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重剑在手

3、往事

　　（四）等待
　　自魔龙降世，一代勇者与公主共同前往其巢穴围剿已有百年。帝国每十年出现红月，而红月月满之时，便是魔龙出世之日。

　　执剑的勇者，到最后也不放弃的勇者，奋不顾身的勇者……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带回公主，也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龙的巢穴就在空山道之下，满月就会出现。勇者啊，我们等你归来。

　　学院众人议论纷纷，却也只是送到空山道口，不再往前了。

　　【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但从来也不会有准备得完整的时候。”艾斯的披风猎猎作响。“总不能真的这一辈子都是在做所有人出的考题，永远在学院复习备考写卷子吧？”

　　【那我也在外面等你回来哦。】小青蛇难得正式一次，像是接受了这一切。

　　艾斯纵身一跃踏入深渊，片刻便有金属与兽麟交锋的声音微弱地传来，带着隐约的血腥味道。

　　魔龙的利爪果然尖锐，他的皮甲已印出几道狰狞的爪痕。只是身体记忆促使他如梦中一样作出了无数次熟练的规避反应。

　　“今年的勇者……还不赖……那……”魔龙嘶哑低沉的声音这样说着，让人想到月亮下匆匆斜行的蝙蝠影。

　　“那就更要好好招待了，对吧？”艾斯终于拔剑，甚至提前说出了魔龙正准备说出的台词。

　　“……隆奇努斯？”魔龙错愕，面对着身前站得挺拔的青年。

　　在空山道外看见对面山崖壁上投出的影子，学院众人更加震惊。巨龙交错峥嵘的倒影里，青年的身影渐渐隐没。继而出现的，是一把剑柄为帝国徽章形制的大剑！

　　“是隆奇努斯之剑没错！”Master们饱含热泪，继而更加好奇里面究竟发生着何等激烈而精彩的战斗。

　　“不对。”深渊内的艾斯却摇了摇头。

　　“（我）是艾斯。”深渊外的小青蛇和他一起这样说。小青蛇终于明白了这一任的勇者身份，也明白自己在等待的结局好像真的要来了。

　　早该猜到的。它摇了摇头，头又大了几圈。

　　原来，艾斯是那柄剑呐。

　　轻松避过迎面而来的攻击，剑与龙身再次磨擦出火花。剑身上出现魔龙的咬痕，而龙的周身也出现了残破的鳞片，渗出黑色的血液。

　　“这些年在人间修炼怎么不见长进？”

　　“学了点别的。”艾斯答得随意，进攻却一点也没有慢。“倒是你，看起来还挺适应这百年的深渊生活——”

　　“亚瑟。”

　　黑龙动作一顿，被勇者剑刃穿透了肉翅，钉死在岩石上。

　　（五）故事
　　于是学院众人就在崖壁上清晰地看到了这样一幕：曾经的勇者依然身着铠甲伫立在前，轮廓中透着力与美，姿势却定格不动，周身散发魔气。一把同样刚劲有力的大剑穿透了勇者的铠甲与身体，带着坚决的意志。

　　“魔龙的魔气会消磨一切，即使是你的剑身也不例外。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如此吗？”

　　艾斯看过去，发现大剑剑刃与亚瑟血肉相接的那处的确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消融着，就像是冰山上融化的雪水，微小但终将汇成洪流。

　　虽然从前的朋友已化作大剑形态，但不知为何，亚瑟依然能感觉得到艾斯定定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深渊里剑身反射的冷光。

　　“从村庄到圣殿，再到帝国和深渊。你在空山道上当时是怎么和我说的？”艾斯不答，只是问他。

　　“用剑踏平这世上一切的坎坷。”魔龙或者是亚瑟，颓然应道。

　　——以隆奇努斯之剑许下誓言，我将铭记公平与正义，若有违背，请勇者之剑抛弃我之灵魂。

　　“那么现在呢？”

　　“你不懂！”亚瑟突然极为不耐，直接伸出另一只手拔下扎在左臂上的大剑，任血液流淌，头也不回往深渊深处走去。

　　有时候叫住一个人其实不用说很多，也不用做很多的肢体动作来挽留，只需要说起他最在意的过往和事物。人的故事总会形成他现在的模样，心里想着什么，就算藏得再深，也总有会拨开云雾见月明的一天。

　　艾斯：“公主我找到了。”亚瑟停顿。

　　“四千三百九十六次，我终于找到了这一次的可能——她怎么变得那么爱吃甜的了。”艾斯说着开玩笑的话语，嘴角扬起微不可查的弧度。而那位初代勇者终于是回头望向他，有些震惊，又有些情绪复杂。

　　“这一路我和你打了两千八百次架，和学院闹翻了五百四十多次，和你讨论争辩说了一百多次，终于在这一次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也明白了你为什么会愿意在这里数羊也不愿意出来和我喝酒。”

　　亚瑟：“？”

　　“这次不想打架了，我们说个故事吧。”艾斯向他伸手。

　　老亚瑟犹豫再三，终于是带着伤坐下。他看着艾斯，艾斯也看着他。同样衣上染血，两人的容貌气质竟是如此的一致。只是一人被魔气侵蚀后变味了黑发黑眼，另一人依旧是当年金发碧眼的勇者模样。