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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第二章

      “袁师兄慈悲。”路过的师弟们纷纷礼貌行礼。

      这位袁师兄暂时没有离开浮山去别处讨生活的打算,他来回想还是认为自己去老律堂这事凶多吉少会耽误自己在浮山养老。若是不去,戊辰日漏了老律堂恐又大不妥。那自己不去就只能安排别人去,在观中瞄着各人,终于在玉皇殿外撞到了个人——

      “老律堂那边人手不够,今日行崖你去吧。”他端着架子说话,觉得支使这位明崖跟前小红人好像刚好,平日里你跟着明崖既占尽了好处,他不在那就应当是你这样的人去。

      “老律堂?师兄不是请您——”

      “你先去,我去回了恚法师父就来。”一派稳重模样断了行崖的话。

      “那我等师兄一起去罢。”行崖面上淡笑,但心想这袁至不敢去啊,那我也拖一拖。

      可他还是年轻,两句话袁至就了解了虽然行崖明白是怎么回事,却是个不会和他直言拒绝的。

      袁至心想,这好办,“我有我的事,你有你的事,你跟着明崖他可以惯你,但在真止观别处,还望师弟收敛。”

      行崖听的心头冒火,驴唇不对马嘴这袁至瞎说什么?!但心知就算袁至的安排再亏心,再说下去与他吵起来或者打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袁至看行崖果真不说话,于是自己转身就走。明崖是厉害,但是他身边这行崖,精于衡量、思虑颇多行事却没有底气,难以成事、不过如此。那明崖也是个实心的,不爱就这种事记别人的账,今天这两句,于他日后大抵无碍。

      而行崖这边想了袁至这损人一路,等走到老律堂前广场狂风中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本末倒置,今日的问题出在老律堂。老律堂前有狂风,这他知道,但他见明崖师兄在这里走的泰然自若,想必那狂风也就是个摆设。谁知道这走上老律堂前的台阶后,连迈步都吃力,全身上下只有围巾裹住了的地方是暖的,其余各处已被风灌了个透心凉。

      等终于扛着风走到老律堂门口时,他心里全是“稳住稳住稳住稳住稳住稳住稳住稳住稳住!”

      等会儿推门时脚下可千万不能泄力!这要一松,自己只来得及用手扒住门框,那躯体一定会被风刮起上下晃动像块抹布。

      他迅速掀开了厚褥子改的门帘,推动厚重的木门迈进了老律堂中,一刹那,外面狂涌的风声立刻被刮远了。

      这里非常安静。

      行崖反手关好门,昏暗中,他闻到木漆、檀香与尘土混合在一起经久不散的陈旧味道。

      右手边,透过窗纸的昏白光线照到了一张矮桌上,那里胡乱堆放着许多书册和如今不常见的竹简,布满了灰。

      他轻轻掸身上的灰土,环视四周,逼仄破败。

      老律堂虽叫堂,但是从外面看,它其实是一座非常宽大的七层高塔,高大威严,一层较塔身大上了两圈,也只第一层这个矮门厅可出入。

      所以他曾想象,这种造型中老律堂矮门厅进来就能见到非常大气的通贯全塔的阶梯和敞亮的摆设。

      可如今进来,一圈儿看下来这里好像连座神台都没有设置,围着墙转圈全是木架,摆满了书简,都快堆到门近前处。

      地毯上不知积攒了多少寸灰,已看不出原来的花色。上前几步抬头便可见整座塔是中空的,塔顶处有些光线倾泻了下来,沿塔身蜿蜒着木梯,虽有光线倾泻,但是楼上应当是所有门窗紧闭,那光亮也就只够人看清那是道光罢了。

      “青师父慈悲,弟子行崖,今日代明崖师兄前来洒扫。”虽未见到青师父人影,但他刚才抬头观察时,已经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赶忙低头躬身行礼。

      下一霎却被“嗡——嗖!”的响动惊起了冷汗,他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剑尖,冲着自己的眼睛便刺了过来,刚来得及向后踉跄了半步,那剑随着一声“啪!”悬停在眼前,他却没站稳又朝前扑去,剑尖堪堪就要怼到眼睛里!只能闭眼,耳边有剑刃划空声,慌张间自己已经脸朝下摔倒,鼻腔一阵剧痛。

      不等他爬起来,他又听到那剑在挥舞的划空音,接着“噌——”的一声,扎进了他杵地的左手边的地毯里,震得手麻。

      他忙爬起来跪坐。

      一时过分安静,他一动不动,脑筋转的飞快琢磨当下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楼上砸下来一本书,行崖抬眼瞟了下那距离,不是故意砸自己的。

      “明崖呢?”青师父明显是许久不说话,突然张嘴就有卡痰那种低哑的声音。

      “钟垚师父携师兄外出了。”

      行崖躬着背没敢抬头,窸窸窣窣的几下后青师父的声音清晰的响在头顶处“掸灰,别的不动。”

      “是。”行崖终于直起背,找掸子的同时悄悄看向楼上,看不到青师父人在哪儿。

      又静悄悄的了。

      只掸灰的话,兴许晌午以前就能走了。

      可这世上啊,活儿总是看着少,做起来却没完没了。

      等行崖只将这一层所有书上的灰掸净时,窗纸上的光已经透亮,正午了。

      再看殿中也比刚进来时亮堂了许多,穿过窗户的光束中漂浮着被扰动的灰尘,一闪一闪,行崖伸出手一抓,那些灰尘仿佛在逃跑一般被手风抖开了。

      行崖悄悄斜倚着桌子,又伸手在光里虚抓了几次。

      无意间擦亮了指尖的浮光,光束中浮光一现就爆了一团绿火。

      行崖被吓了一跳,桌上的书简啪啪地掉了好几本在地上,行崖脸都皱了肝儿颤吸气,那柄剑又忽然出现!冲着他的脸直扎了过来!

      他低头躲,那剑也灵光,马上倾斜角度接着刺,毫不停歇!

      行崖只能后仰下腰躲过!这还是从前在街头学会的把式。

      贴地滚了一圈再站起来那剑也转回了弯向他袭来,他只能不停的贴地滚、侧空翻、够得着的时候再踢那剑一脚。

      若是说技巧,行崖虽然躲得及,可听到那剑一下下刺来时的破空声,他心惊肉跳,这是真要扎死我!

      “青师父!剑!这剑!”

      剑依旧疾行不止,他的眼不敢从剑上挪开,毕竟这三脚猫的躲闪功夫,尚不够自己保命过招。

      那剑还有意将殿门处封死,行崖逃脱不得。找东西挡一挡,快找东西挡一挡!他随手拿着摸得到的书册扔过去,没打中,又拿起掸子挥舞,倒是“叮!”的一声,可手也被剑的力道震麻了 ,掸子被自己丢了出去,来不及躲闪,只能胳膊在前抵挡,这一下,剑刺入肉中又纵向划出!皮开肉绽!

      “青师父!”

      “青师父!”我的天!

      终于,快两刻钟后,行崖的体力已经要见底,身体多处被划的衣服全透血,那剑只差还没正经深扎直接杀他!

      折腾到现在,行崖已经累到脱力、小腿沉重再也抬不起脚板,翻不动身更折不动腰了,一个踉跄,他跌坐在地上,剑又要扎过来了!

      他已向后倒去。眼看着剑在塔中空上方一个回环、悬吊蓄力剑尖朝下,这些都太快了,他来不及想别的,惊惧中大喊“你有病吧?!”

      那剑笔直地冲了下来,那一下,行崖的胸膛像被巨石捶中,那不是刺痛,但他已经被贯穿胸膛的剑钉到了地板上。

      视线所及的一切都静止了,光束中的灰尘不再闪烁,他看到垂直的剑柄处一行小字,还没待他看明白,身体就像是接受了死亡,再不能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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