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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这些天,扬州城里下起了大雨,顾宸南受伤在家,一直被顾夫人要求着不能离开房间半步。想当初,他趴在仇樊背上只剩下半条命,顾夫人一看到自己儿子成这样,立马泣不成声,顾老爷赶紧吩咐了下人去请扬州城里最好的大夫。

      顾宸南中了蛇毒,一直迷迷糊糊了好几天。他闭着眼睛,能感觉到大伙都在他身旁为他忙碌。以往对自己严格的爹娘,现在也一直守在自己身边问长问短。问他有没有感觉好点,全身还冷不冷,烧退了没?可就算这样,顾宸南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没去想太多,因为身体实在是有够累,就连睁开眼睛也要花上他很多的力气。当周围安静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会偶尔想一些事情。说真的,自己活了这么久,一直以来都是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没本事,没志气,总是遇见为难就害怕退缩,永远都像个小乌龟一样将自己缩进龟壳。

      “顾宸南,你还是个男人吗!”他气得说出来,连声音都有气无力。这样的有心无力让他变得更急躁,眉头紧皱。真越想越烦。

      “宸南,你还好吗?”恍然间,似乎是听到了仇樊的声音。可是顾宸南没有力气,他只是睫毛微动,去听着周围的声音。

      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什么现在又安静了下来?

      顾宸南屏住呼吸,更小心的去听。可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整个房里只有自己一人。

      可能真是病了。顾宸南自嘲道。自己病了都能想到他,自己恐怕是真的疯了。

      “宸南,醒了还装睡?”忽然间,仇樊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温柔的手指轻触到顾宸南的面额,探一探他的体温。恩,还好,烧已经退了。

      说也奇怪,仇樊的声音像是良药般,让顾宸南虚弱的身体立刻变得精神了许多。他慢慢睁开双眼,看到了仇樊。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见到对方的那副模样,顾宸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这一笑,一不小心牵动了脚上的伤口,顾宸南微微有些皱眉。

      “你好胆子,竟然笑你师傅,现在好了吧。”仇樊傻呼呼的对着顾宸南猛笑。因为知道顾宸南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只需在家好好调养些日子就可以康复了。他起身帮顾宸南掖好了被子,惩罚似的轻刮了一下顾宸南的鼻,“小鬼,你师傅这样还不是都因为你?”

      自从心里有了这个小鬼,仇樊就将一切看得很透了。他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就是喜欢,以往在沙场从来都不搞什么勾心斗角的,自然,对着喜欢的人也得明着来。他看着顾宸南没几天就瘦了好几圈的小脸顿生怜惜,心里也便打定了一个主意。

      “小鬼,明天师傅给你煲汤喝。”他漫不经心的说着,其实却十分在意顾宸南接下来会怎么说。现在的仇樊会让顾宸南如此的诧异,那是因为刚刚自己跑进了厨房,想请教厨娘教自己煲一碗味道鲜美的汤给顾宸南喝——鸡杀得倒痛快,可惜,煲汤本就不适合这个铁汉子,他在厨房做事毛手毛脚,只差没一把火烧了厨房。

      他一个大男人本就没做过这事,现如今出了错,自然是心里大大的不爽,猛咳了几声便出了那厨房,嘴上嘀咕着再也不干这事。可没想,这一见到顾宸南,那句话就当是放屁似得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师傅,你会煲汤?”顾宸南看着眼前满脸黑渍的师傅,懦懦的问道。

      “恩,明天我给你露一手。”仇樊不能保证,但是又不好意思在顾宸南面前失了面子,只好轻声的答他。说真的,他还真的不能确定明天那个厨娘还能不能让他进那个厨房。

      顾宸南听他这么一说,起初是有点担心的,他一个男人,怎么会下厨干这样的事儿。可是后来见到他那双坚定地眼神,便也就相信了他。

      顾宸南闭上眼睛。他又倦了。

      他没有和仇樊再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会一直在他的旁边守着他。

      ……

      顾宸南在第二天并没有吃到仇樊许诺的那碗汤。当仇樊出现的时候,两人也并没有提起,依旧是问问病情,顾宸南便又睡了。

      顾宸南心想,他哪里敢问仇樊,他那个脾气要是自己戳穿了他,还不立马跳上床撕烂自己。顾宸南倒抽了口气,他没那个勇气去撞雷,所以,安安静静才是最好的。

      ……

      大概是过了七天左右,顾宸南终于能勉强下床,自己服食了。他叫丫鬟打开临床的那扇窗,让外面的阳光能透进来。说也奇怪,自从顾宸南中毒之后,这扬州城就连下了几场大雨。今天竟出奇的是个大晴天,顾宸南喜欢阳光,所以顾老爷顾夫人特意就给他安排了一间向阳的房间。

      他唤着奴才将自己抬到了屋外的院子,躺在睡椅上好不惬意。

      “顾宸南。”

      顾宸南不用回头望也知道是谁。他的声音自己早已熟知,所以根本无需回头去看。

      “小鬼,竟然不看我,好大的胆子!”背后的人说话说得咬牙切齿,却听不出有半点怒意。

      “师傅,我知道是你。”他抿嘴笑道。这个仇樊,除了脾气古怪之外,这心啊还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倍。常常因为自己的一些小事而放在心上,顾宸南无话可说。

      仇樊端着个碗,耷拉着黑脸坐下来:“来,喝了他。”语气强硬不容拒绝。谁让眼前之人不小心得罪了自己的。

      顾宸南向那碗望了一眼,黑黑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可瞧见那家伙又变了脸色。不想吃着眼前亏,只得硬着头皮端起那碗一咕噜的全喝进了自己口里。

      “辣,辣!师傅你这究竟是什么?”这汤不苦不咸,喝起来倒也可以忍受,但是,处于病患期的自己怎么能忍得了这么辣的东西?顾宸南伸出舌头,脸已经绯红,他辣得实在没法,便起身到处走动。自己也真是猪脑子,想都没想,竟然那么相信他将汤全喝了。

      他从小就有个习惯,除了发自肺腑的哭,其他的原因一概都只会是左眼流泪。他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是这样了。顾夫人倒也没觉得奇怪,这宸南以后的心情,便可以很容易的从双眼流泪时辨别,她也省了许多心,所以,也没找什么大夫替顾宸南细心检查一下。

      “你怎么总擦自己的左眼,你的右眼不会流眼泪吗?”仇樊走到顾宸南面前替他拍背顺气。

      “恩,从小就是这样,觉得没多大事,也就没去管为什么。”顾辰南依然难受的擦着眼睛。

      “宸南,等我这次打仗回来,我就带你出去转转吧。”仇樊忽然握住了顾宸南的手,温柔的说着。

      顾宸南本在那擦着眼睛,忽然两手就被他这么弄了去,顿时怔了半晌,他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平日里虽说脾气怪得让人琢磨不透,但是,和他在一起,确实是多了份安心的感觉,自己完全放心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只要是有他保护,都是安全的。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度,让人不容拒绝。

      去转转?顾宸南自打一出生,就从未出过这扬州城半步,离家的次数也不多。娘小时候管得自己太严,爹虽然心里有话,但也不好时常说出来给娘造成不必要的难堪。听仇樊这么一说,顾宸南首先想到的是他如何该对自己的父母说,而不是该不该考虑要不要和他去?

      “怎么样?小鬼,答应我,等我回来。”仇樊忽然间说得异常坚定,让顾宸南的小脑袋顿时短了路。前几日上头就下了命令让自己在这几日迅速赶回去,他才舍不得离开呢。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本应该算长,但是,这小鬼躺了就整整有七八天,浪费了不少时间不说,更让仇樊的眷恋加重了。

      “师傅,你要去打仗了?”顾宸南是个慢拍子,到现在才晃过神来。

      “恩,休息了这么久,也该是到战场上去疏络一下筋骨了。”仇樊扬眉,一想起他要回去,就禁不住兴奋。

      “师傅,那你多久能回来?”顾宸南没多大的自制力,像这么不矜持的话,只要是他想到了,就会忍不住说出来。当然,这是最近才开始改变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呢?顾宸南想不起来。

      “最早三五个月,最迟一年,放心,我会很快赶回来的。”突然有这么个消息,他怕顾宸南接受不了。才刚好没多少的小鬼,小脸还是那么的惨白没有血色,看着就让人心疼。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相比较的。就比如说国事和家事。

      从小立志保家为国的仇樊在人生的前三十三年里,一直都将报效朝廷为己任,就算是再大的事情,这一要是和这国家利益发生了矛盾,他可就是会毫不犹豫的铲除掉的。不过现在,似乎开始有了点小转变。还好,他的这个她——挺让人放心的。仇樊宠溺的摸着顾宸南披散下来的长发,心里想道:等我回来,你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顾宸南点点头。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听仇樊说要自己等个一年半载,其实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其实有很多事情可做。比如,看书,出去钓雨,和爹的棋友赵大叔下棋。可是,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做了这些,自己真的会不去想他吗?顾宸南又叹气的摇了摇头。

      “小鬼,你到底是愿意等还是不愿意等啊?”仇樊看着可人儿忽而紧皱着眉头,刚开始是点头,而后又变成了摇头,最后竟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萌发了一个念头:他不希望答复自己的是坏的那个结果,所以索性又让自己成了那黑铁人,双手扳过顾宸南的小脸,让他直视着自己。

      “师傅,你这是干嘛?”顾宸南的小脸几乎被仇樊捏着变了型,他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他为什么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一脸无辜的望着仇樊。渐渐的,脸上的力道松了下来。

      “小鬼,对不起,我怕你不会答应等我,所以一时冲动,又伤害了你。”他说得很轻,手也慢慢的放了下来。他真的是太激动了。太害怕了反就伤害了他。

      一直以来,自己都可以对他很温柔,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情感表达。就连对自己的家人都没有过。可是,一旦事情发生到难以控制的时候,自己的情绪就会失去控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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