来应该离开的，只是没想到被那几个俄国的女人拦住要他进来打扫。更没想到，这个包间里是日本人，而且其中两个他还认识，是军政厅的宫本苍野和驻港宪兵司令部的佐藤大藏。

　　清泉凌一起身故意把何刚拉到了包间的门口，远离了一些宫本苍野和佐藤大藏。何刚见是一个面孔陌生的年轻日本军官叫他，心中不由奇怪也更加警惕起来。

　　“坐在我旁边的那个日本军官认出你了。”清泉凌一附在何刚耳边低声道，“你马上离开，别从大门走，那里有宪兵，走后门。”

　　迎着何刚惊讶的目光清泉凌一退后一步，当面拿出了钱塞给何刚，拍着他的肩膀道：“帮我把话带到，钱就是你的了，快去吧！”

　　何刚到底是经验丰富的特工，即使心中疑惑这个日本青年军官为何帮自己，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说的那个人就是宫本苍野，如果宫本苍野认得自己那他现在的确很危险，必须马上离开。

　　“好的，先生。”何刚拿着钱，头也不回赶紧就走，因为清泉凌一挡住宫本苍野的视线，所以等他想等清泉凌一说完再叫人时，何刚已经关上门走了。

　　宫本苍野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太对，他问清泉凌一：“清泉君刚刚和他说了什么？”

　　“哦，我让他去帮我提醒一下小冲，少喝酒，他的胃不太好。”清泉凌一早就想好了借口，反正叶冲确实胃不好。

　　宫本苍野看着清泉凌一无懈可击的表情，迟疑不决：“是嘛？看来清泉君真是关心叶冲。”

　　“当然，他比我小，算是我的弟弟。”清泉凌一保持微笑道。

　　这一幕，楼下的叶冲和相谈甚欢，一见如故的池诚并不知道。

　　直到接风宴结束，四个人站在大世界门口，准备各回各家去时，宫本苍野在上车前忽然转身，叫了叶冲一声：“叶冲君。”

　　叶冲转过头：“嗯？”

　　“看叶冲君的样子应该没喝多少酒，想来那位侍应生应该把话带到了。”宫本苍野试探道，他总觉得清泉凌一和那个侍应生交待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清泉凌一见此暗道不妙，心说宫本苍野可真是够鸡贼的！

　　而叶冲本就对宫本苍野抱有十分的警惕，见他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中又提到酒，下意识看向清泉凌一，清泉凌一冲他笑了笑，叶冲便凭着直觉和多年的默契回道：“是，我胃不好，不宜多饮酒。”

　　这句话回答的很有水平，既说出了胃不好证实了清泉凌一的话同时又带过了关于侍应生的问题，因为叶冲压根不知道什么侍应生，更没有人给他带话。

　　宫本苍野一挑眉，眼神扫过清泉凌一，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哦，果真如此，清泉君也说你胃不好，不能喝酒呢。”

作者有话说

　　宫本苍野：叶冲一个小白脸，凭什么都护着他？我就是要针对他！
清泉凌一：宫本苍野这个小白脸，怎么老是针对叶冲？不行我也要针对他！
叶冲：他们两个互相针对，为什么老是误伤我？
宫本/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